原来上一章发佈的时间是去年的8月10日…掩面逃…
GENE
Operation 4
天晚了。
城内亮起万家灯火，车辆互相紧贴着，形成连绵多里的车龙，通勤者大批地进出城市，幽静的街道变得熙来攘往。每一个傍晚的芝加哥城便是如此。
「走路不长眼睛吗？你这小子！」压低帽舌，中国籍少年赶紧让自己淹没在人群之中，喝骂声犹在耳边响着。他转过背来，那男子似乎在视线范围内消失了，才舒了口气。
渐渐地，少年开始后悔不听那个人的忠告了。
「你还是要去？」一双祖母绿的眼睛凝视着他。
他轻轻「嗯」一声，继续换上那人替他准备的衣服。敏锐的感官告诉他，对方正透过棕色的浏海注视自己。
「知道随便乱走，后果可是相当严重？」男孩说，语气却平常不过。「尤其是我们这种人──」
此起彼落的噪音，五颜六色的霓虹灯，正在扰乱少年每一条神经。处于充满变化的环境，他不能好好协调四肢作出适当的反应，连走路都倍感困难，只得任由身体撞向迎面而来的行人。
为什么执意要见她？少年没法解释。他们互不相识，但依稀觉得她是个十分重要的人，他必须去找她。由特殊的感觉牵引来到一座空置了的大厦，他百分百肯定她就在里面。每走一步，不明的鼓动越来越强烈。
他穿过天台的太平门，一股凉风迎面吹送。天台没有一点灯光，却毫不妨碍目光敏锐的他。他马上就捕捉到某个角落中蓝色的背影。瘦细的身躯披着不称身的肥大外套，微风窜进衣襟时外套像气球胀大起来，样子滑稽。
那就是他要找的人──美蒂‧安。
当当──少年不慎踢到地上的铁条，制造出嘹亮的声音。一直没发觉有人接近的美蒂受惊转过来，前额花白的发丝披在面上，骤眼看与童话故事的女巫相似，可是和正值青春期的少女不相衬。
「你是谁？」美蒂迅速退避到一边，眼神充满恐惧。「是军人吗？你是来抓我去当实验品是吧？」
低头瞧瞧，项链串起的钢名牌闪着精光，难道对方看见这个东西误以为他是军人？少年试着说明自己的身份，但他竟然哑口无言。要是他不是军人，他又是什么？
急躁的情绪对身体构成压力，剧烈的呕吐感涌上咽喉。少年反射地扶住墙壁支撑摇摆不定的身体，竭力呼吸起来。他能感觉到脊背在渗着汗，生理在产生巨大的抗拒反应。他以半跪的姿势倚靠墙壁，想请求美蒂帮忙，奈何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为什么会这样？
美蒂小心翼翼靠近他，挪出手触摸对方的额头，虽然隔着手套，她能感受到一阵异常的冰冻。美蒂立刻扶他到天台的另一边，避免让他吹风，并揉擦他的双手，希望他的身体会暖起来。从少年略为好转的脸色看来，似乎奏效了。
到此为止吧。
美蒂倏地缩开手，刻意和少年保持距离，如无必要她不想和他有任何接触。察看到美蒂心防严密，少年估计大概因为昨晚的袭击留给她阴影，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可以减低她的不安，不过至少应该做点事。
「对不起，昨晚我有弄伤妳吗？」
这句话该由我来说。美蒂打心底升起一股罪恶感，同时对少年感到内疚。她别过脸，反复提醒着自己：距离，要保持距离，美蒂。
「你是谁？」她又问。「你是军人吧？我认得那个东西是军人的名牌。」她指了指悬在少年胸前银色钢牌子，凹凸的痕迹遮盖了大部分文字，只剩下几个字母清晰可读。
少年摇摇头，「不是，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但这东西跟着我已经很久了。」
这话令美蒂一头雾水，她尝试把零碎的字母依其次序组合起来，得出近似汉语的读音，「五飞…原来你叫做五飞吗？」
少年需要好一段时间消化美蒂的说话。在他的认知里没存在「名字」的概念，以前人们只会用代号称呼他，他甚至不晓得自己有没有名字。对此，少年很是困惑。
「妳呢？妳也有名字？」
拉开长长的手套，雪白手腕上的刺青一点也没有因为岁月过去而褪色。「这就是我的名字，我叫美蒂‧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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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士顿 杜利安邸──
露洛莉亚‧奈一边检查教材一边往书房去。走过阶梯，再转个弯，一个熟识的人影进入了眼帘。他安静地守候在书房外，衣着干净整洁，站姿端正。若非手中拿着历史课本和笔记本子，几可令人误以为他是杜利安家的护卫。看见奈，他不但没打招呼，反而露出不悦的面色。奈常常感叹，要是这孩子像迪奥一样开朗就好了。
「好像等了很久，希罗同学。为什么不进去？」明白个中原因的奈开玩笑地说道，这种口气令希罗听得很不舒服。虽然经过严格训练后，希罗学会在任何情况下乐意接受工作，但他还是对「暂为杜利安家千金的同学」的身分耿耿于怀，奈还安排他们一起上课，使他不满的情绪逐渐滋长。
这个书房与希罗使用过的专用书房大为不同。宽敞的空间布置舒适，比人还要高的书柜排列得井井有条，旁边摆放了几张软椅，富欧陆风格的拱形玻璃窗前面有一张大圆桌，是个适合于学习的房间。
莉莉娜背对着门，听见门闩转动的声音，她转过来，稍为轻松地对奈微笑。但当看见跟在后面的希罗时，态度变得拘谨起来，只是轻轻向他点头。奈来到窗户斜对面放下讲义，莉莉娜问她：「今天奈小姐似乎迟了一点？」
奈说：「本来我可以提早过来。不过我遇到了一个难缠的小孩。为了脱身，我得花时间去哄他。」奈向希罗派发讲义，她能感受到他接过笔记时使用的力度，果然是爱闹别扭的孩子。
同样接到笔记的莉莉娜一下子模糊了。今次历史课的课题是个甚具争议性的题目，涉及政治、经济、民族、人权、军事等多个范畴，全都非常敏感。可能奈留意到最近全城正热络地讨论这个话题才选作教材，莉莉娜不肯定她的做法是否恰当。希罗不像莉莉娜那样惊讶，不过他也略皱眉头，奈的脑袋是不是坏掉了？
奈等学生坐下来后开始讲解：「Gamma议题在最近十年备受各大国关注。AC187年Gamma经历了一次灭绝性清洗，称为『净化计划』。这项军事行动不但规模庞大，而且牵连甚广，一时为之轰动。虽然从此再也没发现他们，某些国家、比如美国，仍然制定法例管制Gamma在境内的活动。」
真的有Gamma存在吗？就如政府所说他们是Beta的后裔吗？莉莉娜的大脑立刻将关联词搜寻出来。
「要追溯他们的起源，便要翻查到二十多年前，甚至更远。」奈的语气意味深长。「坊间流传着多个说法，其中一个说有个秘密组织进行人类科研，制造出一批具有特异能力的人，也就是Beta，但后来Beta失控了。在AC160年爱尔兰边境一间精神病院爆发严重骚乱，据闻那可能是科研组织的实验设施。」
奈打开笔记本电脑，播放一个影片。黑白色的画面时而跳动，时而弹出雪花，影像质素不高，然而可以辨识到地点是病房。被牢绑在病床上的人们丧失理智挣扎着，如一头头受惊的野兽奋力摆脱捕兽器般。临镜头翻转前，莉莉娜彷佛见到一个物体在空气中飞过，好像是枕头，接着片段停止了。
「刚才的影片是邓多克私立医院的医学录像。」奈说。
据闻这影像未曾向大众发表过。当时有记者收到消息，指爱尔兰的邓多克私立医院的精神科病房发生虐待病人的事件。常见的行政失当，没什么大不了。在报社正决定把这桩新闻搁到一边之际，记者们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就在一卷由告密者送来的录像带中，他们目睹病房屡次出现离奇的异样。那年代科学水平不及现在先进，无法解释为什么会有这些怪现象。头脑转得快的总编辑却看准人们对超自然现象的热忱，试图趁机炒作。可惜，这宗新闻注定永远不见天日，在报社向民众公开之前报导被封锁了。
当然，直到此刻为止。
忽然，希罗站起来，大家的焦点马上集中到他身上。一双钴蓝色的眼睛定定盯住奈，似乎有话要说。扫视坐在毗邻的莉莉娜后，说话又吞到肚子里去。希罗闷哼一声，拿起笔记穿过大门，消失于走廊。对于希罗连串奇怪的举动，莉莉娜毫无头绪，愣愣的望着老师，奈则耸耸肩。
希罗飞快地走过阶梯，往专用书房去，觉得血液直往脑门冲。她疯了不成？竟然对参议员的女儿谈这件事，而且放出那影片，究竟露洛莉亚‧奈在想什么？他很生气，也觉得不安，奈的行动就像背叛他一般。
口袋传来震动，是手机的震动器，直直吓了希罗一跳。他环视四周，走到一个幽静的角落里，掏出手机接听。
「哈啰！收到我寄的礼物吗？很棒对吧？」话筒响起明朗的声音，令希罗暂时安定些。这电话来得正合时。
「动作太慢了，迪奥‧麦斯韦尔。」
「啊呀，前晚滑了一跤受伤了，老爹硬要我休息，不准我工作。」尽管听得出希罗语带不满，迪奥依然自顾自哈哈大笑。
希罗根本没兴趣听他插科打诨，「我有几个档案损坏了，你帮手修复，半小时内传送给你。」
「又来了？怎么苦差就是接踵而来？」
「你只管做好了，」希罗已经没好气。「只怕一切都栽在那女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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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岛 普罗斯佩克公园──
希尔德‧休拜加在长椅坐下吃午餐──西红柿碎蛋三文治。午膳时间只有十五分钟，她一边咬着三文治，一边阅读客户纪录。前晚巧遇罗伊‧斯威巴，原以为可以顺利完成第一张保单。不幸地，途中碰上一些阻滞，保单没有签成，还遭吃闭门羹。不过这只是开端。昨天她尝试联络其它客户，处处碰壁，连番挫折使她气馁。
抬头望向天空，希尔德回忆昨天跟进的个案。一共处理三份保单，她四出奔波，亲自登门拜访受益人，头两桩失败了，唯一成功接触的是席薇亚‧巴里──年近六十的老妇人。希尔德先简介身分，然后说明来意。起初，巴里太太对她突如其来的造访感到胡涂，后来得知她是罗姆菲拉财团旗下公司的从业人员，便吓得惶恐失色，并拒之门外。
希尔德心灰意冷，不为意巴里太太的异常之举，回想之下，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妳太多心啦。希尔德这样对自己说，继续吃三文治。
水壶边吐出蒸气边发出尖声，席薇亚‧巴里手忙脚乱跑来厨房，熄掉火炉。在杯子加入茶叶，巴里倾注刚煮沸的水，双眼迷茫地注视水位升高、溢满、泻出。热水流到握稳杯子的手，滚烫的热力令她从沉思中惊醒。红肿的皮肤发着刺痛，巴里没有立即治疗，却彷徨地立在原地。
直到昨日，巴里还会认为自己过着安稳地生活，然而，那个年轻保险女从业员来访过后，令巴里心绪不灵。该死的罗姆菲拉，她的一生几乎毁于这龌龊财团的阴谋之下，想不到三十五年后还死缠不放，她暗暗咒骂着。
电子门铃奏起单调的音乐，席薇亚‧巴里踢着拖鞋，用沙哑的嗓音向门口高叫：「是谁？」
「您好，我姓龙，是有线网络公司的推销员，今天特意来介绍新优惠服务。」门外有把女声说。
巴里的手已经搭上门柄，不过，知道对方是推销员，她登时反胃，她无力应付这些烦人了。「我不需要！妳走吧！」
「小姐，我不会打扰太久。两分钟，请给我两分钟，很快。」女推销员十分积极。巴里迟疑了一会，要不要开门呢？她希望女子自动离开，她仍然锲而不舍。「小姐？」
大门扣上防盗链，就算门外有坏人，应该也不要紧吧。巴里扭动门闩，透过两厘米阔的门缝，她看见一个十七来岁的中国籍少女站在外面。
接着，怪事就发生了。
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大门，防盗链也被扯断。席薇亚‧巴里倒在地上，来不及思考是什么回事，少女就已来到她的跟前。一个少女居然有这么一股蛮力撞开锁上的门？巴里大惑不解，但现在不是想这种问题的时候。
少女取出一条手巾走过来，巴里知道她应该逃走，偏偏四肢因为过分惊慌而不听使唤。她半爬半跑朝厅内躲避，不过太迟了。少女的手触及巴里，她用手巾掩住她的鼻子，涂在上面的迷药迅速被她吸入气管，短短几秒便发挥效力。
少女把事先准备好的轮椅拉过来，将昏迷的老妇人扶上去，并换上急救队的制服。与此同时，救护车已到场接载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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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他被关在这里多久？十个小时、半天、抑或一天？困在不见天日的监仓中使杜利安对时间失去概念。注册法案高峰会要开始了，决不能坐以待毙。他看看铁闸外空荡荡的通道，一个守卫都没有，要跟外界通讯是不可能的，唯有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
杜利安的视线落在汉斯身上。和迪基姆见过面后他就一直沉默不语，似乎想要放弃，跟平时的汉斯的作风大相径庭。如果他们合作，或者有机会逃走，但杜利安怀疑此刻的汉斯是否乐意协助他。
他低声叫他，「汉斯参议员？」
「我和你没什么好聊。」汉斯的语气是那样冷淡，他甚至不愿意抬头看对方一眼。
他究竟怎么了？杜利安担心再有失言会影响汉斯，所以他说每一句话都非常谨慎。「虽然我们的政治立场其不一致，但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我们应该放下歧见，互相合作。」
汉斯对杜利安的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你想逃走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梦话？」
杜利安对他的态度很是惊讶，汉斯继续说：「死心吧，你不可能离开这里。」
汉斯拒绝了邀请，面向墙壁躺下来。他想起伊恩‧尤，若果伊恩健在，他、迪基姆和自己或许还留在联合军，仍然是好朋友吧？迪基姆‧班杜，实在不可原谅。
AC149年10月20日──
发现伊恩的尸体三天后，汉斯未有离开贝尔法斯特。为了继续伊恩未完成的研究，他要去联合军基地收集遗下来的数据。迪基姆负责各总部报告，故此深夜已经出发。
等搜查研究所和宿舍的申请批准了又过两天。然而，结果令汉斯十分震惊，研究所内所有关于《跳跃式进化论》的资料不翼而飞。即使储存在私人电脑的拷贝也不见了。唯一可能性是发生盗窃事件。正当汉斯想追查时，他被联合军拘禁。
「伊恩‧尤博士明知研究出现漏洞，知情不报，还进行活体实验，导致参与研究的军人全部死亡。他销毁所有罪证，畏罪自杀，这种行为绝对不可原谅！」
联合军对伊恩及其研究小组进行内部审讯。军方宣读判词时，汉斯感到难以置信。联合军不但没有认真调查伊恩的死因，竟然把一切罪名嫁祸给他。
「我现在宣判，马上终止研究，涉案一干人等将革除军籍，实时生效！」
被逐出联合军，汉斯计划反案。他尝试联络迪基姆，迪基姆却下落不明。他以为他同样遭联合军计算。后来，他发现迪基姆原来加入了OZ── 一支由大财团秘密注资而建立的非正规军队。更诧异的是OZ一直暗中做着和《跳跃式进化论》相似的人类科研。
不会错，一切必定是迪基姆策略的！
要揭发OZ的阴谋，非得借助庞大的力量不可。因此，汉斯选择从政，希望透过政治阻挠他们，同时为伊恩平反。
可是，现在恐怕再没有机会帮你了，伊恩。汉斯不甘心地紧捏着拳头。
To be continued
Review--GENE Operation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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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ittletinghin 于 2008-6-19 09:56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