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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贾布罗的调令
UC0077.2.12
杰森.萨利安少校从来就不喜欢贾布罗，这个被锡安人贬斥为“耗子洞穴”的地方。每次到这儿来，当联络车从地表进入隧道后，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感觉胃一阵阵地痉挛，虽然被侵蚀的石灰岩洞窟实际上相当宽广，有些地方甚至有上百米落差，而且部分天顶已经敷设了全息的天空景色，但他仍宁愿呆在潮气冲天的地表上。
贾布罗，这个位于亚马逊河出海口阿马帕洲的雨林地带，由于地壳是在上亿年海水的侵蚀作用下形成的石灰岩结构层，虽然拥有厚达四百余米的泥土沉积带，但在这些雨林的下方却是庞大到至今无法完全探明的巨大空洞。这片地带的构造是在旧世纪的末期被发现的，由于恐惧石灰岩层最终会因不断的侵蚀而崩溃，当时在整个南美洲还造成了不小的恐慌。因此，联邦政府在成立后便对这一地带进行全面勘测以求应对之法，虽然得出的结论是将地下河改道并抽干洞穴内的积水，然后通过加固尚未遭侵蚀的岩壁并补强支撑结构以避免崩塌，但由于这时政府财政主要致力于殖民卫星的建设，因此整个计划只存在于纸面之上。但到了30年代，由于席卷全地球圈经济危机的影响，造成了SIDE分离主义和被称之为旧大陆的西欧地区军国主义的兴起，联邦政府为了化解矛盾，同时也为了对可能爆发的战争采取必要的应对，从而提出了“环保城市建设计划”——雇佣大量劳力，大张旗鼓地在地球上建设各种新型生态城市，同时从建设款项中秘密挪用了一部分用于贾布罗的建设，因此到了锡安共和国成立的时候，这座地下城市已经初具规模。而到了今天，贾布罗更是已经展到拥有上百万常驻人口，由两个海军陆战队旅防御；具有完备的军工生产体系，可以直接从亚马逊河流域获取原材料；在战时可以驻扎完整的联邦军指挥机构的地下要塞都市?
但是，还是很讨厌这个地方。
在一处刷着醒目红白条纹色彩的检查哨前，车慢慢停了下来。一个佩戴着宪兵标志的海军陆战队员面无表情地站到车窗边检查包括司机在内所有人的证件另几个士兵无形中已经完成了对联络车的包围；透过车窗，萨利安少校可以清楚地看到检查哨内的工作人员正在通过屏幕对全车进行扫描；检查哨的另一侧还停着一辆轮式步战，炮塔上遥控机炮那黑洞洞的炮口虽然没有指向联络车，但萨利安少校毫不怀疑只要这里有任何异动，那致命的37毫米炮弹瞬间就能把整辆车撕成碎片；而像这样的检查哨在到目的地前还有近十个——在锡安公国和欧洲联盟达成战略同盟后，整个地球圈的战争气氛已经骤然升级。虽然现在联邦政府的外交使节还在为和平做最后的努力，但任谁都看得出，继承了法西斯主义的锡安公国与早在旧世纪政坛就被绿党所把持的欧盟同联邦政府的最后摊牌已只是个时间问题，因此贾布罗早在去年就已经提升了警戒水平。
“我不是就为此而来的么。” 萨利安苦涩地回忆道。军队的触角的确长的超乎想象，自己在边疆地域执勤期间犯下的那点问题竟然也能被挖出来并成为要挟自己的工具，这使得自己只能在上军事法庭或和那些人串在一根绳子上间选择。联络车开始减速，窗外的景色也豁然开朗：就像是从高速公路拐进了岔道上的小镇，放眼望去，宽阔的六车道两边是高大而间隔整齐，经过刻意修剪的观赏形常绿乔木，表墙洁白而且棱角分明的建筑物被包围在翠绿的草坪之间，如果不是往来巡逻的军车和巡逻队以及街道上行色匆匆的军人，甚至会给人现在已经到了某个大学城的错觉——这里就是贾布罗的核心指挥系统区域。
回过神来的萨利安少校抬腕看了看时间，东海岸时间14：45分，自己早到了一点。不过这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今天他将要接受的指令。一想到这里，他不禁背脊一阵发凉：军方部分高层为了赢得即将到来的战争已经不择手段了，如果最后事情败露，自己无疑将成为他们的替罪羊，但现在已经别无选择，不管是自己还是军方高层，从这个意义上说，自己和他们的确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少校，到了。”司机用毫无感情波动的语调提醒道。这时，杰森.萨利安少校才回过神来：联络车已经停在了一幢三层楼高的白色建筑前。“谢谢，一等兵。”他向司机致意后下了车，又仔细地整了整军容，然后掏出证件向大门岗哨走去。此时，是UC0077年2月12日，美洲西海岸时间14时54分。
第一章 冰雪前线
第一节：全电子大炮
沃兹涅先斯科0079年3月1日1017
费森青下士尽可能地把自己缩成一团，以便让裹在大衣里的身体能暖和些……但是几分钟后，他放弃了这一努力。他不太情愿地坐直了身体，抽出了放在座椅左侧工具栏里的电热保暖杯，然后抖抖索索地拧开盖子，从里边倒出些今天早餐吃剩下的羊肉浓汤——这也许是冷的像冰窟一样的驾驶舱内唯一的热源了。他一边给几乎已经冻僵的身体注入这些热量，一边操作火控计算机再次进行自检以校正瞄准系统。现在是三月，原本敖德萨地区到三月就应该开始化常糠盅匕兜厍纱嘁丫夯卮蟮亓恕５怯捎谀强潘布渖彼朗蛉说闹趁裎佬堑墓叵凳沟萌蚱蚍⑸毂洹Ｖ敝料衷冢诤Ｑ匕兜淖畹臀露然乖诹阆露纫陨稀?
在南极谈判破裂的消息公布后，鉴于锡安军随时有可能发动对地球的攻势，联邦军已经处于最高警戒状态，别说休假，整个两月份费森青所属的装甲营已经轮到过两次野战值班了。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们已经是幸运儿了——就在昨天，锡安宇宙军舰队一边牵制住月神2号的联邦军舰队，一边强行冲入地球轨道，其中用殖民卫星电磁运货轨道和缴获联邦军战舰临时拼合成的对地球质量武器炮击舰队对乌克兰地区连续发射了数千枚质量炮弹，费森青所属装甲师的营区由于靠近交通枢纽，现在已经变成了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地狱。而在昨夜至今晨的数小时内，整个乌克兰就已经伤亡了上百万人。
另外，就在今晨，随着呼啸而至的炮弹，从天而降的还有锡安军的空降部队。在得知了确切的降落地点后，联邦军调动了一切可以调动的兵力去尽力维持住一条撤退通道——乌克兰一失，正在南欧作战的西南方面军团立刻就会失去后方和物资补给，并处于欧盟联军和锡安军的战略包围之中，因此，现在除了保证原本驻守在乌克兰地区的联邦军残部要尽可能向中亚地区撤退外，还要保证西南方面军能及时从土耳其和希腊撤向中亚和非洲。而像费森青他们这样的每一个能联系到的野战值班部队自然义不容辞地被顶上了前线。
因此，接到命令后，费森青所属的装甲营就从新敖德萨一路赶到了沃兹涅先斯科一线。由于时间紧迫，他们已经来不及进一步向北推进构筑阵地了，那些更重要的交通枢纽要没有被摧毁，就由其他紧急召集的部队驻守。不过，眼下这座小城虽不起眼，但由于从锡安军的着陆点想向敖德萨推进，其中一条铁路线和高速公路必须要从此经过，因此也勉强算是比较重要的节点了。然而，这一地带却并不利于防御作战——和西乌克兰的大部分地形一样，这里几乎没有制高点，只有在城市南方，布格河一个转弯处的南岸有一片几十米的高地可以控制前方数公里的开阔地域。因此，包括这个装甲营在内临时凑成的一个团便在此设立了步兵阵地和观察所，并将仅有的一个自行火炮连布置在高地的反斜面；费森青所属的坦克歼击车连和部分步兵则前出到城市北面，以铁路路基作为掩护匆匆忙忙设立了阵地。由于补给不足，又无法知道锡安军的前锋会何时出现，因此在向北方撒出了观察哨后，营长巴普洛夫少校严令各车组人不离车，同时每隔两小时才允许预热一次发动机。
也许这就是锡安军所要的效果，费森青感觉自己已经被冻得有些胡思乱想了，“441号，441号”，等着我们都被冻死了就能悠哉游哉地接收敖德萨……“441号，回答！”提高了八度的音量一把把费森青拉回了现实世界——连长的语气已经显得十分烦躁了，如果惹恼了连长迪米特里中尉，那么与面对他的愤怒相比，自己这个冰窟就是天堂了。“这里，这里是441号，完毕！”他一边慌里慌张地回答，一边本能地扣上了座椅上的保险带，现在还未到发动机启动时间，那么突如其来的通讯只有一个原因——他们来了。
果然，中尉看来也没时间斥责他思想溜号的问题，而是匆匆忙忙地开枷旅睿骸叭遄⒁饬耍∥宸种忧埃颐潜毕虻那吧诒ǜ妫幸恢睬胺娌慷佑胨墙哟チ恕Ｋ窍衷谡刈呕逦指窭盏碌母咚俟废蛭肿饶人箍仆平笤及胄∈焙蠼胛颐墙哟ァＱ趴品蛩够傥荆拍愕呐旁焦咚俟返蕉欧鞯闳ィ袮MS排也带过去。”“明白，亚历山大米哈伊耶维奇。”“要叫中尉，中尉！”“是……是！明白了，中尉！”“要小心，雅宾。回来我请你喝酒。”“是，是！明白，中尉同志！”一排长与连长的私交甚笃，但在战前演练中，他的那个61排担负的却是最危险的佯攻任务，谁都知道，一旦进行实战这意味着什么。在沉默了一小会后，迪米特里中尉继续下令，“阿雅军士长，把你的排拉到左翼掩护雅科夫斯基少尉。”“纳加，中尉。”这个叫小泉光的家伙是个个子矮小但很结实的萝卜头，由于远离故土，加之这次大海啸日本几乎是受到灭顶之灾，所以平日里就显得沉默寡言的他更是三拳头都打不出个闷屁了。但是他的族群千百年来对强势上位者的服从天性，使得他在接受命令时还是比较令人放心的。“阿贾尔耶少尉，你的排就放在原地，懂了么？”“古拉芥，中尉。”最后，终于轮到费森青这个排了。“下士……”“是，中尉！”这次，迪米特里中尉沉吟了好一会儿，“是，中尉？”“听好了，下士！我不怀疑你的能力，你现在就是这个排的执行官，我相信你会带好这个排。但是，你要随时和我在一起，懂了吗？随时！”“是的！中尉！”
也该着这个排倒霉，在今天早晨的行军途中，坦克拖车连同上面搭载的排长座车一起从路基上滑到沟里去了，而后面的车辆因为路面湿滑，刹车不及又撞在了一起，虽然没有人员在事故中死亡，也仅有排长的座车损坏，但是第四排仍然可以执行任务的士官就剩下这个下士费森青，空缺的战位由后备人员顶替。要命的是，演习中这个装甲营用来应对锡安军MS的法宝就是这个排的坦克歼击车，而且这个排的作战方式与普通61坦克大不相同，实际上整个连的战术展开应围绕这个排。因此不谙操作这种武器的迪米特里中尉才会犯难，并最终决定让他们跟着连部行动。
M-61E2，这就是这个坦克歼击车排所使用的变种61坦克的型号，作为试验型武器，其全球总产量仅为150辆。应该说，它甚至不能算是61坦克车族的一员，因为它有太多的不同之处。首先，它的主炮更换为一门由中国北方工业集团研制的DC-120A2型120毫米电磁炮，理论上能够把六公斤重的弹丸加速到每秒2500米然后射出120公里。因此，为了承受因此带来的巨大后坐力以及容纳发电量达1万2千千瓦的米氏超微型核熔炉，M-61E2加长加宽了车体，每侧增加两对负重轮，总重量也猛增到68吨，已经可以和殖民卫星仍在使用的旧式M-1型坦克媲美了；其炮塔也被设计为左右射界25度，如果进一步转动，开火时的后坐力足以掀翻歼击车自身。也许就是因为要装载太多的装备，因此这辆坦克歼击车改为单人操作，其成员要同时担负起驾驶员，炮长和车长的责任，这使得每个操作过它的车长都疲惫不堪。就如同旧世纪的坦克歼击车，这款武器并不适合单独出击，甚至不适合作为一线防御火力来使用；而且其发射时会产生巨大的火焰和声响，所以立刻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并招来报复性打击。因此它不但需要足够坚固的掩蔽阵地以保护自己，还需要普通61坦克来掩护自己转移阵地或撤退。而现在，证明它是否物有所值——同设计它时所预定的敌人，锡安军MS的第一次实战对决，就在这片白雪皑皑的乌克兰大地上爆发了。
不知什么时候，灰蒙蒙地天空又开始下雪了，在一片白茫茫地雪原之中，覆盖着防探测伪装网的坦克微微颤动着，慢速运转的发动机发出低沉的轰鸣声，就好像这片雪原上千百年来饥饿但却仍然耐心等待猎物进入圈套的狼群所发出低吼。负责掩护坦克的步兵和AMS兵们穿着伪装服在战壕内警戒着。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挖掘带防炮洞的正规战壕，只来得及布设这条看上去并不牢固的防线。有经验的老兵们将枪管上绕上绷带，或是仔细擦拭了枪膛后仍然把枪放回护套里，随后就倚在胸墙上放下遮光镜，点支烟沉默地等待着；入伍不久的新兵则紧张不已地趴在战壕边沿，透过准星直愣愣地瞄准着前方，有的甚至连鼻涕流出来冻成了小冰柱都不知道。寂静的战壕内除了简短的命令声，还隐隐约约传出一两声抽泣声，随后就被压低声音的斥责声所打断。忽然，战壕里响起一阵骚动，士兵们对自己的装具和枪械进行了最后一次检查，军士和军官们来回告诫着新兵。就在此时，毫无征兆地，位于南岸的火炮阵地开始发言，高速榴弹炮以每分钟二十发的速度向目视距离之外的目标开火了，战斗，打响了。
“全体注意，一分钟后敌将进入目视接触距离！”随着连长迪米特里中尉的一声令下，所有车组立刻提高发动机转速高，让观瞄系统进入工作状态。现在，蛰伏的狼群已经苏醒，只等着猎物的出现。就在地平线的另一端，在不断升腾起爆炸的火焰之中，一个微小的黑点出现了，然后是两个，三个……“敌MS，数量3；坦克及装甲车辆，10……不，15……不，22！距离，12000！”通过有线电话，野外的测距员报出最新的距离。“等等……等等……”耳机里传来迪米特里中尉的声音。费森青作为代理排长，开始向着其他三辆车下令道：“全体注意了！第一轮，02号车跟着我瞄准那台带巴祖卡的；03，04号车瞄准那个长角的；不要管第三台，等我开火，然后交替射击！伙计们，嗯……别紧张，就像我们平时练的那样，干掉那群畜生，然后回家！懂吗？！” “懂了，下士。”“干吧！下士！”“别废话，我知道怎么干！下士！”真是群好样的，费森青不禁撇了撇嘴，然后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那台手持280毫米巴祖卡的MS-05身上。
这三台MS在进入了10000米距离后，却停了下来。“发现我们了么？” 费森青迷惑地想，但是仍旧集中精神瞄准自己的目标。忽然，只见它们的小腿两侧卷起了大团的白色烟尘，“是火箭弹！！！”忽然不知是谁在频道里大呼小叫，还没等费森青反应过来，迪米特里中尉就已经咆哮起来：“是哪条老龙在乱喷！都给我闭嘴，谁都不许乱动！”……也许这就是连长要我跟着他的原因吧，费森青一边没来由的有些感激，一边透过监视仪，紧张地监视着火箭弹的动向。只见那些火箭弹拖着白烟笔直地冲过来……然后，飞出了监视仪的观测范围。“妈的！找炮兵去了！！”随着测距员的骂娘声，费森青明显地感觉到了透过车体传来的大地的震动。就在此时，那三台MS开始行动了。
“它们散开了，正在加速，正在加速！距离，9400……9140……8950……！”伴随着测距员略显紧张的声音，三台MS离开了公路，开始发足狂飙——如果这可以称之为狂飙的话：黑色的泥土被其脚部巨大的冲击力抛向半空；在热量的影响下，积雪纷纷直接蒸腾，给它们身上覆裹了一层白气；雪原中就像有三头冒烟吐火的怪兽正在猪突猛进，一时间给人以用任何人类的武器都无法阻止它们的错觉。“6600……6500……”突然间，那台MS-05似乎打了个踉跄，然后狠狠地栽倒在雪地中。这一变故，不但让联邦军的战士们大吃一惊，甚至锡安军的那两台MS前进的步伐都缓了一缓。“下士，射击吗？” 通讯频道中02号车的车长忽然提出了这个建议，“对呀！趁它们动作放缓了，现在正是机会！”，“请下命令，下士！”一时间其他几台车长也纷纷询问道。“这个……”费森青又看了一下距离：最近的一台距离5850米。虽然已经在有效射程内，但是尚没有一发命中的把握。“还是再等一等。”“什么？！如果中尉还在……”，“都闭嘴！”突然间，迪米特里中尉的怒吼声插进了频道，“现在费是指挥官，你们就得听他的！都给我谨守各自的岗位！……贯彻你的决定，下士。”，“是，中尉！”一时间，费森青感觉中尉人还是满不错的。这时，迪米特里中尉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现在的话只有你和我能听见。”“是，中尉！”，“别搞砸了，如果因为你的决定导致了失败或无谓的人员伤亡，你要记住，我在看着你。”“是……是！中尉。” 就像车内的暖气似乎突然失效了一般，一股冷风猛地从费森青的后脖颈直刺他的脊梁骨。他一边努力甩脱这种恶寒的感觉，一边扣住瞄准仪向02号车下令道：“改变目标，瞄准右面那台。其余目标不变。注意距离。全排开始充电。” “是，下士。”剩余的两台MS已经进入了5000米距离；“打开高热屏障。”它们手中那硕大的枪口开始冒出火花；“坚持住！它们是在盲射！”一阵突如其来的火力从阵地左翼的一片矮树丛中射出，虽然都被左边那台带角的MS避过，但这两台MS的注意力明显被吸引了过去，它们不自觉地向右转向，从而露出了肩盾无法保护的左侧“就是现在！”随着费森青猛地扣下射击扳扣，一发120毫米的穿甲弹以2500米的秒速带着长长的尾焰轰然射向目标。
费森青发射的第一发炮弹在飞行了1.75秒后准确地击中了右侧那台MS-06的左侧胸部装甲，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左臂硬生生从机体上扯开，它在打出个不规则的弧线然后掉落在雪地里；整台机体就像被条看不见的丝线以粗暴的动作向后牵扯，然后轰然一声歪斜着倒下。接着才是泄漏的喷射燃料发生剧烈爆炸，将残余的胸部以上的肢体彻底炸成了碎片，残骸散布到了半径数百米的雪地上。“右侧的MS，第一发，命中！第二发，射失！彻底摧毁！”由于火炮发射时造成的巨大烟雾，也使得射手本身无法看清自己是否命中，只能由观测员来回馈信息。“左侧MS……不！两发射失！重复一遍，两发射失！！”“糟了！”费森青的汗顿时就下来了。他一边暗骂，一边赶紧命令：“全排快撤到后备掩体！要快！！”“不，不好了！那台05……”观测员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但还没等他说完，费森青就听见了巨大的火箭发动机轰鸣声——“快找隐蔽！RPG！！！”接着，便是天崩地裂一般的震动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近七十吨的车体就像是航行在飓风肆虐的大海中的一叶孤舟般猛烈地颠簸着，座舱内所有没有固定住的东西都在四处乱飞；自己的身体也像个正在被摇晃的布娃娃那般，手脚不停使唤地到处乱撞；他已经清晰的感觉到安全带的拉力已经透过厚实的外衣深深地抠进了身体里。当仿佛有一个世纪这么漫长的震动停止后，再也承受不住内脏翻腾的他一张嘴就把早晨吃下的那点食物全都喷到了面前的操作屏上，而这时一切的声音都是显得那么的遥远和迟钝，好像谁在大声呼喊，又好像是在叫谁的名字，紧接着又是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妈的，会被干掉……”费森青用力地甩了甩头，想把这剧烈的耳鸣声从脑子里驱赶出去。此时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几股暖流已经顺着他的脸颊流到了下颚，他伸出手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又把操作屏上的污物扫掉，然后尽可能地集中精神地透过监视仪了解现在的情况。
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台长角MS-06的巨大身躯，就在这么一小会，它已经突破了61坦克群在公路一线的阵地，冲到了公路与铁路之间的开阔地带了。但它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右肩的盾牌已经报销了一大半，与手臂的连接部位焦黑一片，正不时地冒出电火花；身上到处是斑驳的弹痕，有些地方的装甲已经被打飞，暴露出了内部的机械构造。但这一切仿佛对它都没有影响，只见它以与其庞大身体所不相称的敏捷重复做着复杂的冲刺——短停，然后射击的动作，将第一线残余下来已经被困在它和M-1坦克群之间正进退两难的61坦克一一点名，战场上不时腾起殉爆的烟尘。“四……四排！！……活着……答……”当耳鸣声逐渐消退时，费森青终于听清楚了干扰严重的通讯频道中迪米特里中尉焦急的呼喊声，“这里是第四排，这里是第四排，我还活着！！完毕！！”他一边大声回答道，也不管中尉是否接收到，一边重新打开瞄准仪，同时下令到：“第四排，第四排！还能战斗的单位注意！目标更新，眼前有角的MS，距离……650米，瞄准它，等候我的命令！”
在刚才看监视仪中，费森青已经发觉，虽然它的动作很灵活，但在短停时，其机体会做出一个弯腿抵消冲击力的动作，在这不到两秒的瞬间，实际上是处于完全无法规避的状态的。现在他需要的，就是这台MS在自己火炮的转动范围内再做一次这个动作。现在他也无法知道什么时候这台MS就会关注到自己，然后一炮连车带人轰上天，因此只有搏一搏了。下定决心后，费森青便做出了一个违反操作规程的动作——他关闭了瞄准仪，而将火控系统直接联上监视仪屏幕，这样就可以获得较大的观测范围以便捕捉他所需要的机会；然而这样做，就不可能进行精确射击，因此射失的可能性很大。“停下来吧，你这长角的怪胎！不要再扑腾了，让我送你张6公斤重的单程机票……”费森青一边手动控制着监视仪上的十字线，一边嘴里嘟嘟囔囔地胡言乱语。不过，好像是真的灵验了一般，那台MS真的做出了一次短停动作，就是现在！“第四排！！射击！！！”“呜——轰”一声，一张6公斤重的单程机票朝着它的乘客直飞过去……然后……射失了。正在全速倒车向备用阵地撤退的费森青目瞪口呆地看见那台MS推力全开地冲出硝烟朝自己冲过来，右手中的步枪在不停地射击着，而左手向自己右侧02号车的阵位扔出去个什么东西。一时间监视仪上是满屏幕被激起的泥土和雪雾，“你打不中我的，你打不中我的！！” 费森青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学夏伯阳的话，而且这位下场似乎并不妙，同时疯狂地驾驶着这台68吨的歼击车一边后退一边做着“S”形规避动作。然而他在急切间忘记了，在铁路基线后的备用阵地是埋伏在居民区里的，如果不正常地倒车进入的话——“哐”的一声，车尾一头撞进了一幢两层楼的民居，在继续倒退的过程中，似乎是承重支柱里的钢筋之类的东西卡进了履带，等他反应过来，车体已经被死死卡在瓦砾堆中动弹不得了。“我还活着呢！”近乎放弃希望的费森青干脆放弃了打开顶盖逃跑的念头，再次瞄准了眼前的敌人，只是在逃跑过程中他并没有注意到，这台MS已经发生了一些异变。这一次，他准确地命中了呆立不动的MS的胸部，近距离射击造成了更大的破坏——在燃料爆炸前整个上半身就已经被轰的四分五裂，残余的肢体冒着黑烟缓缓地颓然倒地。
第二节：飞毯中队
卡恒特.拉娜穆斯空军基地0079年3月1日1050
位于沃兹涅先斯科西南约十五公里的卡恒特.拉娜穆斯空军基地是地球联邦驻乌克兰第2航空师第3航空团的驻地，平时这里是用于对南欧战区执行空中掩护任务的重要基地。然而今天，平常布满了各类战机和运输机的机窝和机库已经空空荡荡，地勤人员和工兵们正在对维修中的飞机以及各类机场设施进行破坏或是爆破准备；扫雪车缓缓地移出了跑道，最后四架孤零零的“飞毯”战斗轰炸机依次进入主跑道。
“塔台，这里是α骑士领队，小队完成起飞准备，请准许起飞，完毕。”
“明白。α骑士小队，这里是塔台。现在米氏粒子浓度2，风向西偏北，风速25节，能见度1000，云高2500，今日的IFF编组3。准许起飞。起飞后，指挥转为AWACS，呼号天眼。”
“明白。塔台，这里是α骑士领队，小队起飞。”随即，第一架飞毯开始加速滑行，而后脱离了地心引力的束缚腾空而起。
扎西德.阿兰中尉在确认长机起飞后便松开了刹车，逐渐松开节流阀，让它滑行到210节的速度，然后拉起。这架33吨重的大鸟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轻盈弧线，迅速地攀升到了200米高度，扎西德.艾伦熟练地收回了起落架并收起襟翼，在稍稍收回节流阀后控制了一下发动机转速然后继续爬升。不久，她便在2000米高度与正在机场上空盘旋的α骑士领队霍华德.迈尔少校会合，组成编队。
由于雪已经停了，能见度也正在好转，因此，他们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南布格河南岸的爆炸。
“α骑士2号呼叫α骑士领队。看到3点钟方向的火光了吗？完毕。”
“收到，α骑士2号，看见了，等一等。完毕。”
霍华德.迈尔随即更换了频道，转而呼叫AWACS。
“天眼，这里是α骑士小队，完毕。”
“α骑士小队，这里是天眼，信号很清晰，完毕。”
“在N4W7区有战斗，请说明情况，完毕。”
“α骑士小队，这里是天眼，收到。请等待，完毕。”
在等待的过程中，α骑士小队的3号4号机也已顺利升空加入编队。
“α骑士小队，这里是天眼，没有收到N4W7区有战斗的报告。重复，没有收到N4W7区有战斗的报告，完毕。”
“α骑士小队，这里是天眼，命令更新，作战目标……”
就在这时，扎西德.阿兰中尉的频道突然插了进来
“喔，伙计们，快看4点钟方向！”
霍华德.迈尔闻言也朝那个方向看去，只见南布格河北岸的沃兹涅先斯科北郊铁路基线处，四股笔直的烟尘正在消散，而顺着烟尘向北看，其中一股中断的地方正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爆炸着。
“……目标是否明确？完毕。”
“天眼，这里是α骑士小队，目标已明确，本小队立即出发，完毕。”
“α骑士领队，陆军有这样的武器吗？”
“不，我不知道。这里是α骑士领队，作战……”
就在这时，在更北面的雪地中，席卷起一股巨大的烟尘，有什么东西拖着尾焰朝铁路这儿飞了过来。
“上帝呀！那是什么？！”频道里α骑士4号惊呼起来。只见铁路路基的方向腾起了冲天的火光和烟雾，大量的无法辨别的残骸被抛上了半空。
震惊之余的霍华德.迈尔立即接通了AWACS “天眼，这里是α骑士小队，N4W7区有激烈战斗，重复，N4W7区有激烈战斗，发现重型火器开火迹象！请再次确认！完毕！”
“α骑士领队，目视确认第二次爆炸！”
在沃兹涅先斯科以北高速公路路基东侧，原本的一片矮树丛处正翻腾起又一团同样庞大的烟尘。
“α骑士小队，这里是天眼，收到。请等待……”
再也等不及的扎西德.阿兰焦急地呼叫起来“α骑士2号呼叫α骑士领队，请求目视接触！重复，请求目视接触！”
第三股烟尘正从高速公路路基东侧腾起。
至今无法从AWACS得到回馈的霍华德.迈尔少校终于下定了决心，下令道：“α骑士3号，α骑士4号，警戒空域。α骑士2号跟着我，我们下去看看。那里米氏浓度可能较高，要小心。”
“收到，α骑士领队。”
说着，霍华德.迈尔微微压下机头，他的僚机紧跟着他，就像两只展翼的狐蝠般猛地冲向了战场。
几乎是在瞬间抵达沃兹涅先斯科上空的他们来不及观察那几次爆炸的弹着点究竟造成了多严重的破坏，而是在第一时间找到了实施破坏的祸首——一台锡安军的MS以一个奇异的姿态趴伏在雪地中，它的右臂托举着一支口径巨大的火箭筒，左臂正弯向腰部不知道在做什么。这时，显像屏开始出现紊乱，左侧额外加装的米氏计数器的数值也已经上升到3。而此时，北方的公路两侧有几道连续的光鞭向他们抽过来。
“α骑士2号，这里是α骑士领队，已目视确认敌方目标，清理我的航线，我要下去了。”
“收到，α骑士领队。”说着，扎西德.阿兰的飞毯做了个侧滑，转到和那些火线交叉的位置，然后一头俯冲了下去。
霍华德.迈尔把战机扣回来，将机头对准了仍趴伏在雪地中的MS，然后打开了机头弹仓。在哪怕2级米氏浓度下，虽然飞行电控系统仍然能正常工作，但基于GPS的精确制导炸弹却已经成了废物。因此，他将火控系统切换到惯性修正瞄准状态，将那台MS紧紧地套在了光环中央，然后轻轻地扣下了发射按钮。一枚JDAM脱离了弹架，按照惯性的守则，划出了一个缓和的弧线，然后一头撞上了正拼命摸索背后挂装机枪的MS-05。在一阵剧烈的爆炸后，霍华德.迈尔少校稍稍斜过机身，满意地观察了下弹着效果，然蠛艚兴牧呕骸唉疗锸苛於雍艚笑疗锸?号，情况如何？完毕。”
“α骑士2号呼叫α骑士领队，打靶很愉快。完毕。”
霍华德.迈尔向着北方到处冒起硝烟的公路看了一眼，然后说：“α骑士2号，下次记得提醒我要让你节约弹药，完毕。”
“收到，α骑士领队。α骑士领队，发现新目标，方位，两点钟。”
在南方公路和铁路线之间的开阔地上，一台锡安军的MS正在横冲直撞，打得地面上到处是火光和硝烟。
“α骑士领队呼叫α骑士2号，切换机炮，注意不要伤到自己人，我们走。”
“收到，α骑士领队。”
地面上，那台MS打开了背后的推进器，正以走小幅度S形在追赶着什么，眼看就要进入沃兹涅先斯科的市区了。突然，从半空中射下两串曳光弹，一路尾随着它的行迹，然后命中了它的背后，也不知是击中了什么，它的步伐一下子迟缓起来。等两架战机转身飞返时，它已经炸的到处都是了。
“能在机身上添加加两个MS击落标志了呢，α骑士领队。” 扎西德.阿兰轻声嗤笑着说。
霍华德.迈尔嘴角也微微翘动了一下，随后就恢复了常态，开始呼叫：“α骑士领队呼叫α骑士全队，重新整队，我们还有工作。完毕。”
很快，四架飞毯重新编组队形，然后折向东北方，脱离了沃兹涅先斯科作战地域。
第三节：来自贾布罗的通行证
沃兹涅先斯科 0079年3月1日1115
被半埋在瓦砾堆中的M-61E2坦克歼击车炮塔顶盖从内部被费力地移开，头上凝着血痂、坦克服上到处是呕吐物，一身恶臭，模样狼狈不堪的费森青下士费力地从座舱里勉强爬了出来。他挥手推开了正在把歼击车从瓦砾中解救出来的步兵的搀扶，晃晃悠悠地攀爬上了炮塔旁的残垣断壁，费力地摘下了头盔，然后终于清晰地看见了战场的全景：雪已经停了，现在他不必用全天候监视仪也能看的很远。原本雅科夫斯基少尉的一排在矮树丛那里的阵位；自己排的左翼；阿贾尔耶少尉的三排隐藏在火车站附近民居群内的阵位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五个巨大的弹坑；直到现在，还在升腾着烟尘；弹坑周围一大圈都已经变得焦黑，根本看不出原本是什么的残骸飞溅的到处都是；一段步兵战壕彻底崩塌了，有些尸体已经被烧成了奇形怪状的焦炭，更多的是些半裸或是赤身裸体的尸体，以各种奇怪的姿势到处倒伏着，不断有士兵往来着将他们放到尸袋里；有些衣衫褴褛的士兵在其他士兵或医务兵的搀扶下缓缓向后方走着，另一些则茫然地坐着不知所措；到处是往来匆匆的步兵小队和车辆，而一群士兵正好奇地围着被自己击毁的那台MS残骸翻弄着，似乎想捡拾些小纪念品，几个军官则更为仔细地在进行拍摄和记录，看到他站在这里，其中有个军官开始朝这边走过来。往更远处眺望，整个第一条战线上到处是被击毁的61坦克，但也有不少是殖民地用的M-1坦克，回收车辆正在那里忙碌个不停；原本平整而洁白的雪原变得斑驳不堪，到处是履带印痕和深色的污点。
这时，费森青注意到有人在向他勾手手，收回视线，才看到小泉光军士长就站在自己左手边的瓦砾堆旁示意让他下来，他的情况看起来也不好，头上缠绕着厚厚的绷带，有几处血迹渗透了出来，右肩也是血迹斑驳，随便用几条绷带打了个挂吊。费森青无言地点点头，而后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废墟上攀爬下来，在他面前站直了行了个军礼。小泉光军士长没有还礼，而是突然向前跨了一大步，贴近他说了句：“中尉要我代他送你件东西……”“嗯……连长……”还没等费森青反应过来，小泉光握紧的左手突然攒足了力气狠狠一拳头掏到他的腹部，“考伊兹拓哆袂怛！！”这一拳顿时打得费森青像个虾米似的缩成了一团，只能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呕吐着胆汁；紧接着右脸颊又被狠狠挨了一拳，本已经站立不稳的他顿时失去平衡一头撞进了瓦砾堆里。
打完了他的小泉光也不说话，而是用力挥了挥左手，虎着脸转过身就走。
“士兵，控制住军士长！”这时，向这边走来的那个军官已经赶到了现场，一边大声喝令着，一边走上瓦砾堆，低头看了看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费森青，然后拿起了一本名册夹，瞟了一眼，说：“你就是陆军下士费森青，编号0302100070090473AB？” 费森青缓缓地站起来敬了个军礼回答道：“长官。是的，长官。”只见这个军官从名册夹上抽出支笔写了些什么，然后把名册夹夹回腋下，然后简短地说：“你跟我走。”“是，长官！对不起，长官！那这里……”还没等费森青说完，那个军官就不耐烦地打断他说：“这里会有其他人来善后，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下士。”说完，便转过身几步跨下了瓦砾堆，向被其他士兵架住的小泉光军士长交代了几句什么，随后挥手让士兵们放开他。当费森青摇摇晃晃地挨下瓦砾堆，在经过小泉光身边时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在看了对方的脸色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而是默默地跟着那个军官走到等待他们的吉普那儿，随后那辆车启动起来，顺着残骸遍地的街道一路向南，最终消失在了下一个转角处。
在驶过跨南布格河大桥大约一刻钟后，吉普驶进了一片依坡而建的民居，这里的情况也是一片凄惨：很多房屋已经被炸的只剩下一根柱子或墙壁还顽强地挺立着，家具和衣物的碎片散落的到处都是，一些打着红十字标志的民间医疗队正在瓦砾间搜索有没有生还者，不时有平民的尸体被担架抬出来。吉普车一路上绕过了数个弹坑和倾倒在路面上的房屋残骸，终于离开了居民区来到了野外。在经过了几处反坦克和防空阵地后，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覆盖着伪装色的大型指挥部。在通过了门岗，七扭八歪地转过了好几个弯后，吉普车停在了一处有几个帐篷联为一体的帐篷群前。“你在这里等着。”那个军官对一同下车的费森青交代了一句便匆匆走进帐篷。这时，费森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半天没有进食了，虽然头上的口子不大，失血也不多，可此时杵在雪地里的他却是又冷又饿，只感觉到一阵阵地天旋地转。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当费森青已经开始眼前发黑站立不稳时，那个军官才走到帐篷口，又打量了他一下后说，“下士，注意一下你的军容。”然后示意让他跟进来。
费森青用双手在外套上连拍带抹了几下，又检查了下风纪扣后，尽力挺了挺胸膛走进帐篷。在掀开防辐帘的一瞬间，一股暖气扑面而来，这一冷一热的交替差点把他当场熏晕过去。当他好不容易适应过来，才意识到这里是一间类似人员待机室的帐篷，往里的通道还有一层帘子阻隔，因此看不见里面是什么。过了这么一小会儿，帘子一挑，只见穿着着野战作训装的营长巴普洛夫少校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少校！”费森青条件反射式地立正向他敬礼。巴普洛夫少校走到费森青面前随便地还了个礼，然后说道：“稍息，下士。”而后又意味深长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这弄得费森青既莫名其妙，又有点不知所措。幸好，这位营长显然也缺乏逗弄人的情趣，因此很快就帮助他从窘困中解脱出来：“下士，哼，很好，很好啊，你们还真是群贵族小子啊。上层莫名其妙地把你们硬塞给我，让我的人得干这个得干那个，事事都得围着你们转，现在呢？！现在又莫名其妙地要调走你们，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你们究竟是何方神圣？贾布罗来的二世祖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怜的费森青不得不在这里替那些受伤的上级承受不应由他承担的怒火，这使得他本已经羸弱不堪的身体更显得有些摇摇欲坠了。在狠狠地发泄了一通后，巴普洛夫少校又怔怔地看了费森青一会儿，然后扭过头大声喊道：“梅杰少尉！”“在！长官！”一名拿着文件包的军官应声从里间走出来。巴普洛夫少校背对着他抬起左手说：“把调令给我。”“是的，长官。”那个少尉在文件包里翻找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份文件递到他手里。巴普洛夫少校粗略翻看了下，然后抽出一页纸张和一个信封按到了费森青的胸口，“拿好了，下士。从现在起，你和我就没有从属关系了。”他抬腕看了看表，然后继续说“1400时有一班医疗车会运送重伤员去敖德萨国际机场，你去搭他们的车走。”说完，他转过身，朝里间走去。费森青有些疑惑地低下头，双手把按在胸口的纸张展开，上面写着：
地球联邦军.人事档案部.贾布罗
至：地球联邦军东欧大军区.乌克兰军区人事档案局
自接令之日起 ，解除地球联邦军乌克兰军区，西南方面军，第14装甲师，214装甲团2营4连4排与该部的的联系。
此令：
特发予地球联邦军乌克兰军区，西南方面军，第14装甲师，214装甲团2营4连4排费森青下士。
附：信封内为费森青下士专用通行证
地球联邦军.人事档案部
UC0079.2.28
命令来自战斗爆发的前夜？这份没头没脑的命令看的费森青是满头雾水。这时，巴普洛夫少校突然喊了一嗓子：“下士！”“是！少校！” 费森青抬起头，就见巴普洛夫少校从作训装的口袋里掏出包东西，掂了掂，朝他扔过来。费森青接住一看，是一包C级口粮。接着，巴普洛夫少校对身边这名军官命令道：“少尉，你带下士去卫生所，向梅森上尉说明一下情况，顺便让他们看看他的头。”“是，长官。”那个少尉走到费森青身边，“跟我走，下士。”就在他们将要掀开帘子出去时，巴普洛夫少校又喊了一句：“下士！”费森青连忙转过身“是，少校！” 巴普洛夫少校把双手背在背后，嘴角似乎牵动了一下，然后说了句：“今天上午干的不错，下士。”随后便背转身去。“是，少校！谢谢！少校！”反应过来的费森青连忙立正向巴普洛夫少校的背影敬礼，巴普洛夫少校抬手挥了挥，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里间。
地点：UNKNOW
时间：UNKNOW
“我是谁……我……是谁……战斗……战斗……消灭……消灭……战斗………………”
“Z902-7904123，数据反馈正常。”
“Z817-7904123，有波动，在可控范围内。向额叶注入两个单位的克氏碱”
“SC-F2149正在解读数据……解读完毕……存档中……”
“7904123终结，重新设定背景资料，输入N32.42E74.25模板。7904124准备。”
“Z806，Z854， Z872，Z902，Z904，Z911，数据链接中……链接完毕。”
“7904124准备完毕，现在倒数，5,4,3,2,1……”
“战斗……战斗……战斗……”
第四节：最后的班机
敖德萨国际机场0079年3月1日1605
位于敖德萨城西，紧靠黑海的敖德萨国际机场是乌克兰，也是东欧最庞大和繁忙的航空、航天港，尤其是在UC0062年竣工的巨型多功能新候机厅以其优雅的外形和乳白色的外墙被誉为“黑海的天鹅”。这个航空港在和平时期日平均起降航空和航天班机可达近八百架次，日吞吐旅客流量接近15万人次，日货物吞吐量20000吨。然而今天，它已经成了一个被军队用做撤退的大型军事设施了：军方早在两月份就做好了撤退预案——海港港口要用来运输重型部队撤离，而航空港则用于伤员、技术人员、拥有特殊技能人员以及军区指挥机构的优先撤离；在这两地有吨位余量的前提下再供平民的撤退。因此，在今天锡安军空降的同时，军方便宣布港口和机场都纳入军管，军队直接驻扎进这两地；同时，将陆上进出的主要通道加以封锁，完全地控制在了军队手里。正因为这样，费森青乘坐的医疗车一路上还算顺利，在经过近两小时的路程后抵达了敖德萨市区。
但是透过车窗，从直达机场的高速路看下去，整个敖德萨市区的交通已经拥堵不堪——到处都是车顶堆满行李，拖家带口打算逃亡的敖德萨以及从周边赶来的难民组成的车流；而航空港外，是临时设立的数道铁丝网，沙袋和严阵以待的军队；在航空港的主要入口，大批的平民正在拼命试图冲破军队的阻挠：好几处蛇腹网已经被突破；还有些人干脆抛下了所有行李，不顾一切地想翻过铁丝网墙；军警们也在拼命抵挡，用棍棒，枪托和水龙把平民驱赶回去；在更遥远的西北方，在西垂的落日映衬下，不祥的狼烟正在四处飘散。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场面，让费森青想起了纪录片中旧世纪1975年的西贡——今天中午，锡安军的另一批空降部队利用缪斯运输机精确空降在了摩尔多瓦的基希讷乌，在不到两小时内攻克了蒂吉纳和蒂拉斯波尔，现在联邦军在乌克兰的防线已经被撕开了个大口子。在那个方向上，锡安军已经前出至距离敖德萨仅仅50余公里的地带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至今没有用质量炸弹或者别的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用来封锁机场，也许是想要完整地拿下以便为他们所用吧。但是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现在他们随时随地就有可能一鼓作气冲到黑海的防浪堤来。
医疗车缓缓地驶进了机场内用一片跑道临时开辟成的停车场，费森青就看见宪兵们来回于每辆车，“砰砰”地敲击着车门，命令所有人都下车，带好自己的证件去指定地点排队等候。他帮忙搀扶着一个重伤员下了车，随即这些重伤员就被早已经守候着的医疗单位收容了。他返身探进车里，拎出一个医疗包，里面胡乱塞着吃剩下的口粮外带一个没开封的，两瓶水，一小瓶医用酒精，一个空饭盒，几包烟和其他一些杂物——有些是他从医疗站的物资堆积点顺来的。也不知道这次路途会走多远，已经遗失了原本所有个人装具的他总得有备无患些。
费森青背起包，跟随着人流，在宪兵的监管下缓缓挪向候机厅——说挪也没错，不知道为什么，人流走的很慢；不知道什么时候云团又聚集起来，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由于天色渐暗，在每排队列之间都被放置了一些打开的炽光灯，照的每个人都是面无血色，也不知道究竟是光线太强烈还是冻的。趁着离候机厅还远，被冻得够呛的费森青拿出了那一小瓶酒精和一瓶水，一口酒精就着一口水往喉咙里灌了几口——虽然不是酒，但在这情况下聊胜于无吧。这时有人捅了他几下，他扭头一看，一个也冻得直哈气的家伙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手里的酒精，手指这么戳啊戳的。费森青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所剩不多的酒精，便用手指指他的手，示意他把双手隆成个碗状，然后把还没咽下去的那口混合酒吐进他手里，接着以闪电般的速度盖好了瓶塞，把它们放回原处，开始吹起了口哨……
远远的从候机厅大门口传来些声音，由于俄国口音太重，一开始费森青没太听明白，好像是“祖国”“惩罚”什么的。而当他逐渐接近了候机厅时，赫然发现在两条人流之间像麻袋般堆积着什么东西：是人，是死人！而且刚死不久，鲜血还从他们的头部潺潺流出，在雪地上形成了一个个血洼。他这才注意到停靠在几个大门立柱处的供电车上分别站着几个穿着连体式冬季常服的宪兵军官，他们手擎着麦克风，通过身边的大号扩音喇叭用浓重的俄国口音高喊着：“根据乌克兰军区司令部签发的惩戒条例，所有不符合撤退条件的人员将被一律视作叛徒和逃兵！”……“士兵们，为了祖国，一步也不许后退！所有不符合撤退条件的人员都是懦夫和逃兵，将被就地处决！”……“不符合撤退条件的人员立刻离开队列，我们会宽恕你们的行为并给你们拾回尊严的机会！不要再幻想能侥幸蒙混过关了！” 费森青当时就蒸发掉了大部分的酒精——他妈的没搞错吧，我别是穿越了……
感谢所有支持的同好，如果不喜欢但是还是看了觉得有趣，那也一并感谢一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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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pzrb 于 2009-1-10 16:45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