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共舞



低空冲刺姿态不错，这是罗杰对眼前击震本次冲锋的评论。

还是应当选择侧面迂回，这是DG的补充意见。

但这些评价显然煌武院悠阳是听不到的，而且就算她听到了，恐怕也不会改变主意。

二百突击级的数量不算少，但也不算多。正面展开，以时速百公里以上高速冲锋的情况下，击震就算是比瑞鹤速度差一些，交战双方相对时速二百公里也是可以轻松达到的。所以击震甚至连开炮都不用，直接一个瞬间跳跃，就从来袭的突击级头顶飞了过去。

很漂亮的应对，但也很冒险。

如果突击级背后紧跟着光线级的话，即使是这种瞬间40米左右的相对高度，也会被对方锁定。但煌武院悠阳本来就是在赌光线级照例与前锋拉开距离，然后她赌对了。

BETA肉搏兵种个体本身没有什么能违反物理定律的地方，所以刚才那二百突击级兜了一个圈子再追回来的时候，击震早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之外了。

可惜这只是开始，煌武院悠阳的最大敌人，始终是这一批联队级BETA中，可能存在的几十头光线级。

冲过突击级前锋之后，击震倒是没有再继续蛮横无理地走直线。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帝国大将军现在正严格按照战术操典上的描述，在注意汇总周围情况的同时，选取尽量避开BETA分群的方式，朝着可能出现光线种的方向谨慎接近。

这种行为看似相当不智：没有重金属云的掩护，她被光线种BETA发现的概率高了不知道多少个数量级，或许还不如直接选取前锋的突击级杀个痛快。

但问题在于，突击级的正面甲壳厚度强度不用赘述，36MM机关炮起不到多大作用，换120炮的话，原地不动开不了几炮就会被包围。后退射击的话，同样开不了几炮就没准回军营里去了，等于是引狼入室。

绕到敌人后方找软弱处下手？这跟现在的选择有什么本质区别？

反之光线种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那百分之一的几率放人类军队里也够上军官级别了，三十几个军官陪人类的将军一同上路的话，貌似也说得过去。

“……这几步的路线好像与操典上略有偏差。”罗杰那边依然好整以暇。

“你是不是没跟她说，这台击震上是没有自爆装置的？”DG一针见血。

“啊，忘记了。”

“白痴。”

煌武院悠阳的计划原本是相当完美的，她的八七式突击炮始终都没有过多动用，为的就是充分利用击震的机动性，将分散的光线种收拢而已。

BETA个体作为遮挡物的范围有限，当预期中的三十多光线级汇合一处，其他BETA散开的时候，煌武院悠阳的身前便再也没有了掩蔽。

光线种照射警报开始在驾驶舱内响起，倒计时开始。

“剩下的，只要动用S-11装置……”帝国大将军长出一口气，甚至放开了对操纵杆的控制。

可惜的是，正如之前罗杰与DG讨论过的那样，尽管煌武院悠阳的拳头已经坚定地砸向眼前那个醒目的红色开关，但却没有任何自爆装置启动的反应出现。

（原本在改造后就只是个装饰而已么，再说这种东西就算是煌武院悠阳再细心，也没法事先测试不是……）

“呼……这就是王牌卫士的自信么？”

煌武院悠阳苦笑着闭上了眼睛，耳边的警报声越发频繁急促起来，但那与她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您搞错了，将军。我之所以不在自己战术机上安那个东西，纯粹是因为怕死而已。”

出乎少女预料地，驾驶舱中响起了原本不应该出现的某个声音。

然后，所有的光线种照射警报音，在一瞬间便消失得，

无影无踪。

煌武院悠阳本能地睁开眼睛，在视网膜投影中，出现了绝对难以置信的一幕。

原先她好不容易引诱成功的光线种群落处一片紫色狼藉，唯一相对清楚一点的，是一举破损不堪的要击级尸体。而在那侧翻的要击级螯肢顶端，站立着某个并不高大威猛的身影。

“罗杰上尉？”

“即使是帝国大将军，随便偷属下专用机也是不对的。”

没等煌武院悠阳回答，她的击震背后便响起了杂乱沉重的脚步声。

那是之前被她简单跳过的二百突击级。

这些突击级并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直奔自己方向，反而是如同约定好一般，连同周围不断冒出的小型种和少量要击级一起，完全冲着罗杰狂冲而去。

在那一瞬间，将军大人便有些明白了，或许BETA一直衔尾追击的目标，并不是她，或者她头上那个瑞鹤插件。

“下一次……”

那个人类身影单足一点，仿佛平平常常地从螯尖跳下一般，在下落两三米后便骤然一个旋身，右腿横扫之下，要击级巨鳌齐根而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击震的侧后方。

一阵意义不明的诡异嘶吼声后，传来了巨型物体轰然倒地的声音。

那个方向有——

BETA，要塞级！

“……拼着犯上之名，我也要打殿下屁股出气的呦。”

然后，无数诡异触手从罗杰背后喷射而出。所到之处无论是小型种还是大型种，一律，零落破碎。

绛紫色云雾再次笼罩全场，如果陈弈此刻在这里的话，他将惊讶地发现，罗杰背后伸出的，自如灵动的高达头触手，比起在铁原时何止增加了一倍以上。

虽然明知不应该，将军少女还是下意识地将双手后放。“怪物……变态……”

原本雾气蒙蒙的双眼里，却隐约多出了一丝笑意。

再然后，就愈发湿润起来。

“DG，用餐时间到了。”

这一句是煌武院悠阳听不见的，但她乘坐着的击震却自己动了起来。

八七式突击炮的轰鸣声中，数十BETA相继倒地，这是陈弈那种王牌射手也不会等闲展示的高命中率射击。

而突击炮打不倒，或者轰不中的大小BETA们，全部有罗杰跟进补刀。

并非只是高达头触手代劳，以普通人类，普通动作的举手投足间，一头头BETA必定瞬即崩溃倒下，即使是硬度十五的突击级甲壳，或者要击级的巨鳌，在罗杰的拳下与斗士级的柔软象鼻没有半点区别。

然后，那些BETA的零碎尸体，会在地面上诡异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当然，如果击震的取景器分辨率足够的话，将军大人的眼中将会出现地面阴影里，无数细小鞭毛状触手卷动BETA碎块然后消失的诡异景象。

将近三千数量的BETA，本来就由于体型原因只能近百一批进行围攻，在击震弹药充足的前提下，根本连弹幕都很难突破。更不要说罗杰的杀戮效率已经远远超出了击震的射击，从某种意义上讲，后者才是辅助检漏差不多。

当然即使是纯辅助。在这种高强度射击之下，预备弹仓很快便会消耗一空。

于是在帝国大将军的惊讶注视之下，八七式突击炮被击震随手抛在空中，然后被罗杰的某条触手接下，转眼间用枪托狠狠将两只战车级BETA砸得粉碎。

七四式长刀，离架！

“将军大人，您的战术机教官是岩谷中佐。”八七式突击炮挥舞了几次便散成了零件，这也没办法，毕竟那东西设计出来不是当榔头用的。“不过，在下有没有荣幸再见识一下，您的剑术是哪位名师所授呢？”

击震驾驶权限，归还。

“如你所愿，罗杰上尉。”

煌武院悠阳的双手再次回到了操纵杆上，缓缓阖上双目，轻吐一口气。

长刀电射，将距离最近的一头突击级瞬间斜分两段。

“请务必，指点一二！”

马塞卢这个版本终于赶上外头的进度了
话说猫哥你成家了还上网过光棍节

第十章 误导


京都防线。

带状雷区防线两侧严阵以待的战车集群后方，矗立着以鹤翼阵型展开的十台不知火，

以及，一台手持八七式支援突击炮，全身上下连擦伤都几乎看不到的。

七七式击震。

京都防卫战在两天前就已经陷入了僵持阶段，之前采取两路夹击战术，在西和国肆虐的BETA第一次被稳稳挡住。这战果中固然有驻和米军和联合国军终于开始卖力的因素，也与眼前这个混编战术机分队，A-01战乙女中队的活跃有很大关系。

正是这个A-01部队，在战役前期的数次光线种猎杀行动中全部超额完成任务。不仅能轻松搞定本部队目标，还时常利用优异的机体性能在BETA后方持续骚扰，更偶尔能协助陷入困境的友邻部队脱身。

白陵基地，A-01联队的名号，在这几天里明显已经盖过了帝国久负盛名的富士教导团。要知道，后者也是配备了最新式不知火的王牌部队，甚至可以说是王牌中的王牌——理论上所有卫士晋升行政职务的时候，都要去教导团接受培训的——但在这次面对两批超军团级BETA合流的实战中，表现只能说是优秀。

没办法，谁让富士教导团不仅在战绩上输给了A-01，甚至连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帝都守备部队某中队也没比过呢？

顺便一提，那个帝都守备中队的主力，是沙雾尚哉中尉。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属于BETA大规模侵攻战的非常时期。之前华夏大陆仅仅一个重庆HIVE就打的华韩联军加帝国派遣军苦不堪言，如今再加上一个铁原HIVE，大和国内这种大部分没上过战场的军队能撑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在双方战线足够稳定之后，战术机猎杀任务已经越来越不符合实际战场形势，富士教导团里面王牌卫士毕竟属于之前离开前线有一段时间的，仓促间披挂上阵，实际能给予他们适应恢复用的时间也严重不足，也算是客观因素吧……

但不管怎样，驾驶着一台击震能在不知火同伴中游刃有余，鸣海孝之上尉这超级王牌的名号是绝对逃不掉的了。

前线曾经有人还专门调查过，原本战乙女中队还有一台同级别的击震，但最近由于接到特殊命令暂时脱离前线，否则的话，没准超级王牌还会增加一个。但尽管如此，战乙女中队的突击前卫长，速濑水月中尉也在各场战斗中表现极为抢眼，连沙雾尚哉中尉都自承不是她的对手——上述因素整合在一起的话，A-01的实力及声誉绝对地在帝都防卫线上“一览众山小”

从某种意义上说，至少香月夕呼博士在一年前组建A-01时宣称的，“名留史册”这一预期目标已经得到了初步实现。

不过这似乎对战乙女中队的成员意义不大，至少几天来一直紧皱眉头的速濑水月中尉那边肯定是有什么意见。伊隅满上尉虽然专门询问了几次，但都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回应。

直到今天出阵之前，凉宫遥中尉专门把鸣海孝之上尉（这里是特殊需要，以后能写陈弈自然写回陈弈）拉到一边，嘀咕了几句后，再把得到的诸如“那个人没什么危险”反馈回来后，战乙女中队突击前卫长的脸色才好看了许多。

再然后，又一波BETA前赴后继地冲击了过来，人类一方也随之进入紧张的防御战中，先前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便很快消散得无影无踪。

即使是陈弈那边也没有再过多分心，现在的他，只是单纯对最近两天进攻BETA的数量感到有些疑惑而已。

……

……

陈弈的怀疑并没有错，原本全部集结在京都西侧的BETA群确实出现了某些常人难以揣测的奇怪动向，但换成他，或者此刻发动触手正在大杀特杀的罗杰眼里，就再正常不过。

将军护卫任务本身有什么意义，这两位轮回者到现在依旧完全不清楚。但由于携带者DG的罗杰脱离帝都防卫线，再转而北上东进一系列动作之后，确实有一部分BETA分流追击了过去。

虽然在数量上相对并不很多，但一路上前前后后加起来也居然凑到了师团级的规模。那么京都防线上压力稍减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而且话又说回来，不打纯跑的话，别说师团级，就是军团级的BETA也拦不住罗杰不是？

可如果在这种时候有位心怜天下的十五岁少女偷了罗杰的机体玩一次反冲锋的话……

好罢，其实也无所谓。

比如眼下这个即将覆灭的BETA联队，前后也不过短短十几分钟，还能勉强动弹的就只剩下帝国大将军演示刀法失败的几个对象了。数千BETA已经被粉碎，拖走，在地面上消失得无影无踪。而罗杰则摆出一切完全与他无关的样子，站得远远地摆观众造型。

等到手持长刀的击震给那几只苟延残喘的BETA补上几刀后，这场强弱悬殊的战斗终于告一段落。

大多数时间在纯摆造型的罗杰显得轻松愉快，而驾驶舱中的煌武院悠阳也几乎连汗都没出。这副场景如果落在“正常人类”的眼中，定然是诡异到死。但是帝国政威大将军那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异议，仿佛罗杰的一切表现都顺理成章般……

“其实我真的很惊讶，没想到香月博士那边这么快就取得了如此夸张的进展。”跳出驾驶舱的煌武院悠阳情绪相当高，“让我想想，光州作战的时候……不对，铁原时你们就已经做过初步实验了吧？”

虽然不太明白对面的少女将军到底误会了什么，不过看起来似乎是香月夕呼那女人提早打了预防针的样子，罗杰决定少说少错，先顺着对方观察下形势再说。所以他尽量显得理直气壮地嗯嗯啊啊了一通。

“那么，不止是你，连那位鸣海孝之上尉也应该同样具备些特殊能力吧？”对面将军的笑容明显出自真心，与之前一路上那种礼节性的假笑完全不同。

可这个问题还是稍微有点不那么好回答，于是罗杰继续敷衍，“稍微，有些不同。”

“是啊，相关的战报我也有看过，如果说你是接近战擅长的话，那么那位鸣海上尉应该是专门强化了射击之类的能力。”煌武院悠阳被成功误导。

这似乎也说明，对方知道的确实不是很多，至少也没有得到第一手战报，依旧是从铁原开始那些已经被他和DG做过手脚的，那么接下来的应对也就稍微降低了些难度。“是的，铁原的时候是我们初次上战场，又是遭遇战，所以情况并不是很理想。光州的时候就好的多。但由于保密需要……”

“是是是，这些我都明白。光州那个诱敌大队反倒限制了你们的能力。不过如果华夏，韩国方面也派出类似部队的话，没准彩峰中将……”提到某位派遣军司令名字的时候，原本一片阳光的少女脸上终究还是掺杂了少女阴霾。

看来真的引歪了不少，罗杰就坡下驴，“是的，很遗憾……”

遗憾的显然还不止这个。

在接下来的小心应对中，某人终于旁敲侧击地打探出了将军这边掌握的大致信息，或者说是香月夕呼博士到底编造了些什么匪夷所思的东西蒙骗过来。

事实上，那位天才女博士到底做了什么，哪些是以普通剧情人物身份做的，哪些掺杂了轮回者效应在内，罗杰从来都一无所知。对方不仅相当注意保密，而且平时各种场合口风都很紧，如果不是之前那次午夜间谍事件，没准到现在罗杰都不能确定对方的轮回者身份。

好在眼前的这位少女将军就容易对付许多，再加上罗杰刚刚救了她的命，紧张兴奋激动等诸多感情因素掺杂在一起，套取起情报来实在方便得很。

于是叽叽喳喳一顿之后，真正略微有些被震撼到的，反而是罗杰这边。

比如他终于得知了那位兔耳少女的真正身份——这位名为社霞的无口少女，居然是苏联那个Alternative3计划的产物，人工制造出来的ESP心灵感应能力者。

说老实话，虽然之前已经猜出社霞的超能力，并且做出了应对之类，但这个“人工制造”还是把罗杰惊到了。这种东西最少也是强化人级别，稍微再那啥一点的话，可就够上调整者，基拉大和之类了……

而且实际上还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煌武院悠阳之所以对罗杰的触手形态没多少抵触，是因为她自认为了解内情，而且在香月夕呼有意无意的扭曲之下，把Alternative4计划看做了3计划的进一步改良。

即使是按照罗杰的常识来，能够制造出超能力者的实验，制造出他这种看起来区区肉体改造系战士也是很轻松的，甚至没准是倒退也说不定。

但如果结合之前的某些情报呢？

比如说，所谓的Alternative计划始终都是围绕着BETA这外星生物来进行的。

计划2是通过捕捉BETA活体来研究其构造和习性，从而寻找沟通方法。

计划3更进一步，语言手势之类行不通的话，就走心灵路线。

那么如果还是不行，或者得出了“无法沟通”结论的话，计划4当然就要转为“有效消灭”。

再进一步推论，消灭如果还不成的话，那就只剩彻底逃跑或者背水一战选项了。

尤其是最后一项，现在的罗杰并不清楚，所谓的Alternative5其实恰恰满足那两个要求。而他之前在白陵基地看到香月夕呼参加完某些会议后各种不爽的原因，恰恰就是那个计划5.

原本大和作为目前的联合国主要成员，也是知道计划5存在的，可惜眼前这个将军少女大多数时间只是作为装饰品存在，所以从她这里得不出多少确切信息，而且她实际上连计划4都搞错了不是？

虽然罗杰这边也完全不知道所谓的计划4到底是什么，但他至少可以确定，不管是他还是陈弈的力量，都与那个计划八竿子打不着，他们充其量只是香月夕呼抛出的挡箭牌而已。

不暴露轮回者的力量自然很好，即使暴露了，只要他们自己这边心虚收敛，同时反响不大的话，反倒可以继续帮那位天才博士树立威望，赚取资源之类。

实话说今天罗杰的表现已经相当，但观众只有一个，还是个孩子，继续忽悠下去简直太轻松了不是？

以一位十五岁少女而论，煌武院悠阳其实已经尽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她甚至还故作镇定地与罗杰讨论了一番诸如“目前你们的能力是不是仅限于联队级或者稍高，BETA数量上万就会无法保证全数歼灭，这样就容易引发针对性进化”之类的学术性问题。

而既然有人送枕头，那罗杰这边当然就很欢快地顺杆爬，就便还黑了米国一把——

“光州作战的真相，是米国G元素实验引发的BETA异常，我们虽然已经尽了力，但终归……幸好在米国人来不及撤走的某些设备中……”

“恩，我之前也听到过类似的报告。”

瞧这多话多完美，连罗杰都忍不住赞叹自己的随机应变能力。

总之既然各种理由都已经大家互相找到了，煌武院悠阳站在帝国将军的立场上，又深知保密的重要性，自然答应了即使安全回去也不会随意泄露之类的条件。

对于女孩子来讲，触手之类到底还是有点超出审美的，所以在试探性地询问了一下“移植可能”之后，少女将军很庆幸地得到了“尚在试验中，无法保证量产安全”的答复，自然就更不可能求罗杰或者香月夕呼对她进行同样强化之类。

但相对地，煌武院悠阳对陈弈那边的强化倒是兴趣大的多，不过这次罗杰只要纯装傻就好了。比如他半真半假地将当初被DG同化时的痛楚宣扬了一番，然后强调自己大多数时间都在同排斥药物进行艰苦卓绝的斗争，因为很少关心旁人的事情，甚至连普通大和人的某些常识性知识也都遗忘了之类。

“人体试验这个借口真是万试万灵啊~~”

接下来的旅途中，望着从将军那边不时投送过来的崇敬，同情之类复杂的目光，罗杰的心里其实是很爽的~~

轮回者相对来说最大的一个包袱就这么轻松甩掉了，以后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想爆衫就爆衫，还不用被人当怪物看，这种好事以前哪里去找啊？就算是速濑水月那边现在还得瞒着她不是？

“咦？居然还能听到旧人哭啊。”不用说，这显然是DG在发言了。

照例被命中要害的罗杰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好在此刻的少女将军戴着终端，正在同步观察击震外景色没有发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清楚？喜新厌旧这种古今中外喜闻乐见的戏码。”DG字里行间鄙视气息十足。

虽然被DG鄙视早不是一次两次了，但似乎对方每次都能准确刺中罗杰软肋，令他苦不堪言。“可是，速濑水月那边明明是有客观……”

“这位将军难道就主观了？如果和香月夕呼合作起来这么简单，那你完全可以参照这个也去骗速濑水月么，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可以……”

“又不可能有结果……”

“你跟亚伦比之间，难道就会有结果么？”

“住口！”

原本平稳飞行的机体在某人的恼羞成怒下，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于是即使是一直注意力投放在外侧的将军也察觉到了这不对劲的情况。

好在等她取消投影终端功能的时候，罗杰这边也勉强把情绪调整到了正常状态。

但是，DG的话如往常般刺在他的心里，赶不走，拔不出。

或许确实是有些得意忘形了罢。

至少每次在自己得意忘形过头的时候，DG总是会跳出来敲打一下自己。这其中固然有二者敌对的因素在，但恐怕也有DG怕他自满过度，导致触及某些空间底线的原因。

而且，DG说的并没有错。

如果罗杰真的能像他嘲笑陈弈这边，将轮回者与位面土著的身份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话，无论DG是否提及速濑水月，应该都刺激不到他才对。如果真的只把任务位面当做游戏，那么就算是跟土著美少女逢场作戏一下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土著这边真的都像煌武院悠阳一样可以被简单的话术便可以误导成功的话，速濑水月不也同样不会给他罗杰带来什么麻烦吗？

说到底，嘲笑将军依然是十五岁中二少女的他，又能好得到哪里去呢？

想这些，真的是毫无意义！

于是在下一刻，破罐子破摔的罗杰索性进一步开大了击震的引擎。

以几乎凌驾于瑞鹤之上，甚至有可能不输于不知火的速度，高速前冲！

而在他的前方几十公里处，赫然又是一个联队级BETA群落。

“没办法！实力，心境都技不如人的话，我唯一剩下的，不就也只有中二了么？！”

第十一章 归还


“凡是看到你的人，都要死！”

“为什么这句台词被你改了一个人称后，时髦值就掉了这么多？”

“谁知道~反正我这种1994年的产物是不可能知道1995年的某部同系列作品名言的。”

“随便你好了。”

在政威大将军驾机磨练杀BETA技巧，而某位轮回者动用触手全端联队级BETA的时候，他甚至还有空在自己脑海里跟DG玩这种毫无意义的抬杠。

或许，也未必真的毫无意义。

总之，仅仅相隔一天左右，煌武院悠阳便在罗杰的带领下，驾驶着击震再度消灭了联队级的BETA群。而两人现在所在位置相对于京都来说，直线距离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

罗杰并不知道DG与陈弈之间到底还有没有瞒着他进行什么新的交易，但从这几天BETA衔尾追击的动向来看，DG现在所展示出的诱饵性能明显比在光州的时候降低了几个数量级。否则别的不说，单单是他们从京都防线逃脱的当晚，都会引发军团级规模的BETA攻击。

既然追过来的少，不消灭还可能给附近兵力空虚的人类定居点造成损失，那自然就要见机行事，“能杀就杀”！每多消灭一只BETA，京都防线那边就减一分压力的道理，不需要多说。

可话又说回来，杀BETA容易，保证毫无漏网之鱼相当难。

罗杰唯独在这一点上没有对少女将军撒谎——以他现在和DG合作下的战场控制能力，单人（机）歼灭联队级的三千BETA就已经是上限了，如果再多上几千甚至几百只，就很难说会不会有BETA趁乱逃脱之类情况存在。

假设有这种幸运的敌人将情报带回BETA上层那边的话，很可能接下来人类就会面对两星期后大幅进化的新品种敌人……饭得一口口吃，人要先能走得稳当了，才能开始学跑。

于是换算一下，三天一个旅团，九天一个师团。大约花一个月时间，罗杰与煌武院悠阳两人就能给BETA那边带去整整一个军团的消耗。

但问题在于，重庆和铁原的HIVE之中，还在源源不断地制造着BETA！

今天杀掉一个联队，两个HIVE各自补充一个大队，实际战果也就不过是一个大队。再重新计算一下，一月时间和岛上的BETA好像顶多只能削弱一个师团的样子。

所以甚至还没到一个月时间，仅仅过了一星期左右，就连少女将军都察觉到了他们这种游击战的事倍功半。尤其是两人还在尽可能地往京都方向接近，否则将BETA带到别处就更得不偿失了……

然而在覆盖全国的广播新闻之中，京都防线的战况已经一天比一天吃紧了。

大和是个岛国，资源大部分依靠进口。BETA能趁飓风登陆，联合国或者其他盟友的支援反而会被飓风拦截在海上。此消彼长之下，原本尚能僵持的京都防线崩溃是迟早的事情。

这个道理不需要解释，罗杰和陈弈，或者远在白陵基地的香月夕呼都明白。煌武院悠阳自然也懂，可单纯的明白又有什么用呢？！

BETA继续进攻，和岛上的土著就要继续伤亡惨重。和国人伤亡惨重，帝国大将军就难免心态失衡。将军心态失衡玩自杀攻击，轮回者们的任务就岌岌可危……

但如果轮回者们暴露实力过甚，或者改变尚未出现的“主线剧情”过多的话，将来受牵连最大的照样还是他们。而且以此循环反馈回来的，比如BETA实力再度增加之类，土著们只会更加倒霉才对。

看起来，似乎是个无解的死局。

就像罗杰越是警告自己不要过多陷入与速濑水月或者少女将军之间的感情纠葛，越会令大家欲言又止纠缠不清一般。

顺便一提，上面那个例子并非罗杰自己提供，而照例是DG举的。

再顺便一提，在罗杰与煌武院悠阳仍旧继续漫无目的地执行着单机游击战时，偶尔从广播中听到了诸如“帝国政威大将军毅然拒绝撤退至仙台，重返前线与国民共同作战”之类毫无真实性的新闻。

当然，这个真实性只是相对于他们来说的，而且即使是将军本人也不能确定帝国上层到底动用了什么层次的替身，或者其他遮掩手段之类。于是这也就成了两人尽量往京都靠拢的原因之一——万一京都里替代煌武院悠阳坐镇的是她那位从小素未谋面的双胞胎妹妹的话，那么这跟将军直接连累了后者有什么区别？

接下来便又是漫长的战场僵持期。

漫长是相对于实际时间来说的，前后实际上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京都防线便宣告瓦解，但无论是直接参战的三方联军，还是在战线后整日提心吊胆的和国居民来说，这一月的时间简直比他们的一生都要漫长得多。

当然，每天起码有百万级的平民们完全不需要再担心这个问题，因为他们的一生随着BETA的继续侵攻而宣告终结。

罗杰的击震倒是在事后再度登上了军部相关的功勋名单中，相应说明里自然没有将军的存在，而他每天的战绩也充其量被填写到中队那个层次，但这已经足够令他重新获得与陈弈齐名的王牌卫士称号。

在战报中悄然隐去的煌武院悠阳将军本人终究还是秘密返回了京都——尽管她很快便随着撤退下来的斯卫军，帝国军本部一起，退往东京方向。

幸运的是，帝国上层们今次不但没有动用御剑冥夜，甚至连任何一个真人影武者都没有使用。普通广播里只要声音合成软件或者录音便可以轻易应付过去。于是十几天来一直提心吊胆的双胞胎姐姐终于松了一口气，尽管她的双胞胎妹妹其实什么都还不知道。

不幸的是，或许是为了自残明志之类不靠谱的理由，人类军队在彻底撤离京都防线之前，由斯卫军下令且执行，将这个千年古都亲手付之一炬——理论上讲对于出身华夏的罗杰陈弈来说这应该是幸事，不过蔓延全城的大火着实影响了他们的撤退速度……

“喂，那个听起来跟你声音差不多的斯卫军将领最后到底发表了些什么演讲？”在最终撤退命令发布两天前返回的罗杰略有些无聊，没有BETA在身后追击的撤退，实在是太枯燥了。

陈弈那边相对要正经一些，尽管他现在喜欢时不时开私密频道与凉宫遥说上几句。既然罗杰问了，几乎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的陈弈也就象征性地回答了起来：“谁会去认真听，无非就是玉碎与不碎之类么。倒是你，跟帝国大将军那边有什么进展没有？”

“什么叫进展？她驾驶击震的熟练度上升么？”罗杰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话留着敷衍速濑就好，我问的当然是你有没有顺便再触发个支线的支线任务出来？”陈弈则紧追不舍。

“完全没有。”

“那就好。”

对话就此告一段落，陈弈继续回去偷开私密频道，罗杰这边倒没有什么人打扰他。包括速濑水月，包括香月夕呼，甚至包括煌武院悠阳甚至帝国上层之类理论上应该对将近一月来将军护卫工作进行垂询的“有关部门”那边。

最令他感到诧异的，大概是连DG都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在先后吞下了将近一个军团的BETA后，DG就以久违的电子音模式直接通知罗杰“累积到达预定限额，针对性强化开始”，然后便不怎么出现了——这其实也是罗杰选择带少女将军直接返回京都的原因之一。

于是现在大概是罗杰身上的“钓饵”主动进入“休眠”的关系，之前呈小股模式对罗杰穷追不舍的BETA并没有继续跟进，战乙女中队白白先往北兜了半个圈子。好在安全第一，BETA不来的话，更方便他们的后续撤退动作。

总之在八月初，A-01部队回归白陵基地。

依旧是十二人零伤亡。

在如今这已经被战火洗礼了少说半壁江山的岛国中，这本身就足以被称之为奇迹。

更不用说那些平日里单纯将煌武院悠阳视为花瓶的“上层”那里，有更多的资料来充分印证这些，以及更多的奇迹。

再往后，不仅是在和国国内，甚至在联合国的某些会议上，香月夕呼代表的第四计划也获得了越来越多的支持。

即使在压制京都完毕的BETA立刻重新北上，跑去佐渡岛建立了新的HIVE，依然无损这位天才女博士的声望之类。

于是，某道诡异的风也随之悄然刮起……

罗杰这种粗线条的人，如果没有陈弈或者DG的提示，原本是对周围相当缺乏观察力的，但即使是他也再度注意到了香月夕呼脸上越来越阴沉，而兔耳少女的日常动向再度变得诡异起来。

DG仍然处于休眠状态，所以罗杰主动去找陈弈打探，得到的是一堆诸如“在外太空发现适合人类居住的新星球”这种在高达G位面都不靠谱的消息。不过对于陈弈来说，既然有某星云之类的存在，他倒是相对能接受一点。

可这明显是米国那边对计划五的推动好呗？

如果真的存在这种退路的话，那么根据所谓计划五的另外一个分支，某种对BETA用决战兵器也将随之浮出水面，最起码也要达到能与香月博士计划四相抗衡的程度……

再进一步把京都防线最后阶段，米军出工不出力的表现联系在一起的话。

“这真的是你必须要守护的位面么？！”

罗杰脸色相当不善地，再次提出了这个总结性的疑问。

第十二章 摧毁


1998年9月，补充减员的两台不知火已经送到了白陵基地，但罗杰和陈弈并没有更换机体的打算。

原因很简单：虽然相当大一部分BETA在佐渡岛开始建造HIVE，但它们的前锋也已经攻到了长野县附近，目前大概是由于HIVE建设方面之类的原因，暂时停止了侵略脚步而已。

战斗随时可能再度打响，在这种时候还频繁玩换机之类无聊动作，那简直就是在拿自己和队友的生命开玩笑。

两位轮回者的能力的确可以保障他们在目前任何水准的战斗中均能安然无恙，但改换到战乙女中队这个层次上的话，配合击震作战与配合不知火作战显然是两码事。甭管罗杰和陈弈暗地里多么关照队友，万一在出状况的时候碰巧来不及……

总之，白陵基地里的气氛已经不可能像年初时那么轻松，虽然第四批学员已经进入了207学校，但在现在这种特殊时期，即使是神宫司教官也没多少空闲来进行正常教学工作。几乎所有设施都优先提供给战乙女中队的情况下，学弟学妹们每天也就能做点基础体能练习。

顺便一提，这种体能训练当然不只是跑步，基地迁址之类的搬运活动也被划分进去了——由于BETA随时有可能攻过来，所以白陵基地本身需要转移不说，207士官训练学校也要进行必要的搬迁工作。前者是铁定直接送去仙台的，后者据说要先驻扎去练马，然后再往仙台那边挪。

很明显地，白陵基地的待遇在大和内部甚至能与政威大将军处于同一档次。

风雨飘摇之中，十月到了。

在这个月里，发生了一件连罗杰与陈弈都不禁为之动容的大事——

米国悍然撕毁和米安全保障协定，驻日米军竟然趁着长野BETA停止攻击的机会，公然坐船溜了……

何等可笑，何等可耻！

虽然两位轮回者对大和这个国家本身丝毫不感冒，但在眼下这个人类与外星种族舍命厮杀的关键时刻，居然还能出现这种为了保存自己实力，不惜牺牲盟友的奇葩行为？

即使这次罗杰没有再质问一次，陈弈那边都真的开始有些迷惑起来了。

驻日米军的撤走，同时也意味着在和国的联合国军大部分主力一并消失，剩下的那些将士们固然英勇，但无论从装备还是其他方面都显然无法与米军相提并论，甚至说难听一点的话，他们的真实水准怕是跟当初的韩国人都差不了多少。

所以这一仗在没开打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大和必败无疑。

这一次，轮到大和被人出卖后，悲哀地，退无可退。

仿佛BETA那边也得知了米军临阵脱逃般，在佐渡岛HIVE建设基本完毕的情况下，长野的BETA再度向人类发起了攻击。

这一次，和国一方的防线被迫收缩得更小。

静冈，山梨，琦玉这几个地名，对于罗杰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他只需要知道这些县全部围绕在东京周围，加起来也就一两百公里宽就好。换句话说就是，如果在长野的BETA突击级马力全开的话，一小时内差不多可以攻击到这条防线的任何一个角落。

而事实上BETA也是这么做的。

从佐渡岛返回，并不意味着BETA的攻击方向就只能沿直线进发。在以A-01为首的三大王牌部队坚决抵抗之下，正面冲过来的BETA并没有讨得什么好。可如果BETA被人类火力网拦截，从而改变方向时，防御一方就非常容易跟不上——战术机可以飞到指定地点，战车部队可以自己开过去，可地雷和重炮部队怎么办？

战术机又不是铜墙铁壁，将近二百公里的防线原本就很难看顾过来。可如果其他配套部队不能及时赶到的话，直接顶在防线缺口上的就只剩下他们了。在重新开战的短短三天内，帝都守备部队和富士教导团都损失惨重，唯独战乙女中队依旧保持着满员状况。

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帝国政威大将军又再度来到了A-01部队的阵地上。

这次虽然没有人追杀她，但煌武院悠阳的态度本身就表达了对白陵基地，不，应该说是对罗杰本人的绝对信任。将军大人这次甚至连紫色瑞鹤专用机都没有开，直接驾驶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一台击震便混了进来。

也不能说是混，应该说是她以一名普通15岁少女，卫士预备兵的身份要求罗杰上尉对她进行全天二十四小时的彻底培训工作。

对于上面下达的这一要求，伊隅满中队长不置可否，速濑水月突击前卫长坚决反对。可惜军令如山，比起与佐渡岛几乎平行的仙台来说，在A-01这种有两名超级王牌，同时还可能是计划四成功产物的特殊部队身边恐怕才更安全些。

在其他人大部分投弃权票的情况下，即使是速濑水月也不得不最终屈服。

顺便，之前处于休眠状态的DG，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正因为如此，在罗杰与陈弈听说有大部BETA诡异南下，方向是伊豆半岛时，都多多少少吃了一惊。

如果DG没有正常运行的话，即使是早已经被它控制的白陵基地那边也不应该有吸引BETA前去的因素了才对。除非……

除非是香月夕呼在捣鬼！

而且事到临头回忆一下的话，罗杰赫然发现自己现在依旧不知道香月夕呼进行的是哪方面强化。只知道一个“天才”头衔的话，理论上前面但凡经历过一个高科位面就都能轻松达到这个程度。而且某人那完全不准确的直觉还在提醒他，即使没有特意强化科学相关，香月夕呼本人的智慧恐怕都有这个程度。

哪怕从她身为轮回者的角度来说，照样如此。

那么，要不要去救那个女人呢？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战乙女中队本身由于防御职责所限，不能擅动，但派出罗杰和陈弈两人还是能轻松做到的。

由于改道前往横滨方向的BETA足有一个师团的规模，所以无论是指挥部还是伊隅上尉那里给出的要求都相当宽松：

白陵基地估计是保不住了，香月夕呼博士和社霞必须救回来，为此哪怕牺牲掉基地里不多的留守防御力量也不足惜！

决心都下到这个程度了，想不执行都难，更何况仅仅出于轮回者的立场，罗杰和陈弈也必定要走这一遭。

可惜的是，DG休眠的情况下，即使他俩的击震都已经经过改造，最大速度能与突击级比肩，但毕竟还得因为躲开BETA大部队而略微绕路……

最后的结果是，等两人历经曲折踏足柊町时，白陵基地还勉强有一半未曾陷落，整个居民区已经彻底惨遭突击级BETA蹂躏。

断壁残垣，血肉飞溅。

鲜红的，猩红的，暗红的，没有半点紫色的血光，充斥着二人的视线。原本熟悉的街道巷陌，现在已然彻底换了一番样子。

人间地狱。

零星的枪炮声还在基地方向持续响着，而在两台击震的脚下，已经连人类的哀嚎都剩不下几分了。

“小武，小武，把小武……还给我……”

将击震的拾音功能开到最大，左侧隔两条街的位置上，还能偶尔听到这种有气无力的声音。牙关紧咬的罗杰此刻才终于发现，自己原来对这个位面，对这个所谓的和国终归还是有些在意的，可惜……

“你去香月博士那里罢，这边交给我。”陈弈的声音适时响起，低沉而略带颤抖的声音。

不需要问他接下来打算做些什么，罗杰驾机逃命一般向着基地方向冲去，“尽快，跟上来。”

然而直到罗杰消灭掉攻入基地的全部突击级，将面色苍白的香月夕呼与兔耳少女一并塞进驾驶舱中之后，陈弈依然没有来。

交代完基地里其他残存人员自行前往仙台，把注射了镇定剂的香月与社霞固定完毕后，罗杰再度返回了两人最初驻足的那个街区。

准确地说，是来到了传出之前那个隐约有气无力呼叫声的地方。

陈弈的击震停在那里。

驾驶舱的门是开的，陈弈本人却并不在其中。

然后，不用打开生命扫描系统，罗杰便知道，在某个刚才还有人声的房间里，此刻只剩下一个人的呼吸。

是的，只有陈弈。

某位不知为何挣扎到现在的少女，此刻已经永远阖上了眼睛。

尚有半边完好的房门左侧姓名牌上的，是一个鉴字。

那位少女罗杰之前是从未见过的，但他曾经听陈弈之前偶尔谈起过。她应该是凉宫遥妹妹小茜的初三同学，甚至原本有可能在明年进入207卫士学校的，

鉴纯夏。

第十三章 失算


鉴纯夏是谁，老实说罗杰其实一点都不知道。但是他现在知道的是，陈弈的状态不正常。

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比之前许久未曾出现过的，眼神空洞或者苍白无力都要更加不正常。

陈弈是背对着罗杰站在鉴纯夏家里的，站得笔直，也没有俗套的全身颤抖之类。

没有沉重的喘息，当然也没有抽泣哽咽。

只不过是他那身强化服的颜色略微有些变化而已。

不，那恐怕已经不是强化服，分明是那个国民级系列特摄片中的，奥特曼皮套才对！

“没有动用变身道具的部分变身么？那家伙除了光刃之外，终于又稍微暴露出一点实力了。”并没有离开击震驾驶舱的罗杰默默地想着。

（奈克瑟斯变身道具这玩意姑且按有，比如那种可以播《英雄》的玩具，不过在这里由于剧情需要就当做没那玩意儿一样可以变身好了。这方面懒得去查太多资料，毕竟我不是特摄专精。）

没有任何回复。

是啊，DG陷入休眠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从京都防线崩溃到现在，已经起码两个多月过去了，罗杰依然有些不太适应现在这种，没有DG出来恶毒嘲讽他的生活。

进入这个任务位面的时间也足足两年多了，罗杰装傻，DG吐槽这种模式早已从别扭变成了习惯。罗杰又不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很多时候他故意引DG说话，也许只是想要进行一下必要的“验算”而已。不管立场如何，至少换一个角度出发的结论或者信息都是有益的补充。

而且，不管是其他土著，还是其他轮回者也好，未见得比DG更值得相信。

这一点，只要看看那个十足失魂落魄状态呆立的家伙就知道了。

那同样是进入这个任务位面以来，陈弈第一次彻底地表现出失去自控的状态。

“真是伤脑筋啊，假如这家伙不管不顾彻底暴走的话，DG不在，香月夕呼中了镇定剂昏迷（或者是装作昏迷），我一个人能不能压制住他呢？”

罗杰这边也有些犹豫，原本放在操纵杆上的双手也不知道是该用力，还是该彻底松开。

幸好这种尴尬情景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事实上顶多连十分钟都不到，陈弈那边便开始恢复正常了——别的不说，至少他身上那层奥特曼皮套总算是变回了普通强化服的模样。

在接下来的几十秒内，陈弈迅速转身跳回自己的击震上，然后一言不发地朝着预定撤离地点方向前进。

“那个鉴纯夏，你跟她很熟么？你们应该顶多是在凉宫遥妹妹的开学典礼上见过而已。”罗杰这边有些小心翼翼地主动开了口。没办法，这种时候于情于礼他都应该说点什么，虽然到底该怎么说他一点都不知道。

好在陈弈那边是真的逐渐调整着自己的状态，所以在罗杰提问后没多长时间，答案便反馈了回来：“……只是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躺倒在那里的，是凉宫茜。”

“凉宫遥的妹妹？你担心的应该是凉宫遥本人才对吧？”罗杰这边摆出了不解的姿态，至于他到底是不是真没有听懂，那只有天知道。

反正现在陈弈这边需要的，或许只是个合格的听众而已。“如果是遥的话，她只可能倒在不知火上……不，在我死之前，不可能会发生那种事情。”

听起来相当老套，不过的确出自真心的常见台词么，可这分明应该是对凉宫遥去说的吧？

“我记得你不是个面对选择时会如此犹豫的人。”罗杰依旧在选择着话题，而不是把脑中的吐槽直接说出来。

然而这句话本身依旧有些讽刺的意味。

两位轮回者都相当清楚，从铁原第一次遭遇BETA，陈弈毫不犹豫地选择听从上级指令，自行开火或者坚决后撤起，他一直表现得都相当符合一个合格的军人，或者合格的轮回者那样，干净利落，从不拖泥带水。但是今天……

其实陈弈那边好像也知道罗杰打算说或者不打算说的，到底是什么。“我之前一直以为，我能够很好地守护好，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这句话貌似只说了一半，但击震之间的通讯频道却从此陷入了寂静。

因为陈弈想要说什么，其实罗杰这边也能理解。未必是同意，或者打算采取同样方式模仿或者照搬之类，只是单纯的，理解。

刻意的无视或者拒绝，原本就是“在乎”的实际体现。

很久以前那场“米国间谍潜入白陵基地事件”里，罗杰从神宫司教官的操场到香月夕呼办公室，跑前跑后忙得不可开交，而陈弈自始至终只要呆在凉宫遥身边就可以了。

当时的罗杰，分明跟速濑水月连窗户纸都没有捅破——现在好似依然隔着那么一层——但却很自然地以位面土著的标准行动着，仔细想来的话，反而是当时的陈弈更加“超脱”一些也说不定？

而罗杰本人直到这次，煌武院悠阳将军二度出现在战乙女中队的时候才发现，有的事情，并不是想逃就能逃过去的，尤其是在他自己压根没那么好心理素质的前提下。

而一早便选定了自己的切入点，原本只要固守就可以问心无愧的陈弈，一直以来都比罗杰这种纠缠不清的状况要强出不知多少。比如在面对三千多万大和人死亡的时候，他只丢下了“擅长减法”那一句……

是啊，减法。

对于间谍事件那次来说，刚刚交往不久的女友自然比同班同学，教官甚至不相干的女博士来的重要。对于整个位面来说，死韩国人，死派遣军中的新人，死三千多万大和人，总比死全地球的人要好的多。

只要从所谓的总数，所谓的全局里，减去相对可以牺牲的，或者不得不牺牲的，就好了。

问题在于，减来减去，总有一天会遇到被减的对象无法继续下去的状况。

鉴纯夏对于陈弈也好，对于两位轮回者也好，充其量只是个路人。可如果下一次，真的是陈弈选择的凉宫遥也在乎的，甚至凉宫遥本人呢？

因为能力不足，所以才要减少自己保护的对象。可如果自己的能力比预期中更加不堪的时候，

又能怎样？

又该怎样？

罗杰在这个时候，又有些怀念DG了……

……

……

1998年十月，原本进攻东京的BETA诡异南侵，白陵基地沦陷。

根据侦察卫星情报显示，H：22号横滨HIVE，开始构建。

香月夕呼博士被A-01罗杰上尉与鸣海孝之上尉合力救出，基地以及卫士学校原址全毁。当地被分派在Alternative4司令部与207学校之后，来不及撤离的平民全部遇难。

A-01部队退守多摩河，与帝国其他部队一起，坚守着这和国首都最后的防线。

以上，是香月夕呼博士从镇定剂药效中醒来后，自伊隅满上尉那边接到的情报。于是沉吟片刻后，她在临时营地里直接传唤了罗杰与陈弈两人。

“白陵基地那边，是我的责任。”这是在房间内只剩他们三个轮回者的时候，香月夕呼的开场白。

这句等于直接表露轮回者身份的台词并没有引起什么莫名诧异，毕竟罗杰和陈弈两人早有相关猜测，而且，“虽然没有看到腕表，好歹我还认得出那个FOLD水晶耳环。”

这是来自罗杰的补充，香月夕呼和兔耳少女都是他运回来的。身体接触甚至仔细搜查之类的小节不去提他，耳环这么明显的东西，他确实在搬运过程中一眼就看到了。

什么？你问以前怎么没注意过？香月博士以前那发型根本就一直把耳朵遮住了好呗？

“没错，我经历的上一个任务位面，的确是《超时空要塞•边界》。”

大家都是懂行人士，话说到这里之后，香月夕呼那边想要表达的东西实际上就已经公开到七七八八了。

这位资深轮回者虽然从来不曾显露说什么歌唱方面的才能，但现在反推一下的话，那些触手基本上可以确定是Galaxy那边的生体改造技术。而MF原著中的主角雪莉露是没有经过改造的，绿毛这种主角也不可能，柯蓝，七濑……

剩余的答案显然只有一个，表面上担任雪莉露经纪人的，自然也能有相当多机会接触到那特殊耳环的，格蕾丝•奥康纳。

那么显而易见地，BETA诡异南下的理由也找到了。

香月夕呼是个同样不知道本位面剧情的人，不过她也的确比罗杰和陈弈多上那一块轮回士腕表，所以她在“守卫东京”这个任务附近，会看到白陵基地相关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由于上一个任务位面里，人类通过两位歌姬与同样为外星生物的VAJRA进行了成功的沟通，甚至顺利达成了和解，还曾经短暂并肩作战……这一切使得她误判了自己所面临的形势。

老实说也不能算是误判，毕竟在她进入这任务位面前，苏联那边的计划三也已经通过人工ESP能力者与BETA进行过所谓的沟通，而自诩天才或者对自己有相当程度自信的轮回者，当然会认为“既然有人已经做过，只不过由于能力不足失败的事情换了我一定会成功。”

于是，她主动违规开放了某些高性能电脑，引来了覆灭白陵基地的那批BETA。

不需要出门浪漫

当然就在家

而且今天的一万还没开始写呢

第十四章 G弹


FOLD水晶能对某些东西进行增幅，生化人改造技术更可以令香月夕呼在兔耳少女社霞的协助下，暂时冒充令BETA最为在意的超高性能电脑。

这策划本身其实真的没什么问题。

真正的问题在于，虽然这些BETA“战斗”个体具备着一定思考能力，但却完全无法用作交流沟通的渠道。至少在BETA那边，并没有把香月夕呼当做可以交流的对象。

“原本以为苏联那边的计划三派大批ESP能力者去HIVE中送死是无聊且浪费的行为，但现在看来，没准是高等级HIVE中，隐藏着能够真正作为交流对象的BETA品种也说不定。”

这是香月夕呼最后的总结陈词，但说句实话，这只能令人产生“实际上根本没她说的那么简单”之类的感觉。

接下来这位轮回者宣布的，是她将继续以天才博士身份将计划四认真执行下去。

而且，那似乎才真的是本次位面的主线任务。

所谓的计划四核心内容，无非是制造出足以得到BETA承认，并且能与其进行顺利沟通的的，接近甚至等同于硅基生命体的超级电脑。

这种东西原本以MACROSS世界的技术是能够做到的，但香月夕呼现在欠缺的却是同样属于MACROSS世界的科研生产条件之类，光有理论半点用没有，设备不足做不出东西来，一切等于白说。

三年多来，曾经尝试过无数种替代手段，最后均已失败收场，就连这次的“亲自与BETA沟通”都可以看做她在万般无奈下的孤注一掷。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呢？只要BETA那边一日没有强力兵种出现，现在这个任务位面上的局势便一日不会出现太大的恶化。”这是罗杰提出的疑问。

回答他的是香月夕呼淡淡的苦笑，“问题在于，米国人那边在加紧推动计划五……”

这个计划五到底是什么，老实说罗杰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之前曾经对他提到过这方面的煌武院悠阳那里也没多少有价值的情报。所以，今天从香月夕呼那里听到的东西，委实令他大吃一惊。

在太阳系外发现了条件适合人类居住的行星，在地球外太空轨道，拉格朗日点上早在1997年便已经开始建造大型宇宙飞船了。

而所谓的大型宇宙飞船，就算能够如期全部竣工，将来可以搭乘着它们前往新行星的地球人类，总共撑死也只有十万人而已。

剩下的人，只能在米国的推动下，前赴后继地彻底与BETA战斗到死。

当然，以公正博爱为名的米国人并不是让其他国家的炮灰们赤手空拳去死。他们负责提供的不仅有战术机，王牌卫士的资源，更能向前线提供诸如“G弹”之类的大杀器。

什么是G弹？

连香月夕呼都不太清楚，这东西只有在米国秘密试爆过，相应威力，效果之类根本就没几个人知道。不过从字面上来看，最起码也是采用了G元素作为材料，其基本威力恐怕还在热核武器之上。

那么由此判断，米国人手中的G弹数量一定是有限的，甚至稀少到了如果不通过决议，他们便无法投入实战应用，甚至连实验都舍不得多拿出一两枚的程度。

整个计划五的后半段，都是围绕着由G弹投放，攻略HIVE，然后从中取得G元素这一循环来的。

那么也就等于在明说，即使米国人也无法搜集制造G元素，这种东西只能通过BETA那边来生产。

虽然罗杰他们依旧搞不清楚G元素到底是什么，但这不妨碍他们理解，香月夕呼为什么一定要坚决反对米国那边的计划五，坚持将计划四搞下去的原因了。

即使是人类原有的核武器，在多次反复使用之后，依旧会给环境和参战人员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害。他们两个轮回者可能不怕核辐射，但A-01的其他成员未必顶得住。G弹这种无论怎么看威力都只会在核弹之上的新生事物，它的副作用又会有多大，谁敢保证？

要知道拿来做实验，或者说试爆的定然是小当量，研究用途。投入实战，并且米国人自信能对差不多十万只BETA加HIVE同时造成打击的，谁会相信那东西炸完了就纯洁无害？

而且话说回来，所谓的打下HIVE取得G元素，当然是得选容易攻略的，建造时间比较晚，BETA产量比较少的HIVE来。以前最远也就铁原那个，几天前是佐渡岛那个，现在赫然就只能换成横滨……

由于种种原因没有守住白陵基地，已经是两位轮回者的耻辱了。现在居然还要眼睁睁地看着米国人再在那边耀武扬威一次。

绝对地，休想！

在随后的多摩河战斗中，罗杰和陈弈都是憋着满肚子火在打的，甚至有许多次他们已经游走在了动用能力的边缘。

好在有的时候是罗杰旁边只有煌武院悠阳，这个早就有心理建设的组合差不多可以不必担心暴露之类。像陈弈这种永远在队伍后面位置的，反倒是想出力都难，除非他利用休整的机会跳下战术机，自己偷摸着上前线捡几个落单的BETA小群体来收拾……

顺便一提，他们两人搭乘的战术机又改回了不知火。

这次是因为DG终于在十一月末的时候进化完成，重新恢复了活性。同时三名轮回者达成了共识——无论如何也要将横滨HIVE攻略，将白陵基地夺还。

为了完成这个战术目标，虽然改造过的击震性能足够，但改造后的不知火不是更有理由发挥出更强战力么？

换下来的两台击震并没有交给帝国军其他卫士驾驶，当然也没有送到仙台去给207学校当教练机之类。留在战乙女中队，随时备用这样的报告打上去便直接获准通过了，毕竟那是现在东京防线上最顶级的两台功勋战术机。

再顺便一提的是，虽然击震没有去仙台，但帝国政府却终于遮遮掩掩地搬迁到了仙台。即使煌武院悠阳再怎么不情愿，她终归还是随着斯卫军一并退了过去。

于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战乙女中队的某突击前卫长和某突击前卫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琐碎事情还有很多，比如香月夕呼打着计划四的名号提出了“收复横滨”的议案。

这个提案由于考虑到必然会被米军插手，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指望着在联合国那边获得什么支持，反而是在传统东亚联合军那边下了相当大的功夫。

而由于之前的铁原，光州作战中，罗杰与陈弈表现耀眼的缘故，流亡在外的韩国政府也好，困守孤岛的华夏联合政府也好，都表达了积极参与的意向。

甚至华夏军那边还专门派来了特别使者，与香月夕呼博士商谈相关合作的详细细节。

使者是谁罗杰不太清楚，不过护卫队是由崔晓明少校带领的……

同理，华夏那边与香月夕呼到底讨论了什么，罗杰还是不知道，反倒是有一天速濑水月打上门来，怒气冲冲地质问他崔少佐的妹妹是怎么回事……

这……这又从何说起啊？！

第十五章 备战



崔晓明少校（再重复一次，少佐是日式称呼，速濑水月称呼崔晓明自然是少佐，但华夏那边正规军衔肯定还是少校，这点跟将来美军的“沃肯少佐”一样）有个妹妹，那是在光州时所有诱敌大队的人就都清楚的事情。速濑水月就算是故意耍花枪，肯定也不会拿这个当理由。

不过那位妹妹之所以能“走上前台”的原因，听说是仰慕某位王牌卫士，所以自己也参军入学，并且在训练兵中已经成为佼佼者的关系罢。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崔少校逢人便夸自己的妹妹如何出色，多亏当年罗杰救了自己一命才能看到妹妹如此出息之类。

这些在当年分明也有份救他的速濑水月中尉听来当然就不那么爽了……

随后发生了些什么大家都猜得到，但是这显然不重要，重要的是罗杰和陈弈通过这个事情反倒略微悟到了些什么。

比如三名轮回者都知道，到目前为止任务位面的主线依旧未展开，但很明显所谓的位面主角将来必定会出现在他们附近，准确地点估计还是在原来的白陵基地207卫士训练学校。那么于公于私，现在这个BETA建设在横滨的HIVE就必须得打掉！

至于人物定位这方面么，看起来崔少校无论如何是成不了主角的，但他的妹妹就很可疑。当然由于性别关系，即使他妹妹将来成年也好什么也罢，只能当个女主角，男主这边还是要另有其人。但相应地，跟横滨柊町有关，跟妹妹这种年龄有关的话，恐怕要从凉宫茜的那堆同学里找。

可推算到现在这一步的话，又会出现另外一个问题——凉宫茜的同学不少也不多，性别为男的，挨个去找很容易就能梳理一遍，但为什么陈弈当初在区参加那个开学典礼的时候会完全没有感应么？莫非这位未来的男主角是个转学生不成？

陷入僵局的推算并没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所以罗杰他俩把这个当成笑话跟香月夕呼提过之后，转眼就差不多忘掉了。后者虽然很有心地用腕表和个人权限搜索了一下，同样一无所获后也选择了放弃。

（轮回者们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想到和计算到的其实都没有错，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看似矛盾的偏差么，等事实摆在他们眼前的时候，自然就一切真相大白了。）

按照上次光州作战后三人同时收到的提示，位面主线任务开始可能需要一定的条件，光州只是满足了其中一部分。而眼前看来必须完成的另外一部分，估计就是横滨HIVE的攻略。

从两个不同角度都得出相同结论的话，接下去就是编写具体执行计划的问题了。横滨HIVE目前作为最新建立的BETA巢穴，无论从挖掘深度，蔓延广度，以及顶部覆盖物来看，发展的层次都相对较低，如果连这个都拿不下的话，将来很可能作为最终目标的本初HIVE攻略就更是个笑话……

可问题在于，如果轮回者们不动用他们的实力，单纯依靠东亚联盟的话，即使这么一个雏形HIVE，还真就没法爽爽快快地将其掀翻过来。

为什么呢？

很简单，攻守易位。

罗杰与陈弈目前为止参与过的多数战斗中，BETA都处于主攻一方，即使很多时候是由罗杰他们进行攻击，但本质上还是由于BETA往人类防线这边覆盖，人类才被迫反击。

而承担进攻任务的BETA暴露在地面上时，人类总是能找到机会对付他们的。包括重炮轰击，包括战术机猎杀等等。但如果BETA在地下呢？

不要说在地下采用纯防御状态，单单一个从地下突然钻洞出来，像铁原那次，即使以罗杰与陈弈的反应也没法在不动用能力的前提下护住战友，这两人更是被迫下机作战。

那么，现在换成一个少说几公里深，错综复杂岔路无数的地下迷宫里，塞满了数万只BETA……

这叫正常人怎么打？

别说正常人了，就算罗杰和陈弈全力发挥，想要正面攻进去怕是也要费一番功夫。而且不管怎么计算，他们两人的能力秘密肯定是保不住了。

顺便一提，香月夕呼是没有多少战斗能力的。

对付普通人可以，对付一两只小型种BETA拼命的话也能做到，但如果是大型种或者BETA群的话，她还是回去担任脑力劳动者比较现实。

所以脑力劳动者在反复衡量后，利用逆向思维终于拟定出一份绝密级别的横滨HIVE攻略计划。

而这计划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有限度公开罗杰与陈弈两人的能力。

再强调一次，需要有限公开的，是能力而并非身份。就好比知道兔耳少女社霞存在的人很多，知道她具备心灵感应的人就相对少一些，知道她是计划三产物，批次和编号的就更少。

同理罗杰与陈弈就可以被宣布成肉体改造超能者，少数需要与之合作的对象，就会进一步被告知这两位是计划四产物的产物，第一批次唯一成功的两人之类。

只要这两位表现得不太过分，跟某人在某位政威大将军面前炫耀的时候一样，那么计划就还能行得通。无论是合作还是保密还是利益分配之类，也能依旧正常地进行下去。

好似，并不难做到。

A-01联队的名声，从光州起就已经足够响亮了，而罗杰与陈弈更是从铁原起就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关注与承认。战乙女中队的辉煌战绩里，伊隅上尉的指挥功劳不小，速濑水月的发挥功劳不小，其他人的全力配合功劳不小。

但最重要的，显然还是那经常夹杂在十台不知火中的两台七七式击震。

帝国军中除了他们之外，再没人能操纵得如此神鬼莫测的，初代战术机。

这本身就已经很神奇了，别的什么都不说，要把击震开到不知火的档次，光体力和耐力上的要求，就已经是普通王牌卫士的不知多少倍了。

于是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演示，以及如何保密。

前者好说，只要政威大将军适度公布一下自己的亲身经历就好。她那瑞鹤接入端上储存的资料虽然已经被DG清理过了，但重新恢复出来甚至进行必要的模糊与编辑之类也不难。稍微后期制作一下就是份绝好的投名状。

后者就比较难办一些，关键在于这个情报需要散布到什么程度。

程度？难道不是要预先确定下范围么？

答，范围这种东西根本没必要确定。比如只要政威大将军公布到斯卫军那里，帝国军部也就等于知道了。公布到台岛那里，华夏大陆政府也就等于知道了。公布到韩国人那里，全米国都知道了……

总而言之一句话，努力将所谓秘密压制在帝国内部的话，没准还有一两分可能性存在。可如果攻略横滨HIVE必须动用到东亚联合级别军力的话，那就根本不可能瞒住全世界。

所以经过反复推演及论证，香月夕呼最后拍板，将罗杰与陈弈的肉体能力宣布在BETA大队以上，联队以下。这样煌武院悠阳那边只要稍微模糊一下言辞，便可以符合要求。这样对于后者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当然，在量产型和复制移植性方面，依旧宣布为零。这样最起码可以避免两人尚未出征，便被人以服务全人类的名义拉回去当小白鼠解剖——虽然这一手他们肯定不怕，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说是否暴露轮回者身份，单单“影响主线”这一点就够伤脑筋了。

至于这样高调的另外一个因素么，当然就涉及将来HIVE攻略成功后的利益分配问题了。

现在轮回者们这边必须承认的是，单单依靠他们的力量，绝对不可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收复横滨。最起码地，也会将罗杰与陈弈的部分实力展现出来，但既然是部分实力的话，也就需要战乙女，甚至帝国军以及东亚联合的协助。

那么，大家都出了力做蛋糕，烤好之后，该如何切呢？

香月夕呼名义上出一个联队，实际上只有一个中队，那将来分赃的时候，她怎么能实现包揽全部G元素的期望？

就算把战乙女实力夸张到联队层次，罗杰与陈弈各自再充一个联队，了不起还只是师团级别，在正规的HIVE攻略战中依旧有点不够看……

所以这一个师团级的实力，不但要投入到作战中去，还必须承担起最重要且最艰巨的工作——

第一时间攻入HIVE内部，甚至直接拿下并确保主反应炉。

上述二者，尤其是后者假设能做到的话，谁也不会再来跟香月夕呼争。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其实罗杰也不太明白，不过在陈弈和DG给他进行了相关普及之后，他就勉强 “略懂”了——

攻略HIVE之前，当然要先对HIVE的资料有一定了解。

BETA的HIVE在地球上大致分为六个阶段，第一阶段的属于新建不完全，最后一个阶段（第六级）就是发展了二十多年的甲一号HIVE，最先坠落在华夏境内那个。

（顺便一提，根据专家估计，在火星上最小的HIVE也都有六级的规模——这个其实压根不需要专家估计，大家按时间算一下就知道了，火星上又没人，按BETA在地球上的传播速度，当然是火星最后一个HIVE都比地球上第一个建立得早……）

横滨HIVE现在处在第一阶段，不过算好提前量，在联军这边彻底准备完毕后，那时起码也应该到达第二阶段了。

第二阶段HIVE的主要特征是：地表构造物高度为50米左右，地下茎水平扩张半径两公里，主纵坑最大直径100米，最大深度350米。

（至于第六阶段的HIVE么，地表构造物足有一公里高，地下茎水平扩张半径100公里，主纵坑最大深度也起码有4000米之多……）

所谓的地表构造物是覆盖在主纵坑之上的，也就是说，纯按土方量，那都起码得是个五十乘一百的平方再来个派……

当然如果用炮火轰击的话，这点体积也不算什么，可别忘了那是BETA的HIVE。你往上面开炮，里面的BETA会怎么做？单单光线种就能拦截绝大部分炮弹好呗？

按照火炮射程倒推，距离HIVE最多几十公里的炮兵阵地按突击级脚程十几分钟的事情，陆地上设固定阵地跟找死没两样，打不出几发炮弹就得被人包圆。

幸好横滨是个著名港口，从海边集结舰队支援炮击是个好主意。可如果BETA那边往地表构造物上放光线种呢？举个极端例子的话，50米地表构造物加上20米的重光线级，70米的高度按地表曲率能打多远？军舰在开炮的同时就要考虑到敌人的反击罢……

于是一切又得回到对BETA战的老路上，战术机猎杀部队必须先派出去。

扫清地面光线种之后，才能发起炮击，掀翻地表构造物。

这只是一个开始，因为BETA不是傻子，你费半天例子，把构造物上面的光线种赶走了，地下茎扩张半径的两公里内，随时可能从伪装横坑里钻出光线种来继续拦截。

于是战术机们还得继续在这范围内继续压制光线种。

等你再费半天劲真的让BETA不敢冒头了，地表构造物清理干净了，怎么进去呢？

从主纵坑走？哈哈哈光线种欢迎你。

随便找个伪装横坑往里钻？你不怕迷路起码也要怕浪费时间吧？

而且这两种选择不管哪种，你的面前都依然有数万BETA，攻进去的部队只可能是战术机部队——什么战车火炮步兵装甲这种慢到不成的想也别想——可相对狭窄的主纵坑和伪装横坑里都可能随时出现大批BETA淹没你，而战术机部队连基本的阵型都展不开，毫无火力优势的前提下怎么打？

350米的距离听起来短，实际上最直观的例子就是百层以上的摩天大楼，你从这高度自由落体下去是摊大饼，飞下去是活靶子。普通人开战术机走主攻坑的话，基本就是自杀。

伪装横坑的话，每一条分支都要有足够兵力压制，然而在这种环境下，身高在五米甚至三米以内的小型种绝对是噩梦。随时能跳到战术机身上，而战术机在坑道内完全缺乏对付这种东西的有效手段，于是也等于是喂食……

而且不要忘记了，在你攻略HIVE的期间，这个巢穴还在源源不断地生产着BETA，如果你采用所谓稳扎稳打的态度，你每天能前进多少距离不说，你能消灭掉的BETA数量，没准还不如人家一天生产的多。

可如果改为追求杀伤的话，又根本等于是在纯消耗战术机部队。战术机本身有多贵重就不用说了，每个卫士都是耗费无数人力物力还有战场经验培养出来的，让他们送死容易，老鸟打光了，指望刚上阵的菜鸟来进行后面的艰巨任务么？

说了这么多，结论很明显。在大部队无法有效展开，单位面积内必须承受超级数量BETA围攻的环境下，玩添油战术毫无意义，前期准备再多，拿不下主反应炉，无法控制BETA数量的话，等于还是在玩渐减作战。

投放一个师团战术机，未必能起到地面正常环境中一个中队的作用。

那么反过来，以战乙女这种一中队就具备一个师团级战力的特殊存在来说，只要打到反应炉那里，盟友也好同伴也好完全就没资格说闲话了。

……

……

既然诸事议定，接下来就是具体实施的细节问题了。

罗杰与陈弈先是找了些机会，配合着帝国将军那边的口风，利用东亚联军骨干们聚集的有利环境下，稍微秀了一点各自的能力，顿时便引发了各种潮水般的舆论。

无论各代表团怎么跟国内领导阶层联络，拿了两张王牌在手的香月夕呼都能在其中合纵连横，游刃有余。几乎没用多少天，之前预计中拿下全部G元素的目标便宣告到手，需要付出的当然也只是A-01部队必须最先到达主反应炉，并初步控制场面之类。

那些东西，不难做到。

别忘了暴露出来的原本就只是罗杰与陈弈的部分实力，只要战乙女这边的工作到位，那么只剩他们一个中队的时候，不管两位轮回者如何做手脚，其他人都可以装作看不见不是？

于是继续很快地，横滨HIVE攻略作战的具体日期便被定了下来：

1999年8月5日。

之所以定在这里，倒并非有什么特殊含义之类，主要是要做好全部攻击部队的协调后勤补给之类一系列工作，是需要相当长时间的。帝国本土还在与BETA拉锯，华夏军韩军那边需要从海上集结然后赶过来，最后还要防风……

总之8月已经是东亚联合能凝聚起战斗力的最短期限了，这一点谁都无法苛求。

但是，成功达成了合作意向，甚至已经平安送走崔少校等人的罗杰他们，总是隐约感觉到些许不安，具体是哪里不安，又说不出。

“最后的敌人，果然还是人类么？”

“你要是知道什么的话，最好还是说出来比较好，DG。”

第十六章 遗漏


从休眠中醒来的DG，跟以前的区别并不大——这是从罗杰角度得出的初步印象。

这印象本身显然是极为滑稽可笑的，罗杰自己也这么认为，毕竟DG在一个充满敌意的位面里搞封闭式休眠本身就属于绝对不正常的行为。

罗杰他自己和DG的共生从来就不是出自本人自愿，陈弈那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奥特曼，但打怪兽应该是他的本能。香月夕呼上个任务位面的科技水准足够高，可连续两个位面扮演的角色都近乎科学怪人，一有机会就把DG弄去切片肯定是做得出的……

冒着上述风险仍然要坚持进化的话，剩下的理由大概就只有一个。

比如接下来将来出现的任务，或者说需要罗杰他们面对的，是不完成这次进化就一定应付不来的客观存在。

这就很有点稀奇了。

至少从罗杰这边不管怎么想都有些不得要领，但他显然从DG那边又直接问不出来。至于从陈弈甚至香月夕呼方面是否能获得帮助么，难道还有谁会抱这种希望不成？

没准那令DG产生畏惧心理的危机本身，就是出自那两人身上也说不定。

想来想去，DG那句模棱两可的提醒最终还是被罗杰定义在了“小心同伙”的范畴。

但不管他怎么小心，对横滨HIVE发动攻势的日期依旧在一天天逼近，况且罗杰实在看不出在主线任务都未出现的情况下，自己这边有什么被临时队友们出卖的价值。于是这诸多谜题终归还是得放到8月5号去解答。

听说这反攻作战被帝国上层命名为“明星作战”，在得知这名称的一瞬间，罗杰便被所谓上层或者所谓任务位面构造者的品味折服了。尤其是他还进一步恶意揣测过，比如几个月的准备时间到底有多少浪费在这作战名称本身的讨论上之类。

对比起罗杰的浮躁，陈弈那边倒显得相当平静，平静到了有点奇怪的程度。

大概是从白陵基地返回后，这家伙就开始如此不对劲了。罗杰从速濑水月那里也偶尔听说过，凉宫遥最近时常为这担忧发愁，但不管是她还是她转弯抹角求助到的罗杰都没什么解决的办法，于是也只能干看着。

这其实也是罗杰被DG那句所谓提醒刺激后，不由自主地疑神疑鬼的原因之一。

相对而言，表现得最为正常的反倒是香月夕呼那边——备战期间，从头到尾罗杰就没有见过她几面。就连兔耳少女社霞都能在不小心的时候被罗杰发现个一两次——那位依旧打着天才博士称号在各方国家级势力之间上下编织，游刃有余的女轮回者到底在搞什么把戏么，照例没几个人，甚至恐怕除了兔耳少女外，完全没人知道才对。

不过，好像忘记了些什么？

在营地走廊拐角处看到迎面走来的，全身标准强化服的神宫司麻里裳时，罗杰终于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到底遗忘了什么。

没错，就是这位曾经亲自教导了他最起码半年之久的，美女教官。

“没错，这就叫旧人哭。”DG的恶意提醒再度响起。

难得这次罗杰连反驳的借口都没有。

好罢，如果拼命拉下脸来去找的话，还是有一些的：比如刚完成训练兵体能测试不久他和陈弈就被直接陷害去铁原啊，比如刚从铁原回来没多久就又被扔去光州啊，比如刚从光州回来没多久就被拎去喂将军啊之类……

不过好似都有些拿不出手的样子，而且这种东西在敷衍速濑水月的时候或许用得上，但对于“恰恰因为没什么特殊感觉所以也就没留意”的神宫司教官来说，虽然的确没什么感情纠葛，但在各种环境场合下最起码出镜率要比兔耳少女高吧？这么一个大活人被屡次选择性无视掉的话，完全不是一句心虚就能解释过去的。

可罗杰这边是真的把教官给忘掉了。

这也真的很诡异。

对于白陵基地之外的人来说，神宫司军曹只不过是一名类似于退役军官之类的角色。长期担任207学校基础教育工作的她不显山露水是很正常的。但是对于自己人来说，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连“提前毕业”的伊隅满都能被专门拉回来担任战乙女中队的指挥官，在训练伊隅满时就已经具备王牌卫士的神宫司教官为何反而会被一直雪藏至今呢？难道仅仅因为她是香月夕呼的好朋友？

如果是所谓任务位面原著的话，还有几分可能，但现在的香月夕呼是轮回者好呗？

而且不管那位女博士的内在究竟如何，单从外界传闻这种设定来看，香月夕呼肯定属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那种，别说好朋友了，在必要情况下她连自己都卖出去也一定在所不惜，之前白陵基地被毁时不就是个最好的例证么。

于是，一直以来不见教官上战场，或许是教官自己的因素，比如曾经受到过什么心灵创伤，产生了某种不能再度踏上战场的阴影之类，但她现在这身强化服……

“有空陪我对练一下么？罗杰上尉。”某人尚还处于胡思乱想小差开个不停的状态下，美女教官那边反倒主动发出了邀请。

这邀请本身恰到好处。

自从确定了明星作战详细方案后，像战乙女中队，帝都守备部队，富士教导团这种原本拱卫东京主力的阵地，就逐渐被其他部队换防掉了。必要的休整是为了更好地发挥作用，这种常识不需要过多解释。

可神宫司教官理论上应该在仙台那边，日夜操练那帮学弟学妹们才对，为什么会回到东京这边呢？

脑海中的疑问越来越多，罗杰这边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可能拒绝对方，“如您所愿。”

“不用这么客气，我是刚从速濑那边过来的。”神宫司的语气明显比罗杰还是学员时收敛了许多，但这台词里的内容么……

从速濑水月那边过来？

这句话可以理解成久别重逢后，女性们凑在一起八卦。好似也可以理解成教官检阅学生们近况。

又或者，是战乙女中队突击前卫长已经成为了教官的手下败将，按顺序下一个就是罗杰？！

无论怎么想，最后一种可能性都应该是最低的，但偏偏罗杰自己的感应却一直在否认这点。

不可能吧？从光州作战起，战乙女也好，速濑水月也好，她们的实战时间最少都已经有一年多，经历过的战争烈度无论如何也不会比教官当初的九六作战差，速濑水月本人又可以称得上极有天赋，在本队内纯以战术机驾驶技术而论，绝对是排行前三的。可现在眼前神宫司教官这样子，鬓角连汗都没见。

难道这三年多，不，应该说从207卫士学校成立的四年多来，神宫司麻里裳对自己的训练从来就没有松懈过半分么？

好像……还真的是这样。

被发配铁原前的间谍事件再次泛起到了罗杰的脑海之中，如果神宫司教官数年来一直都是以那种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的话，在对战练习中依旧能胜过速濑水月好似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循序渐进这个原则我没有忘，不过我最开始输给了凉宫遥。”大概是看到罗杰虽然嘴上答应的痛快，但把胡思乱想全部写在脸上的原因吧，美女教官那边又补充了一句。

这句给某人带来的震撼，可一点都不比刚才“速濑水月败北”轻。

站在神宫司教官的立场上，这句话确实没有半点问题，她的思路也没问题。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会选择再度走上前线，但如果想要进行恢复性适应性练习的话，从战乙女中队里从弱往强排列地选对手是很正常的。

弱又不能太弱，像风间梼子那种近乎专业辅助卫士是没啥挑战必要的，一开始选凉宫遥应该说恰如其分。

那么模拟战的结果居然是凉宫遥赢了，这……这这一定有哪里不对。

既然现在的罗杰会这么想，当时的教官肯定也有类似的感受。反正不管怎样，肯定要抓速濑水月这个公认的新王牌来试试手。

试手的结果现在也很清楚了，教官的确宝刀未老，速濑战不管过程如何，结果是神宫司麻里裳赢了。

可这么一来，问题似乎更大了。

没道理战乙女第一人（大家默认把罗杰陈弈拿出去的）都能拿下，凉宫遥这种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普通关卡反倒过不去不是？

那么接下来，恐怕也只有再找上罗杰来作为最终验证了。

理论上找伊隅满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伊隅确实和速濑水准相差仿佛，如果之前确实是速濑水月发挥失常还好说，可神宫司教官自己也不认为自己真的有那么大优势，万一局面陷入拉锯战的话，结论就没那么直观了。

还是索性找罗杰这种怪物比较简单，不管结果如何，明显有区别的实力档次至少有助于重新进行标定不是？

在彻底想明白前因后果的同时，罗杰已经坐到了自己的击震上，而神宫司教官那边驾驶的也同样是击震。这其中固然有方便整备的因素在，也有教官多年以来还是习惯击震这种细节。

顺便一提，凉宫遥和速濑水月在与教官交手的时候，开的也是击震。

“等价交换，之一。”模拟战开始前，罗杰的脑海中响起了这句。

看似前后不挨的台词，但却足够刺激起罗杰的另外一段回忆，“你是说……从光州作战时起……”

“没错。”

“为什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

“……”

抛去抬杠不论，DG的提醒中想要表达的东西，罗杰现在已经完全想通了。

当初在光州的第一次光线种猎杀作战里，整个战乙女中队驾驶的全部是击震。除了他自己和陈弈，伊隅满之外，其他战乙女的成员全部是新手。速濑水月的表现确实相当惊人不假，但在罗杰的记忆里，某次各机汇报弹药燃料消耗时，最为突出的似乎另有其人。

没错，那甚至接近他和陈弈的古怪数据就是凉宫遥机上的。

再之后的作战里，类似情景仿佛再没有发生过，速濑水月毫无悬念地占据了新人第一的位置。再继续往后的话，就是诱敌作战之类的无关细节了。

陈弈和DG好像就是当时勾搭到一起的。

前者提供美塔领域的防护，后者提供对美塔领域的改造等等。

那么，协助DG在米军基地那边做手脚之类，陈弈这边对应享受到的又会是什么呢？

当初罗杰自动将那个等同为“救所有人”，现在看来似乎也不算错。

只不过遗漏了一点，这个所有人里，明显包括着凉宫遥在。

实际战绩可能比速濑水月还要突出的她，由于机体数据上一直有DG帮着修改控制之类，所以完全没有过分出风头，也就同样没有受到相应的连累之类。

如果不是这次神宫司教官心血来潮，凉宫遥的实力大概会这么一直低调地隐瞒下去罢？

甚至，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

“瞧人家多情深意重。”这显然是DG的总结。

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神宫司教官的攻击，一边呲牙咧嘴的罗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茬。自己队友这“谋划”实在隐藏得忒深了，完全无从评价起啊。

或者并不是无从评价，只是他自己不肯承认，陈弈那边于公于私，无论怎么看都确实比他靠得住吧？

像神宫司教官这种前王牌卫士，一旦形势需要的话，无论主观客观因素都会逼她重返战场，并且必定会冲锋在第一线。而凉宫遥明明实力更在其上，却因为从头到尾都落在陈弈的照顾中，所以总会被放在备受保护的中军位置……

于是话又说回来，连陈弈这种走一步算三步的家伙最近都心神不宁，举步维艰的话，不久之后的明星作战上到底会出现什么状况呢？

罗杰还是想不出。

虽然他想不出，但并不妨碍他在应付差事的状态下轻松完胜神宫司教官。

后者看起来的确不怎么在意这场胜负，不过好像依旧有些迷茫。经过罗杰反复追问后，才说出诸如“……凉宫遥的实力比起速濑水月来，仿佛跟你更接近也说不定……”这种比较结果，于是罗杰也有点哑口无言。

有没有搞错啊，虽然当初在白陵基地那场测试中，凉宫遥的数据好似的确有这种潜力，但这潜力是怎么变成事实的啊？

一年多的实战里，陈弈那家伙到底偷偷下了多少功夫，才能让那个看起来明显比速濑水月柔弱多了的女孩在低调的同时还具备了如此程度的“自保”能力。这家伙不要说自保，正常状态下A-01再扩充出去一个中队都有理由了好呗？

然后话再次说回来，如果连这都还不够的话，陈弈那边预见到或者说推断出来的的，明星作战的难度究竟到了什么层次？！

“罗杰，罗杰你还好吧？是不是我占用你休息时间太多了？”某人走神的程度实在太过严重，终于招来了神宫司教官的关心询问。

察觉到自己失态的罗杰也随之收回了思绪，眼前的美女教官在对练结束后并没有选择马上离去，好像还有什么事情要说的样子，所以他当然识趣地接上了话头。“没有的事情，教官，您尽管吩咐。”

“吩咐倒是没有，我只是对这次明星作战的细节问题还有些疑问，待会好好研究一下如何。”跳下击震的教官还是照例没什么多余的台词，直接带着罗杰往盥洗室方向走去。

罗杰刚才虽然没认真，但作为他对手的神宫司累出一身汗再正常不过，所以不管前者到底体力消耗如何，想要进行下一步认真探讨的话，洗澡更衣之类是必须的。“好的，教官。但我这边有点好奇的是，为什么你这次会专门回来呢？”

水汽弥漫的浴室内，正低头沐浴的神宫司教官并没有急着回答罗杰的问题。

顺便一提，两人目前呆的地方理论上距离前线并不远，有热水就不错了，根本不存在什么男女浴室分开的问题。实际上在正常作战中，新兵穿肉色强化服本身就是在战场上尽量抹消性别不便的手段之一。老兵们的强化服都换成深色，固然表示他们已经不需要那种刻意的适应性训练之类，当然同时也意味着在某些场合下只要直接进行无性别差异行动就好。

眼前这场完全不在罗杰计划中的共浴，显然包括在内。

而与当初穿着泳衣才敢与罗杰近距离谈心的速濑水月不同，神宫司教官根本就省略了很多步，而且她看起来压根没把这些放在眼里。老实说这对于现在还自觉跟陈弈岔开时间的罗杰来说，实在有点超出……于是后来神宫司教官那边到底说了点什么，他完全没记住……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种“超出”，恐怕是大多数男性都哭着喊着梦寐以求都不可得的吧？

第十七章 明星


罗杰现在的视力不太好。

准确地说，是他意外地与神宫司教官共浴过一次后，视力就变得很有些不好了。这纯属个人问题，与当时闻讯赶来的速濑水月真的一点关系没有……

总之在这位视力恢复得七七八八，但仍旧有些模糊不清的时候，他偶尔在战乙女中队的营地附近看到了一台紫色的机体，旁边或者说身后还跟着若干红色，黄色，白色机体。型号看起来都是一样的，有点像是重影，但似乎又不是。

“走错到染坊了？”罗杰自言自语。

“明星作战誓师大会，白痴。”DG充分补充。

毫无疑问后者才是正确的，某人在恍惚中失去的不止是视力，还有时间感之类。比如他完全忘记了神宫司教官是八月初出现在A-01阵地上的，而今天已经是八月四日。

明天，就是横滨HIVE攻略，明星作战的发起日。

顺便一提，陈弈的状态似乎也没比他好多少。

综合看来有任务腕表协助的香月夕呼比他们强得多，A-01的主攻位置早就确定，战后利益分配也如愿达成了初步的意向，两个战斗型的轮回者虽然心不在焉，但也在兔耳少女的间接指引下，秘密向各国代表展示了一下他们的能力之类。

这种展示活动当然是背着BETA进行的，否则万一出现两星期针对性进化就麻烦了，而且谁也不能保证现在的BETA针对性进化周期还是两星期。

于是万事俱备，在正式开战前一天，帝国政威大将军作为大和名义上的领导人，以及军队名义上的总司令，在斯卫军的拱卫下从仙台赶至东京前线，为即将踏上战场的将士们送行。

这就是罗杰之前看到那一串五颜六色瑞鹤的原因。

煌武院悠阳将军到底演讲了些什么内容，罗杰是半点都没听进去，他还在绞尽脑汁地回忆浴室中神宫司教官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那些东西明明半点都不晦涩难懂，为什么自己总是记不住呢？

“全部的不幸，都是从无知开始。教育才是人类被赐予的最强武器。”

是这句话么？本身听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为什么放到现在的罗杰眼前，就会显得分外诡异呢？

好像并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的各种学校里，培养出来的都是预备兵的缘故吧？

BETA入侵地球二十多年，几十亿人的生命消逝，不打赢眼前这场战争，人类便永远没有未来……

连未来都没有了，还奢谈什么教育呢？

所以，当年的神宫司教官就从教育系退学，主动申请加入帝国士官学校——只有亲手将这场战争结束，才能有时间有资格考虑之后的教育问题。

这个思路虽然委实有些异想天开，但最起码比什么都不做强了无数倍吧？

“……如果这个身体正常的话，我便不用这么辛苦，自己就应该能成为……”

突然浮现在自己脑海里的没头没尾片段，又是什么呢？总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好像听速濑水月说过，本次明星作战几乎集中了大和全部的人力物力，即使在仙台的207学校在读学员们也接到了征召，而神宫司教官，好像就是因此才主动请战的。

为了亲手保护学弟学妹们么。还是为了保护自己一直以来的信念，又或者是虚无缥缈的，人类的未来？

真是一贯地，难以理解。

那些东西，交给他们自己去保护，不就好了么？总是活在别人精心搭建温室里的幼苗，是永远也无法成长为参天大树的啊！

“但是，我为什么又要想这些，这些跟明天的明星作战，跟我的位面任务，又有半点关系么？”虽然面对着不知道换成哪个官员在上面慷慨激昂的主席台方向，罗杰继续左耳进右耳出。“跟原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抬杠，我是不是有些闲的过分了？”

如果这就是所谓战前恐惧症的话，那么即将来临的这一战，真的有什么能令轮回者感到恐惧的存在么？！

罗杰不知道，陈弈不知道，DG……可能，也不知道……吧……

誓师大会并没有因罗杰的意志而缓行下来，几位官员的演说完毕后，这仪式便宣告结束。理论上会出现的所谓酒会之类草草而过——由于BETA侵攻导致的粮食作物紧张之类，勾兑酒精饮料不会有正常人感兴趣——大部分将士回营地安心休息，少数作战单位，如轨道空降部队之类，则已经提前往太空发射基地方向进发了。（他们是听广播的，没必要还往会场再跑一次。）

战乙女中队的营地显得很冷清，除了宗像美冴还会找风间梼子谈上几句之外，不管是罗杰陈弈还是凉宫遥速濑水月的寝室方向，都是一片寂静。伊隅中队长照例去香月夕呼博士那边接受新指示去了，其他战乙女的成员们顶多是在各自房间里奋笔疾书，写写例行的遗嘱之类。

一夜无话。

……

……

第二天一早，战乙女中队便与其他主攻部队一起，搭乘着海军专用船只前往预定集结地，横滨港附近海域。

他们这些虽然是主攻部队，战乙女虽然也确实是前锋，但今天率先吹响战争号角的却并不是他们，而是联合国军的轨道轰炸舰队。

所谓的轨道轰炸，是指在近地轨道集结的太空装甲驱逐舰队针对地面HIVE实行的轰炸攻击。这种东西要具体讲的话很麻烦，比如平时弹头储存在距离地面400公里的空间站，战时舰队本身在200公里附近待命，正式开战时要降落至100公里处投弹之类。不过最主要的是，这种战术是为了尽量减少人类损失，避免先前由战场外围层层推进而带来的巨大消耗才诞生的。

所以此刻已经到达战场外围的战乙女中队，就需要先等一下。

等到轨道轰炸舰队投下的第一批炸弹被光线种全部击落，全部AL弹头转换为重金属云。再等到后续批次攻击，重金属云达到战斗饱和浓度后，地面部队才能投入作战。

然而在参战的地面部队里，战乙女中队依然不是最先踏上战场的。

想也知道，最先投入战场的必然是炮击部队。

而这其中又显然包括自行火炮部队，以及海军舰炮部队。

照例地，先打AL弹，等差不多的时候换正常爆破式弹头对付BETA，进行最起码的战场压制。

等这两步先后有序完成，才是战术机部队真正投入的时间。

横滨HIVE目前如预期般只有PHASE2的规模，所以无论在最初的轨道轰炸中，还是在接下来的炮击中，光线种的反击都一如预期，从光束数量来看，也没有超出人类方的预计。

因此，在附近的炮舰打光了数个弹药基数之后，搭乘着战术机部队的登陆舰艇开始靠岸。

现在，终于到了战乙女中队登场亮相的时间。

“在浩大的声光效果下闪亮登场，这就是所谓明星作战的真意么？”准备跳上自己不知火的罗杰并没有完全脱离恍惚，情绪上也并不是很好。

出乎他预料的是，DG这次并没有出来嘲讽他之类。

不过最出乎他预料的是，驾驶舱门打开的那一刹那，里面早就端坐着的，身着标准强化服的古怪发型身影。

“喂……谁来把这个落跑的帝国大将军领走？！”某人下意识地就想在公用频道内狂呼乱叫，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就算煌武院悠阳手指都没动，不知火内的通讯装置也被某无良寄生者公然关闭掉了。

看来DG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上次好歹还是同轮回者内部的人合作，这次怎么连任务位面的土著也勾搭上了？

在罗杰这边明显的横眉怒目之下，少女将军完全无视地开了口，“怎么，不欢迎我啊？”

这压根就不是欢迎不欢迎的问题！

“那个……我们现在是要去打横滨HIVE。”

“我知道啊。”

“战乙女中队是真正意义上的一线主攻部队。”

“帝国政威大将军本来就是要身先士卒的啊。”

“我开的是不知火。”

“瑞鹤这种纯近战机连防御战都不太合格啊。”

“你到底下不下去！”理屈词穷气急败坏的罗杰发现自己比对方的镇定功夫差远了。

而镇定的少女将军只是优雅地侧身，让出了驾驶位而已。“来坐吧，别客气，就跟开自己的战术机一样。”

这本来就是我的战术机！

……

……

这场交锋持续的时间相当短，事实上在其他不知火准备完毕信号传来的同时，罗杰这边不屈服也得屈服。再说就算真的把将军大人赶下去又怎样？万一她性子上来把紫色瑞鹤也开上前线，那不就彻底乱套了？

既然将军软硬都不吃，那么罗杰只能乖乖地坐到驾驶位上，然后任由煌武院悠阳熟门熟路地依偎进他怀里。“香月博士的计划提案我已经读过了，反正在本次作战中，你迟早要离开这台战术机徒步行进的不是？”

“那是战乙女中队的私事。”罗杰的嘴上继续强硬着。

这个级别的强硬压根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九四式不知火是帝国军部的珍贵财产，请务必谨慎使用，更要尽量完整地归还给我们。”

“切……”

“包括，驾驶它的，卫士在内。”

好罢，虽然脸上的表情和语言依然不屑，但罗杰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又乱了起来。只不过这一回好像略微有些不同，不管具体乱到什么程度，他放在操纵杆上的双手依然平稳，坚定。

然后，通讯频道中传来了伊隅满的声音：

“01呼叫各机，准备就绪，出击！”

引擎轰鸣声中，十二台不知火率先踏上了横滨战场。

……

……

在岸边，果然是看不到白陵基地的。

事实上不止是白陵基地的遗址，眼下整个横滨都已经笼罩在了重金属云之中。受影响的不止是视野，照例远程通讯等方面也全部陷入了断断续续的停滞状态。

轨道轰炸从战术机部队投入的那一刻便正式停止了，之前地面自行炮击部队发动的时候，近地轨道上的装甲驱逐舰们依旧有条不紊地朝地面投放着炸弹，仿佛完全不介意误伤一般——事实上单纯往下扔AL弹头杀伤力也不会有多高，而且速度越快的目标越容易被BETA所拦截，这个也是常识中的常识。

但战术机这种能高速直插目标要害的部队发动的话，必然将有一部分光线种转为拦截他们，这个时候再往下不管扔什么都是妨碍友军了。所以在地面炮击与舰队掩护射击略微提高强度的前提下，轨道部队暂时撤出战场。

接下来，是战乙女中队出风头的时间。

十二台不知火呈标准“楔一型”攻击队形向HIVE方向挺进，冲在最前面的是罗杰。往日由速濑水月占据的这个位置，在今次绝对不容有失的战场环境下，自然要交回到队内战力最强的卫士手中。

相应地，陈弈也悄悄换到了绝对主力的位置上，倒是凉宫遥那边没什么变化。

在他们这十二台不知火身后，是神宫司教官驾驶击震带领的其他攻击部队。这个阵容看上去好似与前锋的差距有些大，但实际上参战卫士们全部是相当有经验的老兵，大多是由帝都守备部队甚至富士教导团中抽调混编而成，实际的战斗力一点都不低，单纯实行掩护任务的话更是没半点问题。

也许有人会问，沙雾尚哉去哪里了，之前专门前来助战的其他国家代表，比如崔少校，崔少校和崔少校之类又去哪里了？为什么他们不在主力部队里？

答案很简单，主力部队不代表人类必须在这个方向上投入全部精英。事实上恰恰是为了减轻主攻方向上的压力，像沙雾，崔晓明这种王牌率领的其他部队才要在其他方向发动佯攻。毕竟战场有限，单一方向战术机展开范围更是有限，与其人类方集中连带着BETA方向也相应集中，还不如全面开花让BETA兵力分散来的好些。

而且话又说回来了，万一主攻方向的战乙女打的太好，导致战场上的BETA开始全部往他们那边移动，其他方面的几个王牌部队未必不能灵活机动一下，将佯攻转为正攻也没什么不好么。

当然以上都是战术预期上的细节而已，实际战斗中战乙女中队一马当先，在与其他方面相比承受压力明显更大一些的情况下依旧持续高歌猛进，没用半个小时便突入到了预定的伪装横坑附近。

当然，暂时到达这里的也只有他们这一个中队。

不知火和击震的性能终归有一代半的代差，神宫司教官的技术上没任何问题，但考虑整体击震队伍的配合，就只能牺牲速度换求稳妥。反而是战乙女这边只要有罗杰开路，陈弈辅助，纯突击作战便不会有任何问题。

那么接下来要进行的，就是真正意义上的HIVE攻略了。

根据事先的计划，在这里战乙女中队就要进入BETA挖掘出来的横向通道，开始从地下朝HIVE方向前进。而随后而至的击震部队即使到达了这附近，依旧要从地面上进攻。除了吸引BETA注意力，尽量消灭影响炮击效果的光线种外，击震本身机体性能在狭窄环境的通道战中严重劣势，也是原因之一。

相对来说机身轻量化，引擎功率更高的不知火自然问题就小得多。但这当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在只有一定阶级之上的帝国或者联军高层处才能看到的，香月博士的详细提案中已经介绍得相当详细了——

由经历过足够改造的罗杰下机步行，充分发挥特殊环境下的个体优势，为降速前进的战术机部队扫清障碍！

没错，这才是A-01部队真正的杀手锏。

这才是无论从实战需要角度，还是轮回者任务进行角度，都必须要合理摆到台面上来的，真正目的。

“加油，大明星。”

在罗杰跳出驾驶舱，煌武院悠阳接过不知火控制权后，DG的声音终于如预计般出现在了脑海之中。

第十八章 英雄


是的，罗杰必须加油。

在人类历史上，HIVE攻略战至今为止还从未有过成功的先例。即使是当初动员了百万人以上，两万以上军用车辆的明斯克HIVE攻坚战，依然以人类的失败告终。

而在那之后凡是HIVE攻略战，人类一方参战数量少说也在五六十万左右，依旧次次败北。

各种失败原因归结为一点的话，那就是HIVE附近的各种情报不明。

现在已知BETA在某地建立HIVE后，该地区的地表地貌均会发生极为剧烈的变化。不仅仅是一定范围内动植物全灭这么简单，由于BETA在地下深处肆意挖掘拓张，城市建筑，或者附近低矮丘陵地带全部履为平地，BETA厌恶的河川也会无声断流。

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单单要完成近百万人的补给运输工作，恐怕就能令人类一方伤透脑筋。

更何况前面已经提到过，HIVE内部的BETA密密麻麻，各种分支通道层出不穷，想要从主纵坑直接突进无疑是活靶子，而选择支线伪装纵坑的话，没有详细地图就等着被随时可能直接挖坑出现的BETA缠到死罢。

上面这些还仅仅是理论，罗杰刚从不知火上跳下，便察觉到了他自己一直就没有认真研究（听讲）过的关键性细节——

HIVE各种分支通道的本身，居然也是活的？！

打个比方的话，头顶脚下将整个通道本身层层包裹住的生体组织，既像是血管，又像是星际争霸游戏中，虫族的粘液地毯。虽然这些东西本身不具备直接攻击性，但最起码能起到隔绝通讯的作用。至于其他显而易见的性能么，当然就是遮掩与误导了。

在通道内部靠战术机自带各种主动侦查扫描手段的话，理论上都是在给敌方提供自己准确位置还差不多。而无论从光学声纳还是红外之类仪器上显示，BETA小型种与通道壁之间的区别随时都可以抹消。

眼前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固然有可能是成百上千的战车级，但也同样有可能仅仅是一层普普通通的粘质存在。

于是自从突入到地下横坑之后，战乙女中队的前锋突击任务就真正交到了罗杰一个人的手上。也只有他才能利用无数触手，以及其他非人观测手段，将一路上的障碍探明并扫清。

然而这还并不代表其他人就可以单纯跟在罗杰身后无事可做。

HIVE坑道内并没有宽敞多少，为了保障安全，即使不能展开传统阵型，战乙女这边也显然不能自暴自弃地玩一字长蛇阵。更何况BETA的钻地能力能令他们随时出现在原本并没有坑洞的方向，这就使得罗杰反复探索过的通道也未见得百分之百安全。

这就好比在一个活动迷宫里探险，不要说视野方面的问题，单单是随时可变的通道以及怪物刷新点就足够令探险者伤透脑筋。

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无可抵抗的力量直接将整个HIVE连带内外BETA全部抹去。否则的话，即使是像罗杰和陈弈这样有各种手段能够区域无敌，从全局来看依旧还是要陷入到与BETA的拉锯战中去。

关键的原因，还是在于他们两个人有种种顾忌，比如最根本的“主线未开”之类，使得他们即使已经有了香月夕呼的掩饰，依旧无法压根彻底动用全力。

谁也不知道那个所谓的主线任务到底是长是短，内容又如何。甚至BETA那边的表现也依旧成谜，不说别的，假如这种具备进化能力的家伙有超时空要塞F中VAJRA十分之一的适应进化能力，轮回者这边就还得继续悲剧下去。

不止地球上有20多个HIVE，月球上也有，火星上也有好呗。香月夕呼如果造不出MACROSS的话，剩下两位干瞪眼也坚持不到火星去——火星距离地球5575万公里，以光速前进都要一百八十五秒，刚好过了奥特曼的变身时间不是？

（好罢虽然又旧话重提，奥特曼在地球上变身限制是因为环境太差，可谁能保证火星上环境就好。从BETA在地球上的改造活动来看，恐怕只有更差……）

罗杰并不傻，他在杀进来的同时就已经让DG现场抓上几头BETA，读取它们记忆里反应炉位置之类的信息。可就像前面提到的那样，除了能够计算出与反应炉的直线距离外，其他半点用没有。

作为单体的BETA本身就不是直线绕过来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转了几圈才埋伏起来等战乙女中队进埋伏不说，其他BETA        群想搞点临时洞突击，或者直接陷阱活埋之类都会改变原有的坑道走向。

甚至不要说BETA那边，如果战乙女自己开火时万一少了节制，比如风间梼子的九二式导弹炸得过猛，或者随便谁手中的八七式支援突击炮打中了某个支撑节点之类，该塌的也一样会塌。类似情况下除了原路返回外根本毫无解决办法。

反复突击了大约近一小时后，罗杰终于放弃了之前的“偷懒”打算，在与陈弈用秘密频道进行了必要沟通之后，他决定动用最笨的那个办法——

令DG多多放出分身，尽可能捕获BETA并引导它们在战乙女和普通BETA注意不到的地方挖坑，尽量直接打通前往反应炉的最短线路！

这个方法虽然笨了点，不过绝对实用，也可以算得上最基础的暴力破解迷宫手段。但问题在于，动用DG的分身控制能力，对罗杰本体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DG那边就难讲了。单纯吞噬总比先抹杀BETA自我意志再玩木偶戏要简单的多不是？

决心刚下了没两分钟，罗杰这边便同步感应到了DG的吃力操控——要想挖通一个能令战乙女中队基本不受干扰直冲反应炉的隧道，DG这边少说得控制个近千的BETA吧？而且还肯定不能是纯小型种——这让罗杰暗暗皱眉之余也不由得暗自庆幸了一下，如果DG先前没有完成那次休眠进化的话，今天没准还真有可能被BETA活埋在这里也说不定。

但他现在能做的，顶多只有通知伊隅上尉放开部分火力管制而已。

之前战乙女中队的行进，都是以尽可能避让开大队BETA，遇到实在绕不过去的小股BETA才由罗杰主攻，其他人谨慎协助消灭。否则的话，强烈战斗本身不但会引来更多BETA，还会造成之前提到过的坑洞改道。现在罗杰既然已经动用DG分身，战乙女这边便可以不用刻意保持低调，必要的时候对BETA那边来几次调虎离山也是应该的。

与此同时，在被HIVE遮蔽了大部分远程通讯的情况下，地面上的人类部队依旧按预定计划执行着传统攻坚战的一系列必要步骤。

联军指挥部内一声令下，原本就已经进入到地面压制阶段的全体进攻部队再度发力，之前战术机分队已经扫清或者正在猎杀光线种的区域内，各种型号的自走高炮，重炮，舰炮如雨般倾泻而下。

这还仅仅是开始。

伴随着潜艇部队水下舱门的依次打开，横滨岸边早已被人类彻底控制的登陆滩头上，陆续现身出高达二十五米以上的战术机——不，应该称之为“强袭攻击机”的巨大身影。

A-6J，八一式战术步行攻击机，海神。

一开始就是换装六连36MM突击炮的强攻模式，上陆后也是毫不犹豫地直线推进，横扫沿途出现的各种大小BETA……

需要注意的是，在本次作战中，人类一方明显没有按所谓的常理出牌。

通常意义上，不管是美军的A-6还是和国的海神，这种水陆两用攻击机本身应该在登陆战的第一时间就被拿出来应用，主要承担在BETA高强度反冲击波次下的抢滩作战。

这次有战乙女中队这种规格外的怪物战术机部队打头，即使有冲到岸边的BETA都被他们带回去了——其中当然也有DG吸引BETA的因素在——如果再死板地先放攻击机再换战术机，除了浪费时间外毫无意义。

当战乙女中队确定已经攻入地下，而其他战场牵制用王牌战术机部队纷纷到位的情况下，再派上海神加强进攻火力，是尽量将BETA再度引回地面战的必要手段。

伴随着海神登陆，无论是沙雾尚哉还是崔少校那边也一并加强的攻击力度，战场上也愈发多点开花。

然而这依然仅仅是开始。

战乙女在底下，海神在岸边，沙雾中尉崔少校到处乱跑，越来越多的BETA被引离主纵坑方向……

HIVE攻略第四步骤，发动。

轨道部队再度登场。

这次出现在近地轨道的，已经不再是轰炸用的装甲驱逐舰，而是装备了再突入壳的轨道空降战术机部队！

在BETA被各种因素纷纷引开的时刻，从正上方尝试主纵坑直接攻击显然也是预定中的必要手段之一。

通常情况下，规模不大或者前景不被看好的HIVE攻略作战，轨道空降部队出动一主一备两个战术机联队便已经足够。但由于今次明星作战确实与和国的未来息息相关，所以居然从近地轨道上一口气先后丢了三个联队下去。

于是在随后的几分钟内，横滨HIVE地表构造物附近反倒成了攻防最为激烈的战术区域。

罗杰这边地下虽然不知道头顶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即使按照事前统一过的战术部署，他或者战乙女中队也能隐约猜到联军那边正在实实在在地拼死努力。

根据仪器显示，此刻的他们已经深处地下三百余米的位置，所以自然听不到地面上越来越激烈的炮火轰鸣声，甚至连无数爆炸引发的地面剧烈震动也无法传达到他们这里。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有熟悉或者陌生的将士们在他们头顶牺牲，绝对距离明明很近，但在这暗无天日的濡诡潮湿坑道中，一切又仿佛显得那么遥远。

相当遥远，包括他们的攻击目标，HIVE反应炉在内。

就连罗杰这种经常不认真听讲的人都知道，第二阶段HIVE的主纵坑深度大约仅有三百五十米左右，以他们目前深入的距离，理论上应该跟反应炉近乎平行还差不多。但是，在DG那边反馈回来的，无数被捕捉被操控的BETA记忆中，反应炉明明还要更靠下，更加靠下一些。

何止两三倍，根本已经到了近乎四倍的，1200米深度。

这个深度的主纵坑，理论上已经跟发展到第四阶段的HIVE等同了！

可想而知，如果没有罗杰，准确地说如果没有DG情报的话，这次就算战乙女中队再怎么强悍，轨道空降部队再投三个师团下来，怕是连反应炉的面也都见不到一星半点。

DG控制的BETA数量还在缓慢增加中，经过刚才那番战斗，傀儡挖掘部队目前已经突破了九百米的深度，正在朝着千米距离挺进。

“是时候，发力了。”

伴随着罗杰的自言自语，战乙女中队头顶右上方突然开启的一个新洞口中，争先恐后扑出的近百只BETA被触手三两下直接塞了回去。

当然，是每只都大卸八块后的。

而陈弈的支援突击炮也同时抬了起来，瞄准左侧的坑道壁，一连三发。

碎石散尽后，赫然出现在那个炮击方向的，是DG指挥下的BETA早已经挖好的，倾斜向下的宽敞通道。

“深度1100……1150……1170……突破。”DG的汇报有条不紊。

而整个战乙女中队则在罗杰的引领下，沿着通道全速前进。一路上意外地畅通无阻——这是被DG控制的BETA在挖掘通道的同时，还不断留下少数个体阻拦可能出现的“前同类”所造成的“奇迹”。

仅仅两分钟后，形状诡异的反应炉便出现在了战乙女中队的众人面前。

隐约的欢呼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只有少数几个人才注意到，罗杰和陈弈从跳出这个隧道后便一直一言不发，而他们的目光明显正投向同一个方向。

主纵坑底部的宽敞空间中，无数BETA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扑上来，看起来反而是慑于赤手空拳的罗杰身上莫名压力般，充其量只是紧密护卫在偌大的反应炉附近。

而与这目标明显的反应炉形成巨大反差的，是一根根细长的柱状物体。

在那些垂直向天的柱体顶端，隐约有什么在闪闪发光。

“呜呃……”这是来自凉宫遥不知火内，被强行压制住的反胃声。

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速濑水月，与煌武院悠阳几乎同时将取景器对准了那些光点，放大模式开到最大——

透明的，巨大玻璃试管般的古怪物体。

似乎，充斥着液体。

而在那透明液体中包裹着的，诡异的形状……

陆续又有几道反胃声在战乙女中队的通讯频道中响起。

那分明是，连接着纯裸露在外的，人类脊柱的，

无数的，脑。

人类的，脑。

……

……

与此同时，不知在地球的哪个角落，有一根手指略带颤抖地伸向某个按钮。

然后，不和谐音，响起。

“UN太空指挥中心呼叫全体作战单位，请与地面保持足够高度！”

在战乙女中队大部分不知火频道中完全听不到的，只有伊隅满中队长机内，以及两名轮回者耳边隐约响起了这突如其来的警告。

“立即回避！重复一遍，立即回避！”

地面上，无论是神宫司教官耳中，还是沙雾中尉，崔少校机体上都收到了这名义上以联合国旗号发出，实际上明显出自米国佬的机械告诫音。

“我们已经发射了新式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请立即回避！”

僵硬的英语还在继续着，然而此刻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关心这个细节问题了。因为就在横滨HIVE的正上空，之前轰下了无数AL弹头，以及释放了足足三个战术机联队的方向，此刻赫然出现了一团违反地心引力缓缓落下的，耀眼的白色光球。

然后，战场中的将士们都先后注意到，之前还零散朝着四周胡乱扫射的BETA光线种们，此刻竟一致抬头向天，功率全开地照射向那一团。

如果那是一台战术机，甚至是一台装甲驱逐舰的话，恐怕也早已被这集中火力熔毁了。但此刻很显然的是，那团白色光球依然在不紧不慢地落下，下落着。

再然后，在这团悠闲的光球上空，又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光球。

毫无疑问地，米国人事先毫无预警投放下来的，是传说中名为五次元效果爆弹的新概念武器。

也就是，罗杰与陈弈都始终没有小看过的。

G弹。

“该死的，米国鬼子！”隶属帝都守备部队的某台不知火上，传出了沙雾中尉咬牙切齿，充满新仇旧恨的诅咒声。

其实远不止是他，战场上的崔少校，战场外的帝国军部，东亚联合，甚至香月夕呼那里，都或多或少传来了类似的咒骂声。

大家都很清楚，这是米国人察觉到战乙女中队已经攻到反应炉附近，生怕G元素便宜给别人，所以才不惜撕破脸皮也要来分一杯羹。

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两颗G弹轰下去，地面上最起码不再有东亚联合的部队，之前就大幅小号的BETA应该也已经所剩无几，接下来只要再空投几个战术机联队下去，一切搞定。

至于此刻主纵坑深处的战乙女中队么，凡是战斗总会有牺牲的，不是么？

第一时间反应到这点的神宫司教官甚至想就近找一个伪装纵坑跳进去，因为她这边早就失去了同战乙女中队的通讯联系，在教官想来，她的学生们很可能完全没有听到警报，即使听到了估计也来不及撤离，她作为教官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

但这种明显不智的行为终归在香月夕呼的授意下被拦了下来，来自天才博士那边的秘密通讯中到底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不过从此刻开始，脱离了战场的神宫司教官就再也没有重新投入明星作战。

……

……

“听到了么？鸣海孝之！”

除了伊隅上尉外，即使将军那边都不知道这句问话中的听到，到底是在指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大家察觉到反应炉之前，那人身上冒出的种种异状。

而且不止是人类，就连之前强行压抑着本能恐惧，隐约冲着他张牙舞爪的BETA们都开始朝后缩去，愈发紧密地团回在反应炉上。

罗杰缓缓转身，一抹明显越来越狰狞的冷笑开始自他嘴角浮现，然后——

一刹那，仅仅是一刹那间，原本密密麻麻用身体包裹着反应炉的BETA们就全部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彻底消失了去向。

“这应该是第三次，也是我最后一次问你。”

一字一顿缓慢开口的同时，罗杰默默地收回了身后全部触手，而在他刚刚含怒爆发的那一瞬间，反应炉旁边的活体BETA几乎全被他这些触手们屠戮一空。此刻滴滴答答的淋漓紫色，正宛如涓细溪流一般，从他背后逐渐浮现，并且缓缓侵润到附近的地面上，甚至反应炉之前。

只有BETA的血，血和紫色的，血。

其他的，连细微肉末都看不见半分。

因此，在此刻的罗杰与陈弈之间，仿佛再没有了其他障碍，甚至连不知火的驾驶舱门也一样——就在罗杰暴怒的那一瞬间，战乙女中队除了速濑水月和将军外几乎人人自危，即使明知罗杰背后的触手不会主动攻击己方，但依旧本能地操纵着不知火缓缓后退。于是现在在罗杰的对面只有四台不知火而已。

而陈弈，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打开舱门，直接站出来的人。

在他的背后，照例是凉宫遥的不知火。在凉宫遥背后，是处于外围警戒位置，此刻刚刚来得及转身的速濑水月，和煌武院悠阳。

站在不知火上的陈弈居高临下地望着罗杰，并没有开口，仿佛是在耐心等待后者问出那个问题。

然后，罗杰毫不回避地昂起头直视过去，依旧，一字一顿：“这就是，你无论如何也要守护的世界么？！”

陈弈背后的三人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以她们这么长时间以来与两位轮回者朝夕相处的关系，又都隐约间仿佛明白了，或者说勉强能理解到为什么会出现眼前的这一幕。

于是，三对目光此刻本能地在对面那两人身上来回逡巡着，不安且跳跃。

陈弈并没有开口，他只是缓缓地，而又分外坚定地，点了一下头而已。

“那么，死罢！！！”

下一瞬间，罗杰的拳头已然呼啸着闪现在了陈弈的眼前。

第十九章 英雄！

三厘米。

罗杰满怒挥出的拳头，在距离陈弈面部还有区区三厘米的时候便再也无法前进半分。

横亘在罗杰拳前的，是银色的强化服——不，是今次连头部也包括进去的银色连身“皮套”。

奈科斯特奥特曼，等身大小。

“青年型？小看人也要有个限度！”

眼神一凝，罗杰甚至不打算收回右拳便再度直接发力。

陈弈依然半步未退，但在他脚下的，经过DG强化的九四式不知火全机上下却发出了刺耳的吱呀声。

金属质地扭曲压缩，甚至断裂崩坏的诡异摩擦声。

然后在音量并不算大的轰然倒塌声中，那蓝色二十米高的第三代战术机机体，彻底坍碎。

可惜拳脸之间的距离，依旧没有丝毫变动。

“对现在的你来说，青年型，已经足够了。”

首次完成完整变身的陈弈同所有奥特曼一样，不是通过语音，而是直接利用心灵感应在罗杰脑海中开口。

其实这原本是罗杰预计之中的事情，不过对于他来说，没有预计到的事情也相当多，比如现在的他由于先前操控DG分身消耗过大，真的连眼前的等身青年型奥特曼都战不过。

陈弈并没有过多的反击，仅仅是把刚才拦在自己眼前的左手挥出去而已，罗杰便被整个带得倒退出好几步。前者并没有趁势追击，反而仿佛真的一点都不愿意挪步般，顶多原地抬头，望向地面G弹可能轰落的位置。

又或者，是那些主纵坑中矗立着的，细圆柱体的发光顶端。

假设陈弈的头部这次如往常般裸露在奥特曼“皮套”外的话，旁人将会看到他的眼神又再度陷入了往常的空洞状态。

更加反常的是，通常状况下应当继续发动攻击的罗杰此刻竟然也呆立在了原地。

在他刚才被陈弈拨回的那一拳里，仿佛带着无数诡异的信息，如潮水般冲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小武……小武……小武你在哪里？”

“不想死，我不想死。”

“痛，痛痛痛痛痛……”

“杀了你们，一定要杀了你们，该死的外星虫子！”

一个人的声音，不止一个人的声音，无数隐约听过的，没听过的声音。

柊町，白陵基地的外围警备部队，207士官学校中的少许工作人员。

罗杰是一个没有兴趣融进这任务位面的轮回者，在传至这个位面三年左右的时间里，除了被速濑水月强拉着请假几次外，从来没有多踏出白陵基地半步，更没有主动去与那些NPC般的路人们攀谈过。

所以，他几乎绞尽脑汁才想起上面那些隐约耳熟的声音，到底是出自何人的口中。

不，压根不是口中，只不过是残缺不全，混乱不堪的精神感应而已。

“你果然，是知道的！”无数阴影闪烁中，罗杰背后的触手全开，但却悉数被陈弈张开的光盾挡了下来。

不仅仅是挡下，发力过度的触手们，之前曾经轻松撕裂硬度十五以上BETA躯体甲壳的触手们，竟然也同那台被无辜牵连的不知火般，逐渐碎散……

依旧没有反击，而罗杰那边也依旧宛如心口部位遭受痛击一般，再次后退两步。依旧是信息如潮——

这种语言，这种濒临绝境的无望哀嚎声……BETA登陆，京都防御战么？

好像不止如此，好似还掺杂着英语……韩语……华夏语……

最起码，还有韩国光州和铁原。

罗杰其实并没有忘记，有着自带语言翻译系统的存在，无论是和语还是其他语言，两位轮回者都是听得懂的。所以在97年他与陈弈那场初战里，被BETA追进峡谷中的那群韩国人虽然与救援中队没多少沟通，七个一头雾水的和国卫士确实不知道难民们在说什么，陈弈那边即使不用心灵感应能力，恐怕也是能听得一清二楚的。

只不过无论是那群韩国人，还是中队里牺牲的七人，命运从一开始便已注定罢了。

为了更多的人能活下去，他们，必须死。

站在轮回者的角度上，便是如此。

“现在才开始伪善，不觉得晚了点么？！”

罗杰的触手始终在徒劳地攻击着，而脚下踉跄，缓缓后退的也是他。

……

……

在战乙女其他人的角度，是听不到陈弈那边“说”了什么的。所以从速濑水月和煌武院悠阳眼中看来，原本两位好友无缘无故反目不说，罗杰那边明明是在不依不挠地发动攻击，但却好像一直在吃着暗亏，受创不停。

所以，两台不知火犹豫着，朝轮回者们对峙的方向，缓缓踏出了一步。

只有一步而已，因为有另外一台不知火在她们挪动的同时，便扬起了手中的支援突击炮，

06机，凉宫遥。

“遥，让开！”“凉宫卿！”

两道少女的诧异怒喝声不分先后地在通讯频道中响起。

回答她们的，是不知火左臂反握而出的六五式近战短刀。

如果神宫司教官在现场的话，她或许会忍不住出声提醒速濑她们，这是之前凉宫遥轻松击败她时，使用的诡异驾机招数的起手式。

即使是曾经并肩作战过无数次的队友，但在两台突击前卫机前，炮击支援机放肆地摆出近身格斗姿态的话，这本身便是无言的挑衅。

这种姿态，原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性格温和的凉宫遥身上出现的。然而这次不管是战乙女突击前卫长，还是帝国政威大将军都没有问出那句愚蠢的“为什么”。

七四式长刀，离架。

“现在让开的话。”“还来得及。”

曾经被宗像美冴私下取笑过的，只要罗杰不亲自驾机便永远配合不起来的战乙女突击前卫组合，此刻竟分外默契。

短刀，贴臂。

三台不知火引擎怒吼声中，少女们也宛如约定过般，默默咬牙地战在了一起。

此刻距离G弹下落，仅仅过了大约三十秒时间。

……

……

不知火的交战动向，两位轮回者不用侧头便能了解得一清二楚。

罗杰那边的攻势再度激烈了几分，而陈弈那边也终于放弃了被动防守的姿态，逐渐开始发动反击。

这样一来，原本就劣势的罗杰更加捉襟见肘。

而更令他分身不暇的是，脑海中被灌输——不，应该仅仅是被动接收过来的信息更加泛滥了起来。

蓝色的，使用弓箭作战的奥特曼。

奈克瑟斯，蓝色成年型。

适能者，千树怜，基因明显缺陷的普罗米修斯之子，战斗到最后连美塔领域都无法张开的病弱少年。

强化非主角奥特曼血统，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从十公里越野开始，能力发动后更加虚弱的状态，原来真的不是在演戏吗？

只不过是两场任务位面而已，何必这么认真，甚至连……

连上个位面任务失败的原因，都是战斗太过投入，来不及等到特效药研制完成？

喂喂，太可笑了吧？正义的外星光之巨人。

“不对，你明明应该和我一样，在进入这场无限游戏前，充其量不过是个普通宅男而已。”

“那种终日沉迷在二次元世界里，冷无缺（冷漠无理想梦想缺失的缩写简称）的典范，不可能会有这种悲天悯人的虚假心态！”

“我不可能输给你这种人的！”

罗杰再度强行以攻对攻，但即使有着无数触手的协助，他依然被陈弈的简单拳脚压制了回去。

强行驱动触手所带来的后果，只能令DG那边的力量进一步削弱而已。

再十秒过去，罗杰背后的触手全部缩回，彻底丧失攻击能力。

于是绝对是偶尔地，他在被迫撤步的间隙里，才会朝三台不知火交战的方向略扫一眼。

……

……

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其他八台不知火驾驶卫士的预料，即使是伊隅上尉，此刻也不知道是该下令制止场中乱斗的五人，还是应该直接发动战术机将他们隔离开来。

可问题在于，凉宫遥和速濑水月煌武院悠阳那边的战斗便已经爆发出了超越王牌卫士们的实力，即使是以她和剩下七人联手，估计也很难分开三人。

更不要说最远处的，那两个早已凌驾了人类常识的存在。

此刻的凉宫遥，反倒是场中最心无旁骛的。

不知火右臂的支援突击炮每次点射，都瞄在对面两位突击前卫可能移动的方向上。精准的预判能力使得她勿须对速濑她们发动直接攻击，左臂的短刀也只需要偶尔格挡，便也能拦下对面两人的轮番攻击。

即使是煌武院悠阳，在这种绝对不可能转为生死战的格斗中，也只能缩手缩脚地被对面克制。少女将军并非没有动过索性换突击炮开火的念头，可对方炮弹的炸点也随时能从地面转移到她的不知火上。

而且如果再进一步考虑的话，罗杰对全战乙女中队的机体进行过若干强化并不是秘密，具体效果如何，大家并不太清楚，但自从登陆来的一系列战斗中，全部十二台不知火连擦伤都少，这本身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吧？要击级的两只大钳可真不比突击炮攻击力弱多少。

相比起杂念过多的将军来，速濑水月这边倒相对单纯的多。如果换成别人处于她这个角度，很难在二打一还劣势的情况下抱怨好友隐藏实力。但她速濑水月从来就不是这种人——如果凉宫遥弱，有陈弈保护她很放心。现在凉宫遥既然强到了这个程度，那她只有替好友高兴而已。

而既然凉宫遥已经不需要别人保护了，那此刻对面正在对罗杰层层紧逼的陈弈，就更没有存在价值了！

在速濑水月的角度，就是这样。

……

……

美塔领域，展开。

仅仅一人大小，却足够将罗杰紧紧束缚进去。后者充其量只是趁着陈弈那边短暂的释放领域间隔，在后者身上印了半拳而已。

“这还是那个公平交易么？”挣扎失败，彻底丧失胜机的罗杰那边，唯一的消遣大概就只有迁怒到DG身上了。

DG越在这种时候便越懒得多出声，“是，又怎样？”

不怎样，来不及继续抬杠，还是如潮的信息泛滥涌入。

即使是装作沉迷在动漫游戏之中的人，也未必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更何况陈弈本人确实在“现实”中就隐约能感知到距离自己一定范围内的特定人心思。

比如此刻陪在他身边吃路边摊的这位美女。

由于是陈弈的主观视角，所以看不到现实中他究竟长什么样，不过从视野范围内的部分衣着，体型方面来看，与邻座并排的那位美女绝对是不相称的。

这绝对不可能是现实，罗杰毫不犹豫地下定了这个结论。

“家里觉得你的人挺好的，挺老实，就是工作不好，将来肯定养不起我。”

“不是正好方便你减重么，很快就能达到预期了。”

这种对话……看来没准还真的是现实。

“我爸说结婚的时候你最少也要买个五万块的戒指给我。”

“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

白痴！女人这么说的时候，从来就不是开玩笑。

是啊，的确不是开玩笑。因为下一刻美女的心思便也一并传送到了罗杰脑海中。

我的存折上早就有了五万，我妈也悄悄塞过我两三万，我要的，只不过是你的态度而已，我自己买一个八万的戒指号称十万，足够应付那个岳父病发作的老爸了……

“这果然还是假的，假的！”罗杰那边又开始逃避现实了。

可现实还在继续——

“你还跟父母住在一起吧？”只要你肯换工作，或者哪怕肯再上进一点，我们完全可以买一套自己的房子，首付和月供，我出的起。

“我同事可不怎么看好你哦。”她们都被我一个个骂回去了，再说你坏话，我就跟她们断交！

如此这般，

这般如此。

喂喂，太扯了吧？这么好的女孩，你当年到底多别扭才……

“对不起。”现实中的陈弈第一次主动开口，打断了身旁女友的家常，而后者正不动声色地将麻辣烫中少数几根荤串夹到他的碟子里。“我想起来了，今晚有公会活动，我还缺一根橙杖……”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这个废物！”即使已经被束缚在了美塔领域中，罗杰依然忍不住痛骂出声。

“是的，一个除了半吊子心灵感应外，只剩所谓温柔的我，确实是配不上她的废物，所以，又何必耽误她。”陈弈并没有反驳，而是再度将视线投向了G弹的预定落点方向。

罗杰只骂出了那一句。

“所以，不管是作为千树怜的我，还是现在这个身为鸣海孝之的我，是连拒绝都做不好的废物。”陈弈的视线开始转向凉宫遥的方向，那位一向柔弱的少女，此刻依然稳稳阻挡着两位看到罗杰被困后愈发暴躁的突击前卫。“你知道么，我甚至连唱首所谓的宅歌来调节气氛，都会跑调。”

这个话题，罗杰依旧接不下去。

“奈瑟西斯奥特曼，你应该是听说过的……尤其是那首，主题歌。”

双臂缓缓抬起。

“因为一点小事就得意洋洋，
重要的事情却全部抛诸脑后，
总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对这样的自己说声再见，然后……”

“……变身！”

蓝色光芒开始包裹在陈弈的奥特曼造型四周，伴随着他唱出的最后一个字，原本正常人高度的身影也随即迅速扩张开来。

十米，二十米，四十米……

奈克瑟斯，蓝色成年形态。

不止是罗杰你能看到，我也同样能看到你的过去。

在你上一个高达G的位面，应该还有人在等着你，应该还有什么需要你回去解决的吧？

“虚弱的话要怎么办，

明天的你会怎么办？

一言不发低着头的话，

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双臂胸前十字交叉。

光束，发射！

HIVE主纵坑正上方，地表构造物在遭到陈弈轰击的同时，第一发G弹也已经从另外一个方向落在了那造型诡异的构造物上。

瞬间蒸发的强大破坏力，却半点没有传到主纵坑底部。

陈弈用自己的光束能力，将第一发G弹的威力全数拦截了下来。

但是，后面还有第二发。

而奥特曼全力放出的必杀光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短暂时间内连续发射。

于是在下一个瞬间，陈弈足尖点地，完全无视了罗杰的怒骂声，以及早已停止战斗的凉宫遥悲伤的眼神，毫不犹豫地，纵身飞起。

高傲的，怪物战友啊。

并不是，只有你。

想要回去的，地方……

我……也有呢……

“男子汉的话，

就会为了别人而变得坚强！

互相较劲，

倾尽全力大干一场！

流泪了也无所谓，

再次笑起来就好了。

只要这样，做到的话……”

美塔领域，全开！

第二发G弹，在首发爆炸，任何目前人类侦查手段都无法直接观测的基础上，被陈弈硬生生拉入了领域内。

然后，是只有罗杰才能听得到，听得懂的。

美塔领域破碎的声音。

包括，他身上那个。

然而此刻的他，甚至连竭力忍住泪水就已经很勉强了。

陈弈那已经消失了的，略微走调的歌声，也被他不由自主地接唱了下去……

“只要这样，做到的话……

……就是，

英雄啊！”

第二十章 其他



战乙女中队，通讯频道中。

若有若无的，低泣声，渐渐，响成一片。

只是和凉宫遥那边，完全无关。

06机，驾驶舱门打开。

比凉宫遥动作更快的，显然还有个罗杰。

只不过在他那边，却是慢慢将方才一直高昂的头颅垂下去的。

伴随着，无数触手在他背后重现，重建。

再然后，罗杰就这么低着头慢慢飞了起来。而在主纵坑第二发G弹爆点的方向，也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坠落。

是的，缓缓坠落。

即使不利用不知火的取景放大，在场所有人也猜得到，那是鸣海孝之。

失去知觉，一动不动，甚至连变身状态都没有解除，只不过回复了常人等身大小的，鸣海孝之。

而此刻围绕在他周身，与地心引力对抗的，是某种类似于罗杰背后触手质地的，不停变幻形态的古怪物质。

方才的短暂战斗中，罗杰命中的那半记拳头，显然不是完全无效的。

只不过当时的他只是一心想着发动一个离体控制技能而已，却没有想到这种半自主化DG分身居然在之后的美塔领域爆炸中，成为了陈弈身上最后一道防线。

“呼吸，心跳残存，生命机能指数探底，现场条件无法进行任何治疗。”这是来自DG那边的传感结论。

凭着对DG的了解，罗杰知道这是它在变相宣布“虽然情况很危险，不过最起码保住了一命。但具体会怎样完全不好说”之类。

所以，罗杰并没有如往常般先摆出对立态度，而是直接从地面跃起，将依旧处于缓慢漂浮下落状态的陈弈接住，然后送至凉宫遥的怀中。

后者的态度出奇地平静，到现在为止似乎连眼圈都没有红，像是从很早以前便预料到了现在发生的一切……从罗杰手中接过恋人的时候，动作也相当柔和且坚定。

（罗杰以前曾经胡乱建立过一个神宫司教官体能相当于奥运冠军，速濑水月相当于全国冠军之类的标准，现在看来，原本在207A女生中体质最弱的凉宫遥，现在在纯体能上居然也大有迎头赶上速濑水月的趋势。）

然后，凉宫遥回身发动了不知火，掉转机头向着来时的隧道方向开去。但不知为何，驾驶舱的门始终没有关上，而凉宫遥也始终没有松手或者改换姿势的意思。

伊隅上尉机一个无声的手势下，宗像美冴与风间梼子两机悄然跟在了06机后面。

刚才两记G弹的垂直向下威力虽然大部分被陈弈所抵消，但其他方向的乱数爆炸威力已经足够将横滨HIVE中绝大部分BETA杀死。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还保留着若干活动能力的BETA，根本只有那些先前被DG控制住的，发现G弹投下时便充分隐蔽的傀儡还差不多。

所以理论上凉宫遥重返地面甚至A-01营地的一路上都不会有任何危险。但这种事情显然伊隅上尉是不可能知道的，所以她慎重地选择了既是高手又是同伴的宗像她们进行护送。

其实如果按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最应该上前安慰凉宫遥的应该是速濑水月这位好友才对。但从刚才三台不知火激烈交战时开始，这对好友虽然不能说是公开反目，但显然已经无法和和气气地坐下来谈家常了。

即使她们的心情和出发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完全一样的。

总之，现在停留在反应炉附近的不知火还有8台，理论上依然能维持一个中队的正常战力，但实际上，就连自主决断力一流的伊隅上尉都已经迷失了方向。刚才那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让她们这些明明“已经知道了罗杰与鸣海孝之超能力”的人依旧来不及反应。而且从哪些发光体中的人脑开始……

对了，人脑。

几秒钟后，终于有人开始重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此刻依旧空悬在大家头顶上方的，引发罗杰暴怒，战友反目的那一大片人类的脑，究竟是什么？死活之类且不论，BETA的巢穴里精心维护着这么一堆东西，看起来甚至比反应炉本身还要重要的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脑电波残存数，1。”只有罗杰才能听到，这是DG对那些巨型试管进行反复扫描后得出的结论。

尽管如此，这个数字还是令他略有些吃惊。

在刚才的战斗中，明明陈弈一直在尽量保护着那些脑。相反在他这边，本着“不如给这些人一个痛快”的原则，一直没有刻意控制能够引起巨型试管损伤的战斗余波之类。

甚至陈弈最后不惜挨他一拳也要将他用美塔领域控制的原因，还就是罗杰在战局不利的情况下，故意对某些巨型试管动手之类。

而在陈弈“自我牺牲”前后，理论上应该没什么能给这些脑造成直接损伤的存在么。即使是某只隐藏在反应炉“内部”，自打战乙女攻进来时便一直蛰伏不动的头脑级，也早就在DG的控制之下了……

（普通的战乙女成员压根就没有发现有头脑级BETA这种东西在附近。）

话又说回来，真的有什么罗杰无法探知或者无法阻止的异变发生的话，这里所有的脑应该全部死亡才对，没道理还有一个运气逆天的幸存者存在。

等等，未必是，运气。

在罗杰刚刚注意到这个细节的时候，他的脑海中突然传出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主线前置任务二，完成。”

于是罗杰现在才反应过来，眼前一切都与一年多前的光州作战极为相似——只不过这一次，能够亲耳听到系统提示音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不，这件事情，绝不能这么轻松就算完！”

罗杰再度抬头向天，在超出不知火侦测范围之外，在层层重金属云与G弹爆破效果交叠的横滨HIVE上空，太空轨道部队再次有了动作。

最起码三个联队的米军战术机，正在被直接投放过来。

显而易见地，这些家伙是来摘桃子的。

虽然在扔那两颗G弹前，谁也不知道会对战局造成什么影响，陈弈的自我牺牲抵消了大半G弹威力这一事实，也没多少人能注意得到。但不管怎么说，炸完之后，大部分BETA被直接消灭是从雷达上都看得见的。

而且米军的雷达上，此刻也完全看不到和国或者东亚联合的战术机位置信号。这种情况下的战场指挥官如果还不知道调动部队抢夺战利品的话，简直是比猪还蠢。

但就算米军来抢，他们依旧没有比猪聪明多少。

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被DG控制住的，数以千计的BETA此刻还活着。而且在罗杰的允许之下，这些BETA的实际战力要远比未被附身前要高的多。

如果不是罗杰那边故意下达了“不准出人命”这唯一指令标准的话，要想在主纵坑附近全灭米军这三个联队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即便如此，人可以活着，少一两个零件之类的细节就没什么可在意的了，战术机这种无生命的构造物损耗也随便DG去玩。想灭就灭，想吞就吞，先前被陈弈造成相当破坏的那部分，总要弥补回来不是？

对了，陈弈。

尽管到现在，罗杰依旧无法认同陈弈那边的理念，甚至对后者强行塞过来的大部分记忆片段嗤之以鼻，但他却依旧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好，战乙女也好，甚至连反应炉以及上面那些——哦不一个存活的大脑也好，都是陈弈救下来的。

而陈弈自从来到这个任务位面起，一言一行都足以被称之为，

英雄。

可也只是英雄而已。

明明那家伙和自己一样，应该先时时牢记着自己的轮回者身份才对。

这一点，你看远在战场后方的香月夕呼就做的相当好……

对了！还有香月夕呼！！

现在的香月夕呼那边，应该也收到了同样的“前置任务二”完成提示才对！

而且不仅如此，有功能完好腕表的她，没准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这场横滨HIVE攻略战中将会发生什么。战前她拼命动用种种手段，甚至宁可暴露罗杰他们部分能力也要让战乙女中队主攻，现在想来这其中分明也有阴谋！

于是，思路被完全带偏的罗杰开始把全部脑力都花在了如何回去拷问香月夕呼上，完全忽视掉了自己身边速濑水月和煌武院悠阳投来的担忧目光。

更加忽视了DG，以及在DG有意无意操控之下，对众人上空唯一存活的人类大脑进行的种种观测行为。

不仅仅是普通的观察与测量，还有在现有条件下DG能够做出的种种试探性实验手段。

如果现下的罗杰能够注意到这些细节的话，他将还会惊异地发现，那唯一存活的脑他是认识的。虽然不是很熟，但绝对比普通NPC们稍微多些记忆的——

鉴纯夏。

……

……

此时此刻，相对战场而言略微“遥远”的香月夕呼办公室里，某位女性轮回者正在饶有兴致地查看着腕表上显示的若干信息。

当然，在这种时候，由于所谓轮回空间保密法则的规制，兔耳少女是被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派遣出去了的。

“前置任务二成功完成，鉴纯夏存活保证。”

“主线任务将于两年后正式开始，在此期间必须继续保护鉴纯夏的安全。”

“没有轮回者死亡的通告，那两个家伙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居然都活下来了？那么他们在之前位面里强化过的东西，果然值得再注意一下么？”

不可能有人回答她，除了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之外。

在那看起来相当普通的界面上，只开着一个如同BBS时代纯文字聊天室的窗口。

而在那窗口之中，香月夕呼昵称的下方，有着名为GUEST打头的一行信息。

字数，少得可怜。

“合作，完成。”

真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呢，香月夕呼这样总结道。

今天，是1999年8月5日。

明星作战，第一天。

战乙女中队，率先突入HIVE，战损一人，退出战场者三人，其余动向不明。

G弹投放后，米军轨道空降部队派出的三个联队，在投入地表构造物被炸飞的裸露主纵坑后半小时，全灭。但令人惊讶的是，居然没有出现一例阵亡状况，包括使用S11开关自爆的机体都没有。

东亚联军，大和帝国军在经过短暂整备，并且确定G弹效果不会再对参战人员造成生命威胁后，再度投入战场。在分支坑道中也遭到了残存BETA的顽强阻击。然后，也同样奇迹般地没有任何人员牺牲情况出现。华夏某位少校事后在他的回忆录中曾经提到过这个疑问，并且将其称之为他参与过的历届大战中，运气最好的一次。

除了，有一位他多年的大和籍好友重伤至植物人状态之外。

同一天，神宫司麻里裳军曹返回207士官学校，继续担任教官职务。

同天稍晚，凉宫遥中尉在宗像美冴中尉，风间梼子中尉的协助下，将重伤昏迷的鸣海孝之上尉带回仙台，Alternative4机构内部。在香月夕呼博士的特别命令下，鸣海孝之上尉被送入特别看护病房。

……

8月9日。

明星作战结束，从太平洋方面投入的米军依旧未能抢在所有人之前攻至横滨HIVE反应炉。

在地面上下全部BETA的零星活动确认停止后，出现在众人眼前，严密守护着反应炉的，依然是之前曾经一度失去联系的A-01，战乙女中队。

另有小道消息传闻，曾经有人在战场最前线看到过帝国政威大将军的身影。

8月10日，战乙女中队返回。

同时，仙台的Alternative4机构香月夕呼博士办公室中，出现了严重冲突。

根据安保部队事后记录，明星作战第一功臣罗杰上尉是被速濑水月中尉拦腰拖出博士办公室的。之后的几天里，香月夕呼博士本人一直化浓妆戴墨镜，穿长袖衣物，与她平日风格完全不符。

再之后，罗杰上尉失踪。

甚至在之后宣布他晋升少佐的明星作战嘉奖会议上，罗杰少佐都没有现身。

代替他接过晋升命令的，是伊隅满上尉。

但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战乙女中队全体人员都拒绝了相应的晋职晋级。

包括，战后便提出报告，因伤永久退出战乙女中队的凉宫遥中尉在内。

凉宫遥中尉，同时申请转为CP将校职务。

虽然够不上代表香月夕呼博士或者整个基地同联合国军，各国高层直接对话的级别，但由于她在明星作战中的优异表现以及赫赫战功，在之后的A-01部队历次行动中，凉宫遥中尉一直可以被视作联队级代言人。

……

再然后，G弹威胁论开始诡异地在各参战国家中抬头，并且迅速蔓延至联合国各主要成员国内部。据某大国情报部门记录，曾经在相应时间内出现类似于大和国罗杰少佐形象的，非法入境人士的相关目击报告。

前线的欧亚各国，甚至一部分非洲国家鉴于G弹的毁灭性威力，以及投放后对周遭环境造成的难以逆转破坏，开始陆续提出反对G弹实战应用的相关议案。而与之相反地，米国相关研究机构声称，G弹实战效果超出他们预期，从而建议在今后HIVE攻略战中加强使用……

以上为1999年10月之前，联合国会议上始终争执不休的重大议题之一。

同期另外一个重大议题是，在香月夕呼博士的强硬交涉下，以及横滨HIVE实际上被其严密控制的无奈现实下，米国终于放弃了明星作战中战利品的处置权，并且即日起被迫撤军。

横滨按照香月博士的提案要求，开始在白陵基地的旧址上重新建立联合国军基地。

只不过这一次，重建的基地将不再以白陵命名，而是直接冠以横滨基地这个模糊的称呼。

据横滨基地重建警卫部队记录，施工现场曾有疑似罗杰少佐的人员出入记录。同时，香月夕呼博士再度浓妆墨镜，长衣加身。

2000年1月，横滨基地占有区域规划完成。

由于本次基地研究方向为HIVE构造相关，所以整个重建工作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大兴土木。甚至可以说因此降低了不少表面工作量。

Alternative4机构回迁。

第207卫士训练学校同期回迁，依旧由神宫司教官担任主要教学工作。

横滨基地地下建筑及其他工作，依旧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

依然没有罗杰少佐的正式归队记录，战乙女中队出击任务也相当少，第一批成员中陆续有人调离，确定留队的楚伊隅上尉外，还有速濑中尉，宗像中尉，风间中尉等骨干力量。

……

2001年．

横滨基地正式开始运作，但构建工作依然只完成了七层左右。据有关专家推测，这与横滨HIVE相当于第四阶段的主纵坑深度有关。

罗杰少佐，依然没有正式归队。

话说你更新的时候……海爷不打算来了么？早上刚跟我装完大爷结果配额用光了？

那谁知道~~

链接在哪里？

第三卷


序 之后

“在体验过这个世界人类的丑陋与愚蠢之后，你依然准备为他们而战么，陈弈？”
“是的。”
“那种只会在苦难之中才会哭着哀求你，一旦和平到来后，马上便会将你赶下英雄宝座的卑鄙存在，值得你去守护么，鸣海孝之？”
“是的。”
“不要再天真了，为了明知毫无益处的胜利而赌上性命，还是重新成为我的伙伴。选择吧，奈克瑟斯！”
“如果一定要我，做出选择的话。那么我选择打倒你，然后再离开这个世界。”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吧，诺亚。”
“如你，所愿。”

第一章        主线开启



2001年，10月26日。

横滨基地外某废弃民居内，忽然传出了若干诡异的波动。

（在这里即使牺牲剧情流畅度也要吐槽的是，白银武两次穿越也就算了，凭什么在他家废墟附近能看见战术机残骸的啊？这离横滨基地收复都多久了？就算是跟BETA拉锯战一直在打，连机体都不回收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横滨基地副司令办公室内，香月夕呼的对面突然闪现出了一个淡淡的身影。

那身影是罗杰的，只不过在这里的明显不是他的本体，而是DG通过某种手段制造出来的代替品而已。

而办公室的主人，此刻正装作对着自己腕表上的内容长吁短叹：“等了这么久，主线任务才终于开启。不过这个异常时空震波动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任务位面还有新人加入么？”

“那样的话又算什么主线。”虚影虽然是虚影，但似乎最起码能起到电话的功能。

天才女博士这边仿佛早就料到了这种回答，她当然更清楚自从明星作战起，两位轮回者一旦见面吵嘴都是轻的。即使今天出现在办公室里的只是个投影，依旧有可能再冲突一次，所以她也没再故意抬杠什么，反倒是转而开始扯起些闲话来，“将近大半年没见，你最近又去哪里了？”

“去了趟阿拉斯加，替某位老战友探望了一下他的妹妹。”语气虽然依旧是僵硬的平静，但从虚影的表情来看，总让人觉得略微有些诡异。

“华夏崔少校的妹妹吗？我记得他没有进过任何一份阵亡名单啊。”

“是的，但是他真的回老家结婚了。”

“……”

“……”

办公室的诡异沉默保持了若干时间后，终于被一阵电话铃所打破。

这电话是来自门卫那边的。

由于刚才那个不知道算不算冷的冷笑话，香月夕呼拿起话筒的时候，脸上依旧残存着若干哭笑不得的表情，然后这表情很快变成了疑惑，“白银……武？没有印象呢……”

于是，电话那端立刻转为了自行处置。

而在听筒的这一头，香月夕呼却已经主动起身准备往基地大门方向走去了。

相应地，罗杰的虚影也在办公室内消失，但语音功能却一直开在香月夕呼的耳边。“为什么要故意多走这一步？最起码武这个名字，恐怕每天都能从社霞那里听到吧？”

罗杰虚影提到社霞这个名字的时候，办公室内一直保持沉默的兔耳少女略微抬了下头，但很快又恢复了垂手而立的姿态。（泄露轮回空间秘密就会被抹杀的设定早被我遗忘很久了吧？而且有心灵感应者在的位面怎么可能彻底保密……我可不承认这是我设定问题。）

“如果这个任务位面的主人公真的具备时空穿梭能力的话，按照原剧情，我这边不是正应该装作一无所知么？”香月夕呼的回答相当有条理，而她前进的步伐也明显比一般人的小跑还要快很多。

（这里继续吐槽原著漫画，这边才5页香月夕呼就直接从办公室出现在大门口，这横滨基地到底有多小啊？后来BETA进攻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么快，难道还是香月夕呼本人会瞬移么？）

此刻在基地大门的方向，似乎已经起了冲突的样子。

准确地说，是门口的卫兵按照正常“规矩”对来访者进行了一定处理，但同时也遭到了强烈反抗的原因。

在门口出现的那位身着制服的青年，无论怎么看都是肌肉结实经历过正规训练的类型，门卫那边从一开始就说“疑点颇多”果然是没错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在现在这个HIVE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基地附近居然有人徒步出现，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疑点么。

而那位一副主角脸主角身板主角造型的白银武，好似一点都没有意识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在被数名卫兵拿枪指着的情况下，还在高喊着诸如“BETA……悔恨……拯救……”之类，是嫌自己不够可疑，还是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呢？

“看起来还真的是个标准的主角模板。”这是在冲突现场不远处驻足的香月夕呼得出的结论。

“确实，有点像上一位面里某个缺心眼的和国师兄。”这是本体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罗杰给出的断言。

而在基地门口那边，事态暂时进入了僵持，毕竟有人给了白银武一枪托，白银武随手甩倒一位这种肢体冲突还达不到开枪射杀的程度。

“就是因为做这种事情，人类才会输给BETA的！”

某位主角还在慷慨激昂中。

听起来只要按照他说的做，人类就能很轻而易举地取胜么。

罗杰的虚影虽然消失了，但两位轮回者之间还是彼此达成了一个类似于“不屑”或者“呸”的共识，然后香月夕呼终于走上前去，将白银武领回自己的办公室。

腕表上的提示相当模糊，而且也不可能会出现任务详细流程之类，充其量只是侧面提示了这个自称“白银武”的人是本位面主角而已，所以于情于理，都不可能让门卫直接把他射杀在基地门口不是？

当然，不管罗杰还是香月夕呼其实都知道，本位面原来那个名为白银武的人，早在三年前的白陵基地陷落中，就已经死在鉴纯夏怀里了。

不管罗杰再怎么逃避事实，在香月夕呼成功接手横滨HIVE中仅存的那人类大脑时开始，这位曾经的鉴纯夏，以及她“生前”的全部主要社会关系人员档案，他全部有阅读过。

比如名为白银武的同班学生，是鉴纯夏青梅竹马的恋人——也许应该说是恋人未满也说不定——而且在当初的BETA侵攻中，他是为了保护鉴纯夏而死的，这也是后者能重伤坚持到陈弈罗杰他们出现的原因。

怎么说呢，如果不是他已经死了的话，看上去倒是一个合格的男人。

这是罗杰当时的想法。

当时不要说是他，就是香月夕呼自己，也想不到在一个充其量能被勉强定义成科幻背景的位面里，能够亲眼目睹“死而复生”这种奇景。

然而奇迹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好在在接下来白银武的心急火燎陈述中，这两位才得知他并不是“复活”，而是从一开始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可是比之“复活”更加诡异的是，眼前这个白银武居然是位穿越者。而且还是个已经在另外一个非故乡位面至少生活了三年的二次穿越者。

“喔，真是个蛮新奇的设定。”香月夕呼一边摆出认真倾听的样子，一边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真是够与时俱进的，看来这个白银武自己也能玩无限么。”罗杰在做着与某人同样的事情。

可怜的白银武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在他看来，现在还应该为尽快说服香月夕呼而更加努力。

于是，“夕呼老师……”

“喔，你这样的女人也有被人称呼为老师的一天啊？”“闭嘴。”

私下的语言交锋当然不可能摆到台面上来，看着白银武仍旧一脸急切不得要领的样子，香月夕呼不可能再继续装迟钝下去：“……总结一下的话，你因为某种原因，一直在其他世界间移动，而且还经历了时间倒流？”

“是的。”白银武的紧张情绪一目了然，但应答态度和语式倒还过关。

耳边传来了罗杰的其他吐槽，但香月夕呼依旧要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还有，计划四遇到挫折，计划五启动，都是你亲眼所见？”

“……是的，请问能相信我说的话么？”那位单纯的热血主角依旧处在不安状态中。

罗杰继续在香月夕呼的耳边狂笑捣乱，后者脸上继续强行保持着一片肃然，“至少有了值得相信的理由，虽然……那理由只有我能明白。”

这句话白银武显然是听不懂的，不过接下来香月夕呼的安排他很容易就能懂，比如将他按照上一世界的流程，安排进目前的207B分队，在基地内的安全权限也相应给予之类。

由于之前反复强调了距离计划五启动仅有两个月的时间，所以白银武压根就没有仔细去观察香月夕呼的动向，便急匆匆向着207分队方向跑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即使他仔细研究的话，恐怕也会将香月夕呼同上个世界完全不同的表现归结为“他带来的信息不同”上，对于轮回者这种比普通穿越更加诡异的存在本身，正常人是绝对想象不到的。

而在白银武走出香月夕呼办公室后不久，罗杰也主动离开了那个地方。

他今次选择以分身方式出现，主要是经留在横滨基地的一部分DG提醒有异常时空波动而已。这种再明显不过的主线任务开启标志压根不需要解释，站在罗杰的立场上，他只是不想像以前那样，被拥有腕表任务提示的香月夕呼耍的团团转而已。

不过老实说他这次回来得有点亏，因为腕表上居然真的没有过多提示，仅仅是“保证白银武安全”这一条模糊的任务，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是持续时间不短的限时类任务。

这种男主角有什么可保护的？刚才基地门口被人直接拿枪崩掉算不算？

这个问题自然是没有人回答的，罗杰也不可能真的无聊到亲自去实验一下，所以接下来，他还是把监视横滨基地的任务重新还给了那边的DG分身。

比起罗杰来，香月夕呼所要进行的工作更多，所以她更是一个彻底的放置PLAY爱好者，结果到头来，最为受累的反而成了神宫司教官那边。

本来今年这个207B分队没有通过综合考试就已经很让教官脸上无光了，眼看着考核再度临近，香月夕呼那边居然不讲道理地又硬生生塞过来一个插班生，而且还是男的，这让铁血麻里裳情何以堪啊？

要知道如果纯论个人素质的话，本届207B分队已经相当强悍了，这几个几乎在各个领域都能大放异彩的女孩子时常令神宫司教官回忆起96年那一届的207A分队——老实说被胡乱塞过来的这个男训练兵的素质还真不差，至少在十公里越野上成绩相当不俗，完全不能按新人来衡量，但跟96年的某个怪物相比的话……

不，应该说还完全不具备可比性么？

陷入莫名回忆状态的神宫司教官摇了摇头，仿佛是为了让自己尽快清醒一般，然后白银武那边就又无辜地多加了一圈。

“新来的位面主角是一个受虐狂。”

这是依旧在外漂泊的罗杰收到的定期汇报内容。

不用说，在听到的同时他便大骂DG故意捣乱，然后照例被后者全面反击。再然后过了很久，才从“万米全装备越野加练，白银武脸上反而露出满足表情”这一事实本身万般不愿地得出了跟DG相同的结论。

听说那位主角果然在207B的学妹们之中游刃有余，而且目前看来好感度刷得都超出了“一般”的程度，这令现在还要不时专程躲避速濑水月甚至煌武院悠阳临时突袭的罗杰很有些感慨。

顺便一提，听说政威大将军那位孪生妹妹就在本届207B分队之中，还真是便宜那新来的小子……

“报应哦。”DG总是能及时冒出来。

“胡说什么？”这一句罗杰是真没反应过来。

“平慎二NTR鸣海孝之的报应哦。”

“少鬼扯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罗杰自己并没有注意到的是，他的双腿自动悄然往东京那边改换了方向。

随后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传过来，从神宫司教员与香月夕呼的闲聊可以得知，这个白银武在军事方面的素质算得上优秀——这一点也可以对应上他自称的，已经在上个位面有卫士经验想对应——但也仅仅是优秀而已，没有经历过实战，谁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

更何况，有了96届罗杰与鸣海孝之这双料怪胎存在，白银武压根不可能在神宫司教官的学生中排名登顶，他的实际表现甚至跟速濑水月差不了多少。

不过相应地，从DG一并传送过来的各种窃听资料来看，这位位面主角似乎很有拯救世界的觉悟，还时常在与207B分队女生相处的时候，利用相应观点给大家来洗脑。

这一点，还真是让人……

恶心啊……

在听到罗杰这个自言自语结论的时候，DG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很识趣地将资料替换了一下。今次出现在罗杰眼前的，是横滨基地特殊病房中，各种仪器，胶管围绕之下，闭目仰躺的陈弈。

依旧是处于标准的，植物人状态。

在他的二十四小时监控记录中，每天少说有8小时会看到凉宫遥的身影。

有的时候，也会有宗像和风间联袂出现，偶尔神宫司教官也会前来探望，甚至连最为人情冷漠的某个女性轮回者，也会礼节性地一个月出现个一两次。

其实速濑水月出现的次数并不比宗像她们少，严格来说应该仅次于凉宫遥还差不多，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画面中出现速濑水月的时候，不是马赛克就是音频失真，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罗杰很识趣地便不再调阅相关记录……

算了，还是把注意力放回到任务主线上来罢。

据说白银武跑去向香月夕呼提出应该尽快成为卫士的问题，然后被后者敷衍了一通，兴高采烈地回去了，应该说是年轻单纯真好呢，还是说人傻比较好控制呢？

罗杰懒得多理。

据说白银武组枪的记录是4分52秒，把分队内之前由彩峰慧保持的6分17秒记录刷新了颇多。

但那只不过是分队记录而已，207卫士学校历史上的最快记录，显然是由96年某人保持的，这个记录由于很容易令学弟学妹们太过绝望，所以被封存了。

无论是某个人，还是彩峰这个姓，都很容易引起令人相当不快的回忆啊。

于是，这些也被罗杰选择性抛弃了。

最后剩下稍微有些意义的一条情报：白银武主动与兔耳少女接触过。

这一条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五年来，那位名为社霞的兔耳少女，几乎可以说是在DG的眼皮底下成长起来的——之所以不说罗杰，是因为他明显出走了两年——而除了三位轮回者之外，207学校里历年来的晚辈们完全没有对她产生疑问的。

甚至不要说学弟学妹们，就连战乙女中队的几位都很少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这不得不说是件挺奇怪的事情。

或者，这也是心灵能力的一种，是社霞主动拒绝其他人的接近之类。

但假设事实真是这样的话，兔耳少女不拒绝白银武的接近，恐怕不能单纯用主角模板来解释吧？

“起码也要用恋爱养成游戏满魅力男主角模板来解释。”DG总结道。

“干点正事吧。”罗杰实在懒得回应。

正事是，那个白银武虽然口口声声提到计划四计划五之类，可他实际上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

咦？这可就奇怪了，莫非他上一次的穿越都白费了？

横滨基地里的香月夕呼，不知在何处的罗杰，在得知相关信息后，都本能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章        新晋后辈


“11月11日，新泻。佐渡岛BETA登陆。”DG说。

“关我什么事？”罗杰说。

“那么，因伤归队的铠衣美琴训练兵遭到白银武性骚扰……”DG又说。

“……继续啊？”等了半天不见下文，罗杰不耐烦地说。

“你去死——这句话是替速濑水月中尉说的。”DG还说。

“跳跃度太大了吧？”罗杰莫名其妙地说。

然后，通讯频道中爆发出了麦克风对准音箱那种刺耳尖锐到死的电流音。

那之后响起的，是速濑水月本人的声音：“够了罗杰，现在不是你和你的专用强化AI说相声的时间，给我认真听好了！”

其实也没有多少可认真听的东西，但鉴于速濑水月中尉本人的威慑力，某人还是乖乖退出了机械装傻状态。

结果事情还是得从铠衣美琴训练兵被性骚扰开始——

（好罢其实这一部分并不是速濑水月那里传达过来的，而是改用正常心灵传送方式的DG补充过来的详细情报。）

简单说就是位面主角白银武同学为了验证他所经历过的历史，与这个世界“未来”的一致性课题，按照自己的记忆，对他初始世界中男性损友铠衣尊人，也就是上个和本个世界中的铠衣美琴进行了徒手贴身性别确认，然后被后者反击秒杀。

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个世界里的铠衣美琴使用了白银武记忆之外的招数。

（“这有什么？女人是善变的……”罗杰给出了毫无意义的评价。）

总之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比较好理解一些了，白银武就像那些重生文中的主人公一般，既想要尽量改变未来悲惨的遭遇，又担心自己造成的改变太多，导致失去“熟知剧情”这唯一优势。

事实上严格来说，无限世界的轮回者们也偶尔会产生类似的紧张情绪，不过既然有的时候破坏剧情反而能得到奖励——那本无限流始祖里不就这么写的么——然后整个位面又对轮回者造不成什么损失的话，彻底崩坏剧情也是一个刷分的好手段。

所以显而易见地，畏首畏尾的白银武就被身为轮回者的香月夕呼洗脑般控制住了。然后DG刚才说的那一串东西，就是位面主角被成功洗脑后的第一个有价值口供。

佐渡岛的BETA将于11月11日在新泻方向登陆，目标是横滨基地。由于人类到目前为止依旧对BETA的习性缺乏根本的了解，所以除了事后随机应变外，从来没有做到过主动预测以及针对性防备之类。

即使是能够读取BETA记忆的DG，也无法接触到位于“社会体系”上层的BETA，从而得知BETA的战略性动向之类。根据罗杰与DG这两年来的研究和实验结果，恐怕要必须攻入HIVE内部，接触到反应炉，以及反应炉本身所等同为的“头脑级”BETA，才能勉强得知该HIVE控制范围内所有BETA的动向。

那么相应地，想要搞明白全球级部署的话，铁定是要到本初HIVE那边去走一遭了……

呃，话题似乎扯得有点远，重新说回即将到来的佐渡岛HIVE登陆作战。

白银武的记忆并不怎么可靠，比如说他只记住了大概的日期，以及新泻这个大致地名而已。由于他当时应该在横滨基地内部继续接受207部队训练，所以详细的战报他这个训练兵肯定是一无所知的。因此即使是本位面在横滨夺还作战中俨然成为“话事人”的香月夕呼，也无法把预警命令下得太死。

并且为了保险，她还派出了现在等闲难得动用的A-01部队。

那么速濑水月主动用公事通讯联络罗杰，也就顺理成章得很了。“……总之如上所述，我建议你到时候准时出现在战乙女的附近。听懂了没有？罗杰少佐？！”

“不至于连我都要用上吧？在渐减作战一直都在有效进行的现在，佐渡岛那边撑死能攒出师团级的上岸BETA，这个数量就算是咱们中队单独迎敌都能全身而退吧？”虽然知道自己肯定逃不过，但罗杰还是适时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当然最关键的问题在于，他可不想再被香月夕呼那女人轻易利用上一次。

速濑水月那边好似对罗杰说的咱们中队之类关键词十分满意，于是也就没有过分追究他的消极怠工之类，反而耐心地给出了必要的解释：“博士下达的并非是单纯的迎击命令，而是在友军协助下，尽量执行活体捕获。”

“如果这么说的话，倒有几分道理。”罗杰略微沉吟了一下，主要是为了跟DG稍微讨论一下被香月夕呼欺骗的可能性，所以也暂时没有给出直接回复。

速濑水月的解释还在继续中，“而且，你也知道战乙女中队这两年来有一定人员变动，鸣海和遥那边不用说，你这家伙实际上也等于缺编，再加上其他特殊情况，总之这一次行动里，有几个实习生要首次参与实战。”

“实习生？2001届的207A分队么？”关于这方面的情报也从DG那里收到过，只不过由于最近值得战乙女中队这横滨夺还作战中英雄部队出场的机会越来越少，连罗杰这边都有点忘记上一次全中队作战是什么时候了。

速濑水月比他稍微好一些，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地方，“而且的而且，遥的妹妹也在这一批新人里，而且由于她在207时取得的优异成绩已经纳入考量范围，目前看来她很有望在将来担任小队长甚至更高职务。”

“凉宫遥的妹妹，凉宫……茜……么？”隐约记得这位在罗杰故乡位面游戏公司的概念里，似乎也是个能专门单独替她做动画的重要角色呢。

于是进一步思考的话，没准香月夕呼那边虽然没有BETA登陆相关任务的进一步提示，但却有跟凉宫茜相关的分支任务。

于公于私，看来都必须走一趟新泻才行。

在向速濑水月那边表示了“一定及时赶去”的意向后，本次通讯干净利落地终结了。

速濑水月那边显然不是这么绝情的，但这通信本身带有公事性质，她如果继续往下聊私事的话，总觉的有点不太合适。再说反正某人都已经答应会出现了，到时候直接逮真人不就完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次是铁定抢在煌武院悠阳前面了。政威大将军总不可能丢下东京冲去新泻吧？只能眼睁睁看着她速濑水月和罗杰渡过一个完美的二人世界……

“速濑前辈的心情好像很不错，难道……”战乙女部队的营地里，看着从通讯间面带微笑走出来的速濑水月，原2001届207A分队的几名新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先开口的自然是凉宫茜。

其他人对速濑水月虽然也同样崇拜，但毕竟没有一个身为后者好友的姐姐，所以发言起来就相对显得知礼得多，无论是柏木晴子还是筑地多惠都只表示了谨慎支持与观望态度。

凉宫茜那边当然是想说“是不是有了男朋友的消息”之类普通八卦，但正因为她是比其他人略微多接近一点内幕的，所以很快便想到了速濑水月传闻中的男朋友是谁，以及那人的好友，再然后当然是她自己两年来一直郁郁寡欢的姐姐……

所以，不需要其他人说什么，这个八卦都有点进行不下去的意味。

而柏木和筑地她们虽然不知道罗杰陈弈这些家伙与速濑她们的具体关系，但既然同样先入207后进战乙女，或多或少也听过一些传闻，于是看到凉宫茜那边率先消沉下来后，很快一个个也反应了过来，而且完全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说什么好。于是场面继续冷下去，冷下去……

“总之不管这么多！只要我们完成今次任务的话……”凉宫茜到底还是个类似于当年速濑水月的直性子，很快便将情绪调整了过来，同时也很自然地将话题拉回到即将参与的行动中去。

只要这几位实习生在作战中表现——哦，不需要说表现，战乙女中队这种王牌部队里不存在什么“一般”之类的形容词，简单说只要凉宫茜她们初阵死不掉的话，立刻实授少尉不说，这几位学员立马便会获得优秀以上的评价。

虽然这几个女孩子都是经历过三年前大和本土沦陷惨剧的，但在那一年之后，整个和岛不是随着横滨HIVE 的成功攻略，被人类联军又一寸寸夺回来了么？

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成功的HIVE制压作战，以及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本土夺还作战的成功国国民，作为战斗英雄部队的继任者们，她们稍微高调一些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即使她们这种貌似有些翘尾巴的言行早就落在了伊隅上尉的眼中，但后者完全没有开会训诫一番的意思。

“年轻人有活力总是好的。”如往常般，伊隅上尉总是对新人们有着些许优待。

“喂喂上尉，你当年可从来没对我们这么宽容过。”提出貌似认真反对意见的自然是宗像美冴，通常这种抬杠是由速濑水月来完成的，但那位小姐今天不是刚跟罗杰说了一大通话（虽然绝大部分是公事）么，现在还在那边幸福回味呢……因此这个艰巨任务只能由她来完成了。

风间梼子中尉例行站在宗像这边，其他战乙女的老队员们也紧随其后。

如果不是伊隅上尉从来都“和蔼过头”的话，换成神宫司教官，这些敢炸刺的家伙保证全部都会被踢去跑十公里越野。但既然伊隅满不是神宫司麻里裳，那么宗像她们自然也得不到任何惩罚，大家于是继续嘻嘻哈哈叽叽喳喳，完全没有把即将到来的作战放在眼里。

然后很快地，11月11日就到了。

0620，帝国海军第34,55,56分舰队率先发现旅团规模BETA群，并随即进入迎战模式。

0627，BETA在新泻登陆，海防第56舰队被光线种逆袭，但奇迹般得以保存了大部分舰只。

0648，陆军第十二师团接敌，爆发激烈战斗。

……

以上是帝国军本部接获的第一手战报。

但在横滨基地那边，由神宫司教官通报给207B分队的内容里，自然是例行删除了56舰队被袭之类，“不利于宣传”的细节。

而在香月夕呼博士的办公室里，得到的是详尽程度更进一步的战报，比如BETA从登陆起便与战乙女中队接触，双方展开不对等作战之类。

预定中应该出现的罗杰少佐并没有现身在战乙女中队阵地上。

不过相应地，从电脑屏幕上神秘GUEST用户那里，香月夕呼倒是了解到56分舰队的大难不死绝对不单单是因为幸运这件事。

战乙女中队今次参战的十二台战术机，依旧全部为九四式不知火，而且当然是最起码也经过经过DG粗略调整改造过的那种。如果再加上伊隅，速濑，宗像这些百战精英卫士的话，在BETA登陆战的初期，绝对不会遭受任何重大损失。

唯一有可能给战乙女造成威胁的。当然只有BETA的光线种。

而预料到这点提前就做好未雨绸缪准备的，除了罗杰还能有谁呢？

从某种意义上讲，56分舰队确实相当幸运，能够单枪匹马收拾掉光线种的怪物现在就剩那么一个，而且他难得肯在这次作战中亲自出手。虽说干掉这些不识趣光线种的本意是为了保护战乙女中队新人吧，但旁人在实际上怎么也沾光了不是？

“真看不出来，你居然已经怜香惜玉到这个程度了。”反正今次进犯的BETA都必须死，而且身处A-01的防区。DG完全可以一边毫无顾忌地杀戮着一边吐槽某人。

这种扭曲事实的言论定然是要反击回去的，“只不过是为了在某个逞英雄的家伙醒来后，亲手毁给他看罢了。”

“啧啧，大男人傲娇什么，你以为你是蔬菜王子么？”

“住嘴。”

……

在听不到上述无聊抬杠的位置。凉宫茜她们从战斗一开始便开始有些亢奋过度，但不管怎么说，几名新兵驾驶的不知火还是有板有眼地执行了伊隅上尉那边的指示，在战斗进行到大约0700左右时，战乙女中队这边已经初步控制了战场局势。

这个时候，12师团的全部战术机部队，以及附属的炮击，机械化装甲部队也已经同他们方向的BETA纠缠到一起，只有少数BETA找准了空隙夺路而出。

0710，第二防线岩代，上野地区的14师团一部与BETA接触，并随之参与到了作战之中。这样一来，连好不容易逃出去的那一部分BETA也已经确定落网。

接下来自然就是一边倒的屠杀了。

不用说，战乙女中队这边也从歼灭作战转入到了预定的捕获作战中去。

十二台完好无损的不知火更换对BETA用麻醉弹药。

这种一次性的东西是在横滨基地传说中的90号仓库搞出来的，要知道BETA从火星也好，从月面战争之类就可以在真空之中，极冷极热环境下正常作战，同时其他方面的适应性与进化能力超强，人类方并不是没有考虑过采用生化方式对其进行打击，但在实战中各种病毒，毒气药剂之类效果都不很明显，甚至在一次使用过后，BETA那边数据一更新，下次就全部失效。

即使横滨基地这边研究出来的麻醉弹有DG的暗中协助，更有香月夕呼上个位面带来的对VAJRA相关资料支持，但毕竟这两者都不太见得了光，又必须借一线实验人员的手来完成，所以到底效果如何谁也不敢完全保证。

第一次应该没问题，这次把BETA全部清理干净后，下一次故意也还能用得上，但再往后就真不好说了……

（顺便一提，对BETA用生物武器研究本身就是极密事项，所谓第90号仓库也位于横滨基地的最底层，平时自然是里外严加防范的。

因此么，如果有无关人员碰巧因为什么事情路过，或者不知就里地卷入（旁听）到某些怪异讯息的话，在人类好奇心的作用下， 一传十十传百，横滨基地诞生总共才多久，便已经光荣地拥有了自己的都市传说（灵异传说）……

总之这些暂且不论，在收拾了光线种之后，罗杰到底还是第一时间赶到了战乙女中队的预定位置。

顺手抛下几个早就动惮不得的光线种，伊隅上尉和速濑水月那边也自然就知道他来了。

宗像美冴在公用频道里吹了一个口哨，老人们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倒是把仍然亢奋中的新人们吓了一跳。

“那是……光线种？！”

“那个人是谁？附近明明没有战术机的？！”

诸如此类的大惊小怪也开始在公用频道中喧闹开来。

不过很快地，出自凉宫茜的声音终结了这次无意义的吵闹。

“罗……罗杰少佐……”

这个名字无论是在战乙女的新人中，还是在目前大和帝国军里，甚至在联合国军和米军那边，都是一个足以止小儿夜啼的响亮存在。那么既然凉宫茜说出来了，像柏木晴子筑地多惠她们自然也就敬畏地逐渐压低了声音。

“没错，就是那个混蛋。”

速濑中尉的声音虽然恶狠狠的，但是怎么听怎么有股发自内心的欣喜——凉宫茜为首的新人们，当时满脑子转的都是这同一个念头。

第三章        不安因素


罗杰少佐，207卫士训练学校96届（总第二期），A-01战乙女中队突击前卫。

97年铁原初战即大放异彩，随后的光州作战帝国本土作战中更是战功累累，虽然在京都防御战中一度受命脱离作战序列，单机执行秘密任务——有传闻是政威大将军护卫任务，但无官方肯定说法——但击坠数依旧高居中队前茅。

明星作战，帝国，甚至人类英雄之一。

仅次于……不，应该说与另一位传说中的英雄并驾齐驱。

……

这是战乙女中队的新人们，自打进入207卫士学校起便耳熟能详的资料。但说句老实话，除了影像资料之外，曾经接触过这位“英雄”真人的恐怕只有凉宫茜一个。

而且还不是直接接触，是通过姐姐恋人的好友，或者姐姐好友的恋人之类间接关系偶尔远观过一两次而已。那也最起码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所以，虽然在作战准备会前后从前辈们的私下嬉笑中隐约听到会有惊喜，但传说中的人类英雄居然是如此直接登场的，还是略微吓了这几位少女一跳。

尤其是她们无论怎么回忆，都没有想起罗杰少佐如何将那几头身高三米完好无损的光线种丢过来的情况下。

这种足够称得上“恐怖”的实力……如果帝国能多几个罗杰少佐这种“怪物”的话，BETA恐怕早就被赶回太平洋里去了吧？

不过她们也有听说过，在明星作战之前，不要说帝国，就算全联合国军在内，具备类似战力的也只有两人而已。

而他们之中的另外一位……

柏木和筑地她们作为好朋友隐约知道，这就是凉宫茜刚才喊出罗杰少佐名字时，略微有些停顿的原因。当然，这也是她们在之后没有多说什么的理由。

好在一向大大咧咧的速濑中尉终结了通讯频道中的尴尬，事实上不管新人老人们都知道，也只有她可以随意“评价”罗杰少佐，而不会引起任何意见——好罢，远在东京的帝国政威大将军此时此刻优雅地打了半个喷嚏——然后接下来当大家看到02机不知火直接拔刀冲向罗杰少佐方向时，也就更没人惊讶了。

罗杰自己也没多惊讶，毕竟七四式长刀总比八七式突击炮直接轰来的好些，大概……吧……

“战乙女04，归队。”

在单单抬起左臂接下不知火那一记普通下劈后，某个对于新人老人来说陌生或者久违的声音出现在了队内频道中。

“这里是战乙女01，欢迎回来。”

是的，欢迎回来。

伊隅上尉的应答温和得体，除了速濑中尉之外，宗像中尉风间中尉她们也依次在通讯频道中表达了类似意思。

至于凉宫茜她们么，至今还停留在方才那一幕的震撼中。

以人类身躯徒手接下战术机的攻击？！

不要说机械化步兵装备，甚至连强化服都没穿？！

几位少女怎么也想不明白，隐藏在那一身普通联合国军军服之下的，是怎样一具“结实”的身躯。

对了，军服。

上面的军衔，居然还是上尉。

这显然不是军需部门搞出来的乌龙，而是另外一个私下流散着的传闻，比如少佐本身与横滨基地副司令，甚至米军有死人恩怨之类……

但不管怎么说，从那句“战乙女04”入耳开始，新人们便觉得心中一暖，操纵着的不知火在接下来的收尾捕获战斗中更加流畅灵活起来。

很快地，预定总数36只BETA全部捕获完成。

虽然其中大型种的数量不多，但以区区十二机做到这种程度，已经无愧于战乙女称号了吧？

凉宫茜她们暗地里略微有些自豪地想着，直到通讯频道中再度传出速濑中尉的笑骂声：

“就带了几只普通的光线级回来，重光线级一头没有不说，连要塞级都没看见，你也好意思么？”

“谁让它们速度太慢，个子还高，别的BETA还在二十米水深的时候，要塞级已经露出大半个了好呗。那些能逃过海军舰炮的，也轮不到我伸手啊。”

“少找借口。”

“有光线级就不错了，你要不要去替换一下56舰队？”

……

什么？

这段对话的意思，莫非是只要客观条件允许，罗杰少佐真的能连要塞级也活捉过来么？

新人们此刻脸上全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个别人甚至还开通了私密频道，偷偷地向宗像美冴前辈咨询之类，虽然后者也给出了肯定的答复，但这也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

“在后辈们面前高调耍帅的感觉是不是很爽？”同样是在私密频道里，速濑水月毫不客气地质问着某人。

罗杰今天倒真没有刻意摆POSE，而且即使是他，在七四式长刀之下也摆不出什么生动造型来，还得时刻提醒自己表情不要太扭曲。“砍几下差不多就行了，你又想拔另外一把刀是什么意思？”

“剁馅。”

“……”

不管怎么说，2001届207A分队毕业生，战乙女中队入队首战顺利完成。

伤亡数，0.

这战绩一如战乙女中队传统中那般抢眼，而且即使是罗杰也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场仗假设他不出现的话，恐怕也不会出现什么变数，充其量是被捕获的那些BETA略微有些残缺而已。

反正是拿来当实验动物用的，多一条腿少一条腿还不就那么回事。

虽然罗杰还是有些不明白香月夕呼那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对活体BETA感兴趣——估计应该是所谓的计划四需要吧？

“说的好听，但你还不是故意没有弄重光线级和要塞级过来。”照例是DG的一针见血。

“一直在提醒我小心香月夕呼的，是你吧？”这是罗杰的回敬。

这种对话自然是连速濑水月都听不见的，后者已经尽快从不知火上跳了下来，然后在宗像美冴的起哄声中拖着罗杰钻进了某台后勤车辆，然后那台原本当做弹药运输用途的封闭式货车还略微晃动了几下。

（只是速濑水月在继续使用暴力而已，想歪的请自行面壁。）

总之战斗结束后，陆续下机的新人们得到了近距离接触人类英雄的宝贵机会。尽管这位英雄从外表上看并没有什么过分特异之处，但越是如此，刚才战场上他种种非人表现越反差般令人记忆深刻。

这次接触的时间并不长，除了有速濑中尉一直在旁边虎视眈眈盯着外，还有故意装作不识趣的宗像中尉拖着风间中尉挤过来。再往后，平时温和中不失严厉的伊隅上尉都稍微凑了下热闹。新人们不管多激动，还是很自觉地退到了略微靠后的位置。

她们其实也看得出，尽管前辈们都一副嘻嘻哈哈久别重逢的欢快样子，其实认真听的话，偶尔还是能从话语中摘出些许哽咽的。尤其是风间中尉，身边宗像中尉一直在插科打诨的情况下，她的眼圈还是有些红……

“听姐姐偶尔提起过，罗杰少佐好像有大约两年都没有公开在战乙女中队露面了。”这是凉宫茜事后在新人小聚上的解释。

甚至不用她说，其他新人们在感受到战乙女中队一贯的温馨之余，也能体验到些许异样。

因为在那之后，罗杰少佐并没有跟队返回横滨基地。

甚至还没有行进到北关东绝对防卫线时，罗杰少佐便向伊隅中队长提出告别了。

这一次，即使是速濑中尉也没有过多挽留他。

虽然宗像中尉依旧装作没心没肺地开玩笑，说了些诸如“你还不如索性坐到东京再下去，完全不必遮掩什么”之类新人们完全听不懂的话，然后她还被不知为何扑过来的速濑中尉好好教训了一番，但那似乎只是单纯的活跃气氛而已。

少佐他，大概在执行一些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完成的任务吧？

新人们大多都是这么想的，只有凉宫茜那边略微有些不同。不过这并不怪她，因为罗杰少佐在刚才的“接见时间”里，明显对她比对别人多说了几句话.。

虽然是预料中的“替我向凉宫问好”之类，但凉宫茜并不认为这只是单纯的客套，毕竟她其实也有注意过，本次作战作为CP将校的姐姐原本也应该亲临现场的，后来显然是因为某些特别的原因，姐姐找了些堂堂正正的借口申请了回避。

可能罗杰少佐那边，也同样有什么理由不愿意回横滨基地么？

生性开朗的凉宫茜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首战顺利，少尉军衔顺利到手，战友们全数安然无恙，还有机会近距离围观人类英雄……有这一系列值得高兴的事情在，冲淡她身上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少女类多愁善感太轻松不过了。

……
……

“真的不顺势找个台阶回横滨就算了？还是你当着速濑水月的面不好意思去东京。”DG仍然在尽职尽责地讽刺着。

这种程度的恶意对罗杰影响没多大，而他是明显往完全相反方向行进的。“也许还是应该往佐渡岛那边去转一下，这次的BETA的动向有点怪。”

理论上讲，他说的没错。

在综合了香月夕呼那边得来的详细资料后，罗杰确实搞不太明白为什么BETA会发动这次进攻。

如今的DG早就有了屏蔽BETA感知的能力，同样地，香月夕呼那边即使偶尔发动来自MF世界的超级电脑力量，也会事先找DG进行必要遮蔽之类。尤其在白银武明确做出11月11日预言以来，不管是他罗杰还是香月夕呼，都刻意“停机”来减少不确定性，同时观察预言效果……

这种情况下，到底是什么在驱使BETA呢？

佐渡岛BETA的目标是横滨，这是白银武反复强调过的细节。他的记忆虽然在某些方面模糊不清，但是却很肯定地提到了诸如BETA登陆，与帝国军发生激战，然后在分散的情况下专门再度集结，朝着横滨方向突进之类详细要素。

正因为如此，在他那个世界的当天横滨基地一直处于警戒状态中。

应该不会是香月夕呼又在损人不利己吧？

罗杰这边着实有些不确定，尤其是在这两年来，他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了些计划四有关内容的情况下。

再仔细想深一层，其实不止香月夕呼一个人靠不住，就连DG这边没准又悄悄跟谁达成了什么秘密交易之类，类似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那明显的交易双方都是将她们各自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的，陈弈已经被牺牲掉了……

“你想得太多了。”DG打断了某人的进一步拓展。

“你越是这么说，我越觉得你在掩耳盗铃。”某人回敬。

然后，罗杰重新进入了新泻一带。

战场已经被工兵部队清理过了，即使没有清理过的地区，也有一大堆人在跑前跑后忙来忙去，这令罗杰不太好公然出面。

虽说以他现在的身份，不论出现在哪里都不会受到保密权限约束之类的问题。但他毕竟是人类英雄不是？

战乙女中队的小姑娘们今天就已经热情到速濑水月想打人的程度了，她们好歹还是比普通人有更多机会接触英雄的，战乙女本身还是英雄部队。这种情况下都抵抗不了明星效应，可想而知罗杰公然出现在普通工兵部队里的话，会出现什么必然的结果。

那么，就先渡海吧？

随便沿着一群BETA登陆的痕迹倒推过去，有DG在身的情况下，徒手潜水走走海底也没啥不可以的，还可以顺便观察一下BETA足迹，以及在舰队轰击下散倒在海里的，工兵部队处理不了的BETA尸体之类。

可以交给DG来吞食，检验，更可以守株待兔，看看有没有佐渡岛那边的BETA来进行回收作业。

现在的人类方掌握的BETA习性中，回收尸体相关就不用再强调了，这东西罗杰97年就知道——好罢，他是当年在铁原被人提醒才记忆深刻的，理论上这东西96年神宫司教官肯定在课堂上讲过——但由于98年之前BETA也从来没有进行过跨海作战，所以某些研究成果现在是否需要推翻或者完善，都还算是比较新的课题。

BETA对水不怎么感冒，陆地上的尸体它们收起来很容易，海底下的还会专门跑一趟么？

答案是会。

罗杰甚至并没有等多久，从佐渡岛方向便出现了数量不多的BETA。

这些家伙想要登陆去横滨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罗杰也没有打草惊蛇或者主动出手之类，只是旁观着BETA把尸体往HIVE方向拖，打算跟在后面去瞧点热闹之类。

顺便一提，这些被BETA拖走的尸体都是DG事先处理过的。之前罗杰在对付光线种时动用了若干非人能力，那么鉴于这些东西会被不知道哪只BETA在临死前观察到并且记忆下来，实体被拖到佐渡岛后等于给HIVE提供资料，所以DG已经预先搜了一遍。

这种谨慎是必须的，虽然现在主线任务已经开启，但BETA的进化速度依然未知，白银武那边甚至连与BETA实战的记忆都没有留下，从这个角度讲失望的可不止是香月夕呼。

但凡那个穿越者能多带点有用资料过来，不需要是BETA的弱点之类，只要确定BETA在某些方面没那么强就好，剩下的事情他罗杰一个人就能搞定！

但现在位面主角既然已经令人失望了，一切就还得按原先的流程来办。

于是罗杰就不那么情愿地往佐渡岛上走了一回，然后如预期般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两年他虽然没有真正深入过任何一个HIVE，但基本上能去在外围转悠的全部转悠过了，远程观察的结论不太多，基本上与人类掌握的现有资料没有特别大的出入。

但佐渡岛这边明显不同！

别的不说，现在被标定为第四阶段的佐渡岛HIVE，光罗杰此刻观察到的BETA数量，就比资料里多出N多，保守估计居然有将近50%数量差，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一个四级HIVE，BETA数量可是以十万计的。突然多出几万只的军团规模来，如果再搞一次大规模登陆的话，能再度直接威胁到东京不说，长驱直入到横滨基地恐怕都不成问题。所以问题的关键，到底还是要调查清楚，到底有什么在横滨方向吸引BETA么？

“想回去就直说么，找这么多理由干啥？”重新踏回新泻地面上后，DG的例行训话开始。

这种话没有回答的必要，于是罗杰装听不见，直接赶路。

“不过你现在回横滨基地的话，可能会找不到人哦。”

后面这句就有点价值了，简单说就是现在到了207B分队的综合战术补考时间，所以战乙女中队不论。从香月夕呼到神宫司教官，以及位面和他的后宫们现在应该不在基地内部，而是在附近某个例行考试场所的小岛上。

“想要看热闹的话，不但要找对，而且趁早。”

这是DG最后的总结。

第四章        南岛风光


沙滩，遮阳伞，红酒，比基尼。

顶着墨镜躺在沙滩椅上伸懒腰的香月夕呼。

一脸复杂的罗杰。

这里是南岛，被某天才博士当做暂时度假场所，同时又是207卫士训练学校例行综合战术考试的场所。

“干嘛一脸诡异？我穿成这样你又不是没有见过，还是你没有看到麻里裳的泳装很遗憾？”香月夕呼一副彻底放松的表情。

罗杰继续表情复杂中，“就算这里离台湾已经不算太远，现在好歹已经十一月中旬了，你穿这么几块布真的不觉得冷么？”

“切……BETA对欧亚大陆的改造，已经明显影响了全球气候，你当年上课怎么学的？”天才博士的反驳淡定无比，但罗杰眼神好，分明在她臂侧发现了些许鸡皮疙瘩之类。

不过美丽冻人一向是女性身体力行的标准之一，某人便也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方向。“以前可以搭乘军用运输机直接来这边，但现在大和全岛都在光线种五级照射带内，还有必要劳民伤财地坐船过来么？”

“你是那种即使有机会享受主神空间十天假期，也会把全部时间都用在修炼上的变态吧？”这个反问貌似比直接回答有力得多。

所以罗杰并没有进行辩解之类，他也没必要暴露自己由于任务失败直接传送，还从未接触过所谓主神空间的事实。再说了，谁敢保证香月夕呼说的就是真的，她万一也仅仅是从原著角度进行试探呢？这一手以前罗杰自己对陈弈用得不要太多。

“对那些家伙来说，这恐怕是他们最后一次轻松娱乐了……”虽然罗杰那边偃息旗鼓，但没等多少时间，香月夕呼那边到底还是给出了回答。

严格来说，这种“度假”式结业演习，是神宫司教官那边特别要求的还差不多。

207卫士学校里毕业的学员们，即使再差也在实战中获得了精英以上的评价，至于王牌级，怪物级更是层出不穷。A-01部队到现在依然只有一个满员的战乙女中队，除了历次大战中正常减员之外，被其他兄弟部队以各种借口明争暗调而走的毕业学员太多，恐怕就是另外一个重要理由。

那么，综合战术考核通过，接下来就是战术机培训，以及随时可能投入战场。越是优秀的人才越要奔走各处，不得消停——比如当年罗杰他俩直接就被踢去韩国——所以回头看过来的话，恐怕每届一次南岛考核，是未来的年轻卫士们唯一一次彻底休假放松的机会还差不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香月夕呼今次也要专门跟来的原因，还真有一部分是发自内心的“躲懒”。

或者说，如同她之后向罗杰坦承的那样：她亲自主持的计划四研究计划出现了难以跨越的瓶颈之类。

而且穿越过来的位面主角还专门针对此事作出过失败预言。

下一个圣诞节附近，由于计划四依旧没有取得任何成果，联合国决定将其废弃，转而启动计划五。

除了几十万人乘坐着未必靠谱的飞船，逃往未必存在的行星外，地球上剩余的其他人类，将全力投入针对BETA的G弹反攻之中。

类似的信息在之前远程对话之中，香月一直语焉不详，因为她知道在罗杰面前提起G弹无疑于触动他的逆鳞，但既然现在岛上那位位面主角隔三差五地就要向她宣扬一番计划五实行后的凄凉末世惨状，与其等这些东西迟早传到罗杰耳中，还真不如直接告诉他。

否则后者万一性子上来，直接跑去把白银武做掉的话，现在可没有另外一个陈弈来阻止他了。

所以香月夕呼在进行解释的时候，虽然表面上依旧摆出顺嘴一说，压根没当回事的态度，其实内心一直相当紧张。没办法，这就是科技类人才面对蛮不讲理的肉搏系天然的弱势心理。

幸好现在的罗杰看起来还算正常，并没有直接从背后伸出一条触手然后往考核地区丢之类。天才博士才略微松了一口气。

但也仅仅是一口气而已。

因为她发现罗杰的眼神明显往岛内方向飘过去了。

不过这实际上只是个误会，因为随后香月夕呼自己也察觉到了某些异常。

理论上说并不是异常，只不过是在所谓考试预定结束地点位置布置的全自动机关炮射击声传过来了而已。

这有什么？

明明罗杰自己当年也参加过那个考试，而这不过是对考生们的最后一个考验而已。

等等，最后一个？！

207B分队从投入演习开始，到现在应该刚过了四天而已。在历届参与这个演习的学员中，这成绩简直出色得过分了。

事实上，基本上所有的分队成绩，都在4天十几个小时左右，因为在演习要求中，有“在凌晨前发起攻击”这一默认基本要求。像今次的207B分队一样在白天直接发起最后阶段的，根本从来就没有过。

顺便一提，这个演习的记录是两天又十七个小时。除此之外，再没有人比白银武这次的207B分队速度快。而那个令人绝望的封存记录，显然又是96届罗杰他们那个怪物分队创下的。

“以普通人的标准来说，他们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金字塔尖端人才了。”这是看到罗杰一脸若有所思之后，香月夕呼为了尽量岔开他思路而做出的总结。

事实上后者当然没打算直接破坏剧情，干掉位面主角之类，只不过他现在本来就不信任这位女博士，所以不但不想解释，看到对方误会还更乐得继续而已。

罗杰真正在意的事情其实很简单：

在香月夕呼刚才的介绍里，曾经提到过白银武担心演习浪费时间过多，现在距离计划五启动明明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何必横生枝节之类。

当然，稍微再推断一下，就可以得出在上一个世界里，白银武一定在这个考试上浪费了多余时间的结论。

不管他当时花了多少时间，总之肯定比现在这个破纪录的四天要多。

而接下来的问题才是关键：最起码在这个事情上多争取了一天时间是好事没错，但由此引发的“剧情破坏”问题，白银武自己有能力解决么？

光有信心可是毫无意义的，在无数穿越类或者重生类小说中都明确提到过，作为主人公的唯一优势就是熟知历史或者剧情。而一旦他们过多活跃引发历史变动或者剧情破坏后，即使是“主人公”也不再具备之前百发百中的“预言”能力。

不过在文学作品里，那通常都是主人公已经掌握到了足够的资源或者优势后，才试探性采取行动的。干涉历史失败固然好，万一成功了，也不至于对未来两眼一抹黑而重新变得一穷二白不是？

可问题在于，白银武从穿越到现在不过才经历了半个月稍多一点时间，而他本身实力能够展现出来的，就像刚才那样，撑死是一般人的程度，比当年相当隐藏实力的两个怪物级轮回者要差的远。

就这点本事也妄想逆天，是不是太中二了一些？

整整一天的改变可真不算小，要知道从现在到圣诞节也就四十天左右……

看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干掉白银武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么？

罗杰并不太擅长掩盖自己的情绪，当他想到这点的时候，他的眼神基本已经把他内心活动全部出卖了。落在香月夕呼那边顿时把后者吓了一跳。

天才博士原本以为罗杰刚才只是反映迟钝，或者在陈弈多少影响下，对所谓土著压根不抱“恶意”而已，但当她也沿着罗杰思路走了一遍之后，才发现自己委实有点低估这个轮回者“同伴”的智商。

而且的而且，即使香月夕呼自诩平时思维清晰选择果决，也实在不好做出进一步决定，比如到底是勒令白银武将一切尽量维持原样好呢，还是加速把剧情彻底破坏到死呢？

至于干掉白银武本人这个选项，从一开始就是个大大的叉号，别忘记了她那完好的腕表上唯一任务提示就是保证白银武安全。

“原本以为那只是个送分的任务，但从某人现在这不稳定状态来看，没准比直接攻略掉本初HIVE还困难也说不定。”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罗杰听，香月夕呼从沙滩椅上半坐了起来，更将身体正面转向罗杰那边。

这套比基尼的布料确实是太少了——不，应该说香月夕呼这副躯体上原本需要遮盖的区域太多？虽然女博士的本意并非如此，但她到底还是成功地转移掉了罗杰的注意力。

于是下一刻，罗杰的脑中顿时响起了DG的嘲笑声。“我说，你现在是不是更加遗憾神宫司教官没有在这里？”

“有什么可遗憾的？上次浴室里的蒸汽又不大。”装出一副见多识广的派头，但罗杰的回答还是相当轻巧地暴露了他的走神状态。

这个机会只有傻子才会放掉，“信息已记录，第一批复制三分，三分钟后分发至速濑水月，煌武院悠阳，神宫司麻里裳……”

“你这个叛徒！” 罗杰现在才回过神来，貌似已经有些晚了，DG的威胁简单有效。

接下来当然是照例的丧权辱国不平等条约，不过DG最近没什么需求，所以暂记下来而已。

……

在罗杰刚才与DG进行脑内格斗而走神的这段时间里，香月夕呼接了一个电话，电话那端是207B分队长，对方好似到现在还没有想到那是测试的一环，还以“疑似演习出现问题未由把电话直接打到了副司令这里。

说句实在话，她这要放到战场上，不被长官枪毙也得被BETA正反来回碾上无数次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

“这个女孩是榊千鹤，如你所猜到的那样，是现任帝国首相榊是亲的女儿。性格你刚才也知道了，跟她父亲一样显得拘泥不知变通。”这是来自香月夕呼的介绍。

“我倒不觉得她父亲有这么死板，当初光州作战的时候……”这是罗杰的反驳。

“彩峰慧，彩峰中将的女儿，207B分队成员之一，擅长近身格斗。在其他军事类科目上成绩也相当不俗。”香月夕呼似乎无视了某人的抬杠，而顺着话题继续介绍了下去。

“说起来，沙雾的帝都守备部队这两年来参与实战的次数好像不少。”罗杰这边也没有多少抬杠的意思，反而好像开始跑题了一般。

“部队的实力并不是简单靠低难度实战次数累加出来的，像这个队伍里的御剑冥夜，即使她不参加实战，你也无法否认她的优秀，就像当年的……”女博士的介绍还在继续。

“我知道，政威大将军的孪生妹妹。如果她具备将军同等，不或许仅仅需要八成左右，就已经是一名相当优秀的训练兵了。”涉及到故人，即使是罗杰也不好意思继续贬低下去。

于是话题不知不觉开始变成了2001届207B分队成员介绍。

除了白银武之外，还有两人没有被介绍。

先前性骚扰事件中的女主人公铠衣美琴就是其中之一，这个女孩的父亲表面上是一名商人——至少对外宣称的是这样——但实际上是帝国情报外务二课课长，铠衣左近。

这个人罗杰也隐约有些印象，甚至可以说两年来或多或少同对方打过几次照面。以一个普通土著人类的标准来说，那位铠衣课长可以算是相当难缠。但比起他的实力来，一旦察觉到罗杰压倒性的部分实力，便主动选择退避的眼光貌似更值得欣赏一些。

罗杰这两年虽然理论上一直处于暴走状态，但实际上并没有多发疯，既然铠衣左近及其手下识趣地放弃了跟屁虫之类的工作，他当然也就不会浪费时间去赶尽杀绝。只不过相应地，罗杰还是让DG在那位铠衣课长身上放下了某些必要的生体装置。

结果这东西虽然一直都没有被动用过，但却无心插柳般发现了被监视者居然同香月夕呼之间也存在着互相利用的关系。

好罢，互相利用这个词并不准确。如果是单单任务位面本身的土著香月夕呼，很可能“互相”的前提成立，但现在既然这个香月夕呼变成了轮回者，那么定然是后者打着平等旗号奴役铠衣左近而已。

这里也要顺便一提的是，如果不是那个铠衣美琴长的还能划进“美女”范围内，单从她那略显平坦的身材来看，经验贫乏的罗杰就险些犯跟白银武一样的错误，将其误认为男生之类……

最后一个需要介绍的是珠濑壬姬。

轮到介绍她的时候，刚好是207B分队完成演习的时间。

而整个分队在白银武的策划下，最终顺利将那个自动机炮搞定的人，就是珠濑壬姬。

据说她的远程狙击技术在白银武先前那个世界里，是大和甚至东亚第一。

香月夕呼本来还想说，这个珠濑小丫头跟白银武提到过的，将来很可能发生的某个重要事件有关，但她及时注意到了罗杰的脸色，所以很识趣地暂停了话题。

罗杰的表情的确又有一些扭曲，虽然看得出他不太可能去找那位后辈的麻烦——毕竟小珠她确实无辜极了么，狙击打得准又不是罪——但似乎刚才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现在又对白银武起了几分杀心的样子。

这里，早就不是白银武那“原来的世界”了。

这个位面里，最强狙击手永远只有一个！

尽管那人现在还躺在横滨基地地下十九层的特别病房里，被某位CP将校精心照料着。但不管对于罗杰，还是对于那些曾经有幸与人类英雄，鸣海孝之上尉并肩作战过的人来说，什么少女狙击手，不过只是个漂亮的花瓶而已。

好罢，充其量是一个狙击枪打得稍微准一些的花瓶。

……

不管怎么说，既然207B的演习考核已经结束，神宫司教官在例行训斥了几句后，总算宣布了“考试合格”的消息，于是位面主角与他的后宫们高兴得手舞足蹈笑闹成一片。

这个气氛并不适合罗杰，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就这么走了，真的不打算等到神宫司教官的泳衣？”香月夕呼并没有过多挽留，倒是DG不怀好意地再次露头。

这回罗杰不可能再上当，而且他相当义正词严。“……为了让后辈们能有敞开心怀彻底放松的时间，哪怕只有区区一天也好，身为前辈，就总要做点该做的事情。”

“真的不后悔？这次速濑水月即使得到消息，也没可能跨太平洋追过来哦。”

“上次果然是你告的密！”

无聊的抬杠逐渐远去了，身穿浅色连体泳衣的神宫司教官出现在了沙滩椅的旁边，明明看见了地上的脚印，却没有多问什么。

于是，香月夕呼也同样没有多说。

时间，确实不多了。

第五章        武御雷



离开南岛没过几天，罗杰便接到了一通古怪的电话。

电话本身没什么可古怪的，虽然这个词只是个省事的说法，严格来说是白银武通过DG的提醒，以及战乙女（速濑水月）的中转，与横滨基地那边进行了一次极密级通讯。

所谓古怪，是指主动发起这次通讯的人员——207卫士训练学校教官，神宫司麻里裳。

罗杰“出走”两年来，能够联络到他的人虽然不多，但好歹也是有的。香月夕呼不用说，速濑水月和煌武院悠阳那边也不必提。偶尔战乙女中队参加什么重大任务的时候，伊隅满上尉也会联络一下罗杰，征求建议或者落实一下双保险之类。

甚至再扩散一下的话，宗像美冴或者风间梼子都曾经零星联系过他几次，通常是请教一下不知火机体的性能之类——DG的改造并不是一次到位，随着战乙女中队某些成员能力上的不断提高，它也会针对卫士本身素质进一步对机体进行微调。

就连已经转为“文职”的凉宫遥，也在两年间发过两次通讯，内容全部是关于陈弈的。后者的生命指数已经逐渐回复正常，但一直没有清醒的意思。罗杰并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凉宫遥不会狗血地抱怨诸如“如果鸣海孝之不是之前先与你打过一场的话，没准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之类话题，但两人之间的对话依旧尴尬……

总之，在故人中唯一没有与罗杰联系过的，就只有神宫司教官。

罗杰私下里听香月夕呼抱怨过，比如麻里裳实在太认真了，明明知道你们两个怪物不是她能培养出来的，但自打陈弈躺回基地起，她无论从表情到内心都比以前更加坚硬等等。

当时，罗杰很容易地便回忆起四年前那个间谍入侵之夜，操场上全副武装自行加练的孤寂身影。如果说罗杰自己是因为不想触景生情，或者怕忍不住干掉“轮回者队友”才不愿回横滨基地的话，神宫司教官那边，则明显更是在自我封闭。

那么，能够令这种状态下的教官主动联系罗杰的，究竟是什么事情呢？

答案明显在预料之外，但又算是意料之中——

名为白银武的207B分队插班生，在之前的一系列训练与考核中已经展现出了极为优秀的素质，身为位面主角的他，已经刷新了多项分队内部记录，甚至除了96届怪物之外的大部分校内记录，他也能轻松超越之。

但这些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实上做到这一步的人充其量只是个特种兵级别而已。直到从南岛归来，本届207B分队正式投入战术机模拟训练起，他的成绩才真正令神宫司教官吃了一惊。

“动作教学应用课程D，一天内全部通过么？”听着通讯那端神宫司教官直接表达出来的疑问，罗杰这边虽然并不怎么吃惊，但也暗自在内心深处鄙视了位面原著一把。

二次穿越依旧只有个模拟器天赋加成，这是个名正言顺的虐主位面么？

当然，他在通讯中是不能直接表达出这点的。

白银武的能力虽然在他——或者还要加上躺着的陈弈以及香月夕呼——眼中看来一点都不稀奇，无非又是个热爱特定街机游戏的普通少年而已，只要零花钱足够，每个游戏厅里少说都能拉出一个班来。但对于眼前这个七十年代就遭到外星种入侵，始终没有发展起电子娱乐事业的位面来说，具备这种才能的白银武被当成天才卫士似乎也说的通？

作为极为接近内幕人士的神宫司教官来说，她之所以专程来与罗杰联系，除了像207B分队其他人一样，将白银武定义成天才之外，最为主要的原因是来询问一下，白银武是不是计划四的第三个成品。

好罢，半成品。

当年罗杰和陈弈虽然在普通训练上各种禽兽级表现，但在战术机模拟训练上并没有比一般人强多少。这其中固然有隐藏实力的因素在，主要还是因为这两位宅的方向跟街机不太沾边。于是他们花了大把的时间在熟悉系统，以及测试极限上。

这两个轮回者由于各自的上一个位面进行过若干强化的关系，知道自己不能按正常人的驾驶习惯来，所以不管有没有DG在一旁捣乱或者协助，他们选择的方向是专用机改造。这样从表面看来和正常人差不多，而在实战中发挥就更强——这一点其实现在战乙女也好，神宫司教官也好都已经知道了，虽然有点后知后觉罢。

但白银武今次所表现出来的显然不同。

他自己将原本正常需要五天才能通过的课程一天打穿，还用最简单的“让其他分队成员学习他操纵记录”的方式，将207B全体的通过时间都缩短到了两天左右。

对于神宫司教官来说，这当然可以称之为小范围的奇迹。如果类似经验能够得到推广的话，从卫士教官立场上讲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而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白银武的身份。

明星作战后，神宫司教官那边明显对香月夕呼略微疏远了一些。她并不傻，就算是不知道罗杰陈弈与香月夕呼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挂着计划四参与者名头的三个人，一躺一走一挨揍，这最起码也是一场内讧不是？罪魁祸首不用说，摆明了就是她的高中好友。

即使已经认定了那三个人无论是谁都是出自拯救世界的目的，但引起分崩离析的香月夕呼信誉上还是会打折扣的。

白银武这次莫名其妙地就被塞进来，表现得越优秀，越只会让神宫司教官担心历史重演。而且话又说回来，即使明知是怎么回事，罗杰也无法回复出令神宫司教官安心的内容。毕竟那个主角现在看起来，实在是太不可靠了。

没错，能让战友提升一倍以上的驾机效率，这本身是好事。但问题在于，驾驶这种“行当”本身都是靠时间来磨的。光掌握常规技巧意义并不是很大，只有多见识些突发状况，同时建立起各种经验性应对才是正常的“学习”不是？

战场从来不是游戏，一次致命的失误带来的不仅仅是本人的危险，还很有可能连累周围一片，甚至整个战区。一两天通过训练课程听起来是很帅，万一在实际驾驶中捅了篓子呢？

当然白银武自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根据香月夕呼那边得到的口供，他在上个世界虽然记忆不清，但肯定有过战术机实际驾驶经验。问题就在于他把分队里的其他人都带“快”了。

原本五天内通过种种失败更加方便掌握的东西，区区两天时间多快好省了，将来上练习机咋办？随便出点小问题他白银武能负责纠正么？

这还是好的，怕就怕各种练习时一路绿灯，结果直到上了战场才第一次出状况，到时候以那位面主角完全属于正常人范围内的身手，只能眼睁睁看着队友被BETA淹没吧？

“……而且还有一个反常的事情是，香月主动申请了六台吹雪。”被罗杰敷衍了几句后，神宫司教官讲出了她的另外一个疑惑。

关于这点，罗杰倒是有点无可奈何。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香月夕呼有什么阴谋，事实上只是那位位面主角同学同期只接触过吹雪而已。

大概在白银武经历过的上一个位面，横滨基地里由于没有轮回者而一切“正常”，由于有几位“二代”的存在，帝国那边把最新式教练机送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先前由于成绩相对更好而准时毕业的同期A分队便完全没有享受类似待遇，可见这六台吹雪来路之诡异。

而被轮回者充分捣乱过，表面看起来大方向正常，而实际上早就一团糟的本位面中，早就由于毕业学员们在战乙女中队的活跃，207学校默认出一条“击震打基础，阳炎纠偏”的王道路线。

简单重复一下的话，就是这个世界上所有战术机体系均源自米国那边，所以阳炎这种打着国产旗号，实际上属于米式机的研究用机反而可以拿来做底层样本。至于击震么，纯粹是从实战出发，一切从难从严的具体体现。

九七式吹雪虽然听起来好，实际上各种半吊子不靠谱，既不能贴近一线泛用机击震，又不能参照顶级九四式不知火……

可谁让那是位面主角经历过的历史呢，不管是出于谨慎也好，还是任务需要也罢，香月夕呼总不可能在这种方面跟白银武唱反调吧？

“……可我担心这样下去，整个207B分队……”由于罗杰的解释遮遮掩掩，神宫司教官显然无法放心下来，所以继续在通讯里据理力争着。

罗杰听着教官认真中略带激动的声音，胸口有些暖，又有些涩。所以在迟疑良久后，他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

“放心，一切有我。”

然后，神宫司教官那边便干净利落地结束了这次通讯。

她想要的，原本也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而已。

虽然作为教官向自己的学生求助，实在有点颠倒，但将因此而受益的同样也是自己的学生，从这一点出发，仅仅是付出些人情和面子又有什么了不起呢？

“主角同学，你应该为自己有这样一位优秀至极的教官而感谢众神才对。”原本低头接听通讯的罗杰不自觉地转向横滨基地那边，嘴角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那抹冷笑。“否则的话，像你这种本身就是最大不确定因素的存在，就算冒着主线任务再次失败的危险，我也应该提早清理掉你才对。”

说归说，原本定好的行程看来又要改动一番了。

在整个207B分队获得最先进模拟机优先使用权的几天之后，六台吹雪被依次运送进了横滨基地。当天榊首相的女儿是第一个冲进格纳库等待观摩的，第二个就是彩峰中将的女儿。

之后的顺序罗杰并没怎么关心，因为他的注意力完全被DG传送到他脑海中的一张纸吸引过去了。

准确地说，纸本身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纸上画的内容：一台看起来很像GAMEBOY的东西。

（好罢，在罗杰他们的故乡位面里，这东西叫GAMEBOY，而在白银武最初的位面里，大概是由于原著版权的问题，这东西叫GAMEGUY。）

这纸上的画是由兔耳少女亲手绘制的，并且作为回礼赠送给了白银武。看着五年来“亲手带大”的社霞就这么被攻略走，罗杰一时之间感慨万千……

“被你和陈弈脑中动作片污染也算是抚养么？”没错，现在是DG鄙视时间。

这方面确实是罗杰的软肋，所以他颇有些支支吾吾，“动作片怎么能算污染，动作片……总之老是跟在香月夕呼那种变态身边，才会更容易被污染的好呗？”

“在那白袍女身边，污染另说，见不到男人是真的。”难得DG同意一次罗杰的观点。

这令后者颇为受宠若惊，不过好像又有点不对，“我和陈弈不是男人么？”

“从生理角度，不完全是。”

“喂……”

“不过重点在于，女孩子要富养，多接触点东西总是好的，这样才不至于被区区一个海螺就骗了去。”

“虽然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但好像怨念很大……”

某人成功被DG引偏了思路，而且他并不是一个从来没见过GAMEBOY的人，所以对那张图也就没多上心，然后很快便把注意力转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今天送进横滨基地格纳库的，并不是只有六台战术机。

与六台吹雪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无论从运输还是配备人员都有明显区别的一台运输车上，显然搭载的是另外一个型号的机体。

不止是罗杰，在场的也有其他人注意到了这个事实。

这当然不是在说白银武——他作为二次穿越者不用看也知道那是什么——场中看着最后那台机体，脸上表情变换不已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御剑冥夜。

煌武院悠阳曾经提过无数次的，帝国政威大将军从出生起便见不得光的双胞胎妹妹。

而那台机体，当然就是煌武院悠阳亲自送来的，专门给自己素未谋面的妹妹准备的，

00TYPE，武御雷！

而且还是紫色的将军专用机，这一点未免稍微有些夸张了吧？这跟公然宣布御剑冥夜身份有什么区别？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已经数次与战乙女并肩作战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本位面的煌武院悠阳显然早已经不是那个认命的花瓶身份了。再加上这里又是横滨基地，名义上某个怪物的老巢，即使别人有意见也没啥实际意义不是？

从香月夕呼那里听说过，白银武虽然对这台武御雷有点记忆，但他却对紫色武御雷代表什么，甚至御剑冥夜的真实身份都不太清楚——穿越者和位面主角做到这个份上还真不如去死一死……

听说这台机体进基地会引发一些事件，所以在神宫司教官那通通讯之后，香月夕呼也专门打来一通电话，意思是让罗杰尽可能回来看一眼，免得真出点什么奇怪状况之类。

但这还不是罗杰今天出现在横滨基地的全部原因。

在香月夕呼之后，帝国大将军那边的联络也来了。煌武院悠阳详细介绍了自己送出将军专用机的意图，比如早就习惯了瑞鹤或者击震，连不知火也开过很多次，所以她本人对武御雷并不怎么感冒，反倒是将来一段时间内只有吹雪开的妹妹冥夜有些可怜之类。

当然，这台将军机是全新的，还没有经过著名机械师DG调整也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现在不管是速濑水月也好，煌武院悠阳也罢，她们其实都知道罗杰本人对战术机也就一般了解，真正操纵罗杰机体的另有“人”在——罗杰和香月夕呼将她们误导成了计划四特制绝密AI这个方向，从某种意义上讲也不算全部的假话——鉴于之前击震和不知火在那人手下重获新生的经验，就算是这台武御雷不是拿来送妹妹的，自用也要先调整一下不是？

“看见没有，这才叫富养。”DG看起来并不反对“顺便”对这台紫色将军机进行一下例行改造之类，它好似还打算继续刚才的女儿教育话题。

这显然令罗杰觉得比空手去拆HIVE还要痛苦得多，“象征性涂色的普通机体而已，在没有过你手之前，也发挥不了什么实际作用么。”

“你这种迟钝的家伙什么都不懂！”DG直接放出了绝杀。

于是罗杰完败。

看来伴随着这台武御雷的进驻，并不会发生什么大事的样子，所以他决定离开格纳库附近。

因此，接下来出现的女性斯卫军中尉，月咏真那便等于没有进入他的视线。

所以他当然也就没有听到后者近似于自言自语的低声：

“将军大人相关的那个人，好像不在呢。”

第六章        指令升级


罗杰这次返回横滨基地，某种意义上是受神宫司教官委托的“保密行为”，所以他既没有高调出现在207B分队眼前，也不打算去香月夕呼办公室亲自拜访一番。甚至神宫司教官那边，明明是主动叫罗杰回来的，自己却反倒找了个借口躲出去了。

“小麻的心结明显还没有解开，你就准备这么继续耗下去么？”在现在这个熟人不多的横滨基地里，还能这么毫不介意，甚至挥舞着凶器（炒勺）训斥罗杰的，当然只有食堂主管京塚曹长了。

毕竟罗杰在横滨基地足足吃了五年的食堂，在这位阿姨眼前晃荡的时间怕是也仅次于在整备班那边，所以即使是秘密返回基地，还是要礼貌性地在食堂出现一下，被训了也更得乖乖听着。“快了，就快了，我跟您保证。”

“听就知道没诚意，不过算了，你这个英雄也不好当。小麻这次专门把你叫到这里，估计是想让你见……”嘴上虽然依然不依不饶，但添给罗杰的菜量明显比其他人多出一小半。

不过其他人大多对此视而不见，这里面固然有京塚阿姨的积威在，估计也跟罗杰换上他那身少佐军装有点关系。其实某人也并不想穿这身基本没动过的东西，只不过除了神宫司教官拜托外，他不久前又再次收到了政威大将军那边的联络，因此也就只好正装往食堂跑一趟。

整个战乙女中队出外勤或者例行训练，并没有出现在食堂里。神宫司教官既然已经躲出去了，当然也不会来。香月夕呼架子大的很，她和兔耳少女一向是在自己办公室单独用餐的，因此基地食堂里虽然人不算少，但大多都没跟罗杰正面接触过，光看一身少佐军装反而认不出他是谁。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罗杰刚刚找到食堂的某个僻静角落里坐下，还没来得及再度品尝一下京塚阿姨的手艺，餐桌旁边便多出了一个矫健挺拔的身影。

“您好，罗杰大人。我是斯卫军的月咏真那。”那是一位罗杰记忆中没有出现过的，长发及腰的干练美女。

也就是他被煌武院悠阳拜托出现在食堂的原因。“负责御剑冥夜护卫工作的月咏中尉么？”

“是的，将军大人吩咐过，如果有什么特殊疑问的话，向您求助比向香月博士要更为可靠一些。”月咏的台词相当开门见山，甚至可以说省略掉的不止是客套，分明还有某些更为令人注意的东西，比如横滨基地副司令信誉之类。

而她既然把话说得这么明白，罗杰这边自然也只能正面应对。“你是因为副司令安排进207B分队的那个白银武来的么？”

“香月博士为什么要把一个死人安排在冥夜大人身边？这对于大人的安全实在太不利了！”

“三年前，我那位战友曾经在白陵基地的废墟中，发现了若干重伤濒死的无辜平民。”

虽然很不情愿，但罗杰也只好采用这种模棱两可的方式来替香月夕呼遮掩。月咏真那的质问直指要害，当年罗杰清楚记得整个柊町里，恐怕只有鉴纯夏还剩下最后一口气，而从她呼叫着的名字来看，现在白银武的身份不惹人怀疑才奇怪。

这种摆明了一拆穿就可能影响到主线的“户口“细节，别说将军的亲妹妹了，就算那些首相女儿之类的权二代护卫都可能查得到吧？香月夕呼那女人又从来不打算给出公开合理解释之类，了不起拿计划四来当挡箭牌。能被煌武院悠阳直接揪住的罗杰可就躲不过去……

“……既然是罗杰大人说的……”月咏真那中尉明显依旧是一副不信任的眼神。

喂喂，这不摆明了是在说我和某个阴险博士是同谋么？也太冤枉了吧？

没等月咏中尉把话说完，罗杰便想再随便扯点什么，先把自己摘出来再说，但隔着数张桌子的训练兵用餐位置似乎出了点状况，于是对话也就自动中断了片刻。

远远看过去，好像是横滨基地的两个正规军人同207B分队起了争执，最先出头的是白银武，但不知道为什么御剑冥夜也受到了波及的样子。

（原著里至少隔了一天，不过由于剧情需要，这里做出了调整。）

随着双方声音越来越大，罗杰这边也终于听出了缘由所在。

明显是挑衅一方的正规军提出的理由倒也简单，无非是新运来的吹雪和武御雷挤占了格纳库内机位，分薄了整备兵配置而已。

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但也很明显有点无理取闹。

如果联想起神宫司教官和京塚曹长先后提及的某些关键词的话，罗杰似乎有点明白前者为什么非得拉他过来了——明星作战的成功，除了造出一批英雄，战乙女中队地位升格之外，连带着横滨基地的“普通”部队也随之水涨船高趾高气昂起来。

再加上战乙女中队目前因为刚刚补充进去几个207A分队毕业生而满员，补考通过被落下少说半年进度的207B分队自然就成了某些无聊老兵嘲讽的对象。

明明是个差劲分队，居然还有最新教学机甚至专用机来开，被人看不过眼不是太正常了么？

“国家的败类！”

远远望着那边老兵们以“这里为什么有武御雷”为由寻衅滋事，刚刚在罗杰面前谦虚低调的月咏中尉明显有些愤怒。

不过事发现场白银武的反应并不慢，他还知道护着御剑冥夜，将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还算是个男人。”罗杰倒是趁机扒拉了几口饭菜，评价自然就给的随意了许多。

这个结论显然月咏中尉有些反对意见，“昨天在武御雷的临时中转点等待格纳库分配的时候，他可没这么坦诚、”

唔？看来这位中尉所代表的斯卫军已经主动跟白银武接触过了么？从白银武和香月夕呼那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才来专门找我核实？

某人依旧不紧不慢地吃上几口，眼皮懒得多抬几下，光用听就好。

白银武说了点什么，好像是“比起欺负训练兵，应该有其他更加如何如何”，然后被对面的少尉照左脸上来了一拳。

这主角身体素质不错，像是没什么大碍一般，继续有精力大喊。

不过这次他的口无遮拦似乎连月咏中尉都惹到了，斯卫军女官明显眉头都皱了起来。

罗杰反倒无所谓，因为白银武好像说的是——

“昨天分配格纳库的时候我也在现场，机位不足之类还是算了吧，明明有一间里只放着两台击震……”

于是，他右脸挨了更重的一拳。

如果说刚才只是老兵为了面子而随意打出的教训式拳头的话，现在这一记分明打出了真火。

而且白银武并没有注意到的是，当他说完“击震”一词时，原本一直急于替他分辨，或者想站出来制止争端的207B成员全部进入了沉默状态。

“活该！”这句几乎从月咏中尉牙缝里挤出来的。

“何必跟小孩子认真？”罗杰依旧一脸微笑，只不过他右手的不锈钢勺柄略微多弯曲了几分。

估计是昨天白银武看到了格纳库调度表罢，他所说的两台战术机占据整整一间库房的事实的确存在，那也的确是型号上比F-15，不知火，阳炎之类老旧得多的两台击震。

只不过，那两台击震，其中一台是罗杰机。

另外一台，是

鸣海孝之机

而已。

此刻一边闭眼挨揍，一边坚定地陈述着“……就是因为做这种事，人类才会输给BETA！”之类他一直坚信的理念。完全无视了痛揍他那边的少尉口中“大道理真帅啊”之类的讽刺。当然更听不见分队长榊千鹤“别再说了！白银，这是命令！！”的警告。

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白银武显然对自己相当自信。

“好一个晶莹剔透的中二美少年。”沉默了大半天的DG在罗杰脑海中冒了出来。

“真难得，被讽刺的居然不是我。”罗杰手中的金属勺柄又被他两根指头掰了回去。

如果不是轮回者们把历史篡改得太离谱，就是这位面主角真的连半点基本人情世故都不懂。嘴上喊团结喊得欢快，却连人类因何团结，如何团结都搞不明白……

罗杰可以无动于衷，但本来就属于被涉及一方的月咏真那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继续看下去。

于是在白银武脸上挨了若干记直拳摆拳之后，斯卫军中尉还是登场喝止了出拳的少尉一方。

争执根源既然在武御雷——姑且大家都装作是罢——那么由斯卫军的长官拿出将军大义来，自然镇压得轻松愉快。

在旁人看来是如此，在当事人白银武眼中看来，历史也并没有多大改变，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的，唯一的细节变化就是他自认为护住了御剑冥夜，同时没有鲁莽出手，而是趁机抓住了机会“传教”而已。

不过下一刻，他便发现“历史”又再度偏离了他的记忆——

月咏真那训斥完“冒犯将军殿下”之类关键词后，并没有等着对方仓皇逃窜便结束，而是手指着食堂某个角落，对着明显不忿的联合国军两人补上了一句：“武御雷，即日起以跪姿放置在罗杰少佐的击震旁边，有问题么？”

白银武压根就听不懂这一句，但他接下来看到的是，痛殴他的两人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姿态转身就走，比记忆中上个世界里更加迅速……

而他再顺着月咏中尉手指方向看过去的时候，只扫到了身着少佐军装，端着餐盘离去的某个背影。

“这又是怎么回事？”

没人回答他。

即使是在事后，白银武再次路上偶遇月咏真那，向后者表示感激的时候，也照样被一句“虽然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但既然罗杰大人说了……”堵了回来。

“……也是历史的……改变么？”位面主角毫无反省地陷入了沉思。

……

……

罗杰在那次午饭后便再度离开了横滨基地。

月咏真那理论上是御剑冥夜那边的护卫，跟煌武院悠阳这边毕竟略有隔阂，多接触个一两次也未必有益。神宫司教官想让他看的，无非是整个基地里从上到下的浮躁之气，有这一场斗殴也就了解个七七八八了。

是有些难看，但轮不到他解决。

远离实战两年多的部队，想不变得松松垮垮也难，只要战乙女没这毛病就好，其他就算是大和籍的联合国军部队，又与他何干？再说就算是两年前，除了神宫司教官本人外，其他打着联合国军旗号的好似也没给明星作战带来什么助益。

位面主角的中二程度倒真是有些出乎预料，不过既然基地部队里更加不着调，没准反倒会让那个白银武学乖一点也说不定。

就算他学不乖，也无所谓，所谓主角的作用不过是“推动剧情”，就现在白银武这身手，想让他在大规模作战中添乱都难，所以完全就不必操心。

严格说罗杰这次是真的低估了白银武，因为就在他得出这个结论后不久，由于“罗杰少佐亲自出面平息”的食堂斗殴事件完全没给后者任何处罚，使得白银武有机会比上个位面多出一两天时间，并且还专门找香月夕呼提出了某些战术机改进理论。

是的，理论。

简单说就是那位位面主角以自己在和平位面的游戏机操纵为参照，提出了格斗游戏中的“取消”与“连续技”两个概念。

这种一开始便建立在吹雪级性能上的操作指令改进，在提出的时候便遭到了香月夕呼的嘲笑，即使后者在轮回之前分明是个格斗游戏的门外汉。

这两个思路本身很简单。

比如“取消”，是针对战术机某些制式保护性动作，减少机体硬直时间的手段。而连续技则是指提前输入指令，又随时可以在发动过程中取消的那种。

就算是游戏白痴，也能分辨出来那只有在虚拟世界中才成立，一旦代换到实际中，就会造成机体和处理器极大负担。

毕竟所谓硬直简单说是保护机体本身关节以及金属疲劳性余量的，而所谓的连续技就算不会引起机体负担，也会在大量输入操作指令时导致处理器占用率急剧上升。

别说20米高的人形机体了，就算是正常人的肌肉骨骼系统，不采取保护动作蛮干，或者在战场上乱打套路都纯属自找不痛快。

更不要提BETA无论从宏观战略到微观战斗从来就没有参照人类预料方式运动过，战场上的BETA更不会像旧式模拟器里预设影像那样单调活动之类……

总之被香月夕呼这个外行一番轰炸之后，白银武不得不承认是自己想得太过简单了，这大概又给他的救世失败记录添上了一笔。

如果没有香月夕呼后面说的，可以试试那句的话。

当然可以试一试，本位面的科技水准虽然估计做不到，但如果加上轮回者能力的话，就完全不同了。

计划四本身简单说不就是做出一个能冒充硅基生物的超级CPU么？至于机体的强化，罗杰从击震到不知火改得也不少了。

反正武御雷迟早也得强化，现在就等于多出吹雪的工作而已。

（光是207B里有御剑冥夜和彩峰慧在，甭管从念旧角度还是将来战乙女角度，罗杰就得多劳动劳动。一旦开工，六台吹雪你只强化两台开玩笑呢吧？剩下四台还不是得全数进行……）

于是在白银武本人还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他的乱七八糟提案就得到了通过，而香月夕呼那边更是顺便给他增添了一个“新概念战术机测试卫士”的头衔。“……你所带来的，超乎寻常的机动控制概念，说不定可以成为扭转人类劣势的关键……”

完全搞不清楚状况，自以为享受了王牌卫士待遇的白银武雀跃不已。完全没注意到香月夕呼那边字里行间流露出的真正意思。“——战术级别上呢……”

是的，仅仅是战术级别上。

甚至没准还不够，毕竟战术机的性能归根到底还是取决于引擎出力，机体结构设计甚至战场整备之类。DG精心改造过的击震性能完全可以超越普通不知火，但同样经过改造的不知火呢？如果不是DG本身自带修复特性，被它改造过的战术机压根都没法交给整备班来处理，在战场上出点状况不是要命么？！

如果再加上卫士能力，适应程度的话……对BETA作战如果跟模拟游戏里一样轻松，人类早反攻上火星了！

……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香月夕呼答应了下来，相关任务罗杰就必定有份。他可以不负责升级操作系统，编写新指令之类，但与新系统对应的机体强化，除了他没人能负责。

“结果到底还是被摆了一道。”DG总结道。

罗杰一边郁闷，一边继续对着武御雷发愁。“……而且御剑冥夜现在的身体素质，连白银武都比不上，充其量是当年京都逃出来的煌武院悠阳程度，这机体怎么改才伤不到她？”

外行动动嘴，内行跑断腿。

这算什么事？！

第七章        变与不变


几天之内频繁出入横滨基地，就算是罗杰再低调，还是引起了诸多势力的注目。

作为已经在明星作战中公开的，计划四成功产物之一的他，顶着的可不止是人类英雄一个身份。在各方高层那里，他罗杰根本是香月夕呼那个狐狸女的武力保障之一。

当年在遍及全球人类的公开宣传中，米国投放两枚G弹，然后长达四天的攻坚中，联合国原白陵基地A-01部队的某个中队率先攻破HIVE最底层，俘获完整运作的反应炉。该中队突击前卫罗杰是全中队最先站稳在反应炉附近的……

但实际上，稍微到达某个保密级别的首脑们都知道，早在米军投放G弹之前，战乙女便在罗杰与鸣海孝之两位计划四产物的带领下，直接攻至横滨HIVE主反应炉。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在随后的两年间，当初无论是表态支持米国计划五的，或者是同意投放G弹的相关人士中，大部分人都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事故死于非命。

甚至有一整个军事基地在装满炸药的HSST（再突入型驱逐舰，明星作战里用过那种）轨道直击之下，被生生从地图上抹平。

因此两年来在联合国的各项会议上，香月夕呼所领导的计划四基本未受任何干扰，连米国那边都没有力主计划五对其取而代之的提案……

很识时务，对么？

不然还能怎样？G弹直击都不能保证消灭的存在，连卫星轨道都能影响到的能力，香月夕呼那家伙制造出来的怪物，能跟他达成交易就已经不错了。

幸好还能活动的怪物，只有这一个。

不幸的是，在横滨基地十九层，谁也不知道另外一个怪物何时会醒来……

相对而言，恐怕帝国政府是除了香月夕呼外，唯一会感到庆幸的。因为他们的花瓶傀儡貌似和横滨基地的A-01关系还不错。这还是因为煌武院悠阳瞒下了她和罗杰的真正相处记录，否则的话，没准现在帝国外交部已经在趾高气昂地威胁米国人了。

……

……

不过上面这一切都和现在的罗杰没啥直接关系，正如之前提到的那样，他现在正对着武御雷发愁。

而且武御雷还好说，将军专用机无论从设计材质引擎之类全部都是顶级配置，能用米国货的绝对不会拿大和货充数——尽管对外宣称00式依然是“纯国产”——而且这东西最方便之处在于普通整备人员绝对不能碰，违反者最轻也得判个“谋逆”。就算是现在的御剑冥夜身体素质跟不上，了不起让DG加个自动调整就好。

最令罗杰发愁的，实际上是他现在看都不敢看的九七式吹雪。

没错，就是香月夕呼答应白银武那台。

小型化到一定程度的00单元虽然受限于这种那种原因做不出来，但战术机用的电脑，撑死加上白银武设想中的自动判断机载型，不用到MF年代，在MACROSS-ZERO那时代就已经研制成功甚至性能超出了。所以香月夕呼那边基本不费什么力气便把连续技加取消之类的小问题搞定，指令集短小精悍，恨不得顺便配备手柄和按键……

至于机体怎么去实现指令要求么，就全都是罗杰负责的部分了。

“所以说你被摆了一道。”

“所以麻烦你闭嘴。”

“所以说你气急败坏也没用，啦啦啦~~”

“喂……”

其实单纯从“实现”的角度讲，改造吹雪对于从高达G世界里出来的罗杰并不难。就算他做不到，好歹还有DG这个BOSS级的顶着。可问题在于，白银武所需要的，是一台试验机。

所谓试验机的意思就是，所有机体数据不但要被全面详细地记录下来，还得不断进行分析对比处理。

一台搭载着超时空要塞级别电脑的高达G机体，那种逆天的数据放出来，跟G元素研究成果展示怕是没任何区别。

六台吹雪什么时候进横滨基地的，连门卫都知道。这才没过多久就变成怪物机了，那还搞什么计划四计划五，直接一台台往HIVE里扔不就完了？

也许有人会说，你罗杰的存在本身不也是“怪物”么？

没错，但罗杰是试验型怪物，不是量产型怪物。虽然在明星作战后有那么一两个不开眼的势力曾经找香月夕呼要过罗杰的资料，但当这些势力据说被“单人”秘密连根拔起后，就再也没有其他蠢货提起过类似话题。

可白银武搞出来的这个新“系统”，将来最起码要搞出6台，以后还要往不知火和击震上推广，（武御雷那是斯卫军专属，暂时放在一边）。技术资料之类铁定逃脱不了共享的命运，到时候咋办？也跟计划五一样，说干掉一个HIVE才会冒出来下一批机体？

“被摆了一……”

“最起码给我换个新词吧……”

不管DG那边怎么冷嘲热讽，这机体改造工作还是得进行下去——香月夕呼那边已经追加强调过了，这是腕表上显示出来的分支任务，做不做全看你自己选择。

显然就算罗杰不接，卑鄙博士那一半任务也铁定被算作完成了，否则她压根不可能公布得这么痛快。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啦啦啦~~”

“……”

九七式吹雪，OVERLOAD！！

横滨基地地下十九层的九十号仓库传说，又增加了新的一篇。

……

……

相比起地下发愁到要死的罗杰，本位面主人公白银武此刻完全可以用心花怒放来形容。

这也不怪他，在之前穿越的那个世界里，他从一开始就是个拖后腿的角色，到后面就算是在战术机驾驶上有些优势，整体来看也还是个普通人，何况再往后的事情他完全不记得了……

换到这次肉身穿越，不仅各项考核上名列前茅，提出一个被嘲笑到死的理论还能被委任为“测试卫士”，更被分配了专用战术机——207B分队的好几位队友都对他现在这动不动傻笑的状况表示了担忧或者鄙视，但他浑然不觉。

直到神宫司教官宣布某项特殊事宜时，他才从自我陶醉中豁然惊醒。

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无非是联合国事务次官要来横滨基地视察而已。而且这个事务次官还是大和人，还是207B分队中某人的父亲……

这些对白银武来说倒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历史已经改变了！

在他的记忆里，这次视察明明应该是在几天之后才会发生的。

于是位面主角心急火燎地跑去了香月夕呼办公室，却被后者好不在意地一顿奚落。

如果罗杰得知此事的话，肯定也会和香月夕呼持同一观点：

你白银武都已经在综合测试上提前将近一天的时间了，在之后的战术机适应训练上也缩短了全队通过的时间，那么你记忆中的特殊事件提前发生有什么不对？

这个道理一点就透，所以白银武倒也没有在这方面继续纠缠。在他记忆里，有些更严重的事情是紧跟着这次视察发生的，这才是他认为自己应该过来汇报的目的之一。

在上一个世界，珠濑壬姬的父亲刚驾临横滨基地没多久，警报声便响了起来。

从美国爱德华兹空军基地起飞的某架HSST在各种“意外”作用下，最后瞄准了横滨基地加速坠落。

“喔……听起来相当轰动，还真打算亲眼看一下……”

出乎白银武预料地，他已经尽可能地将局势描述得足够生动危险，可香月夕呼那边却明显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看着香月夕呼继续赖在沙发上的慵懒动作——话说接下下属的时候不好好坐在办公椅上，而是自己占据了沙发是怎么回事——白银武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拳，“你怎么会表现得这么事不关己？没人能保证这一次也顺利过关的啊！”

“如果那个人不在的话，没准还真是如此。可现在……总之，你所期待的历史改变不是已经出现了么，这有什么不好？”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香月夕呼的前半句并没有大声说出来，不过即使是后半句，也足以令位面主角继续不爽了。

其实上一个世界里的相关危机终归被化解掉了，所以白银武真正在意的也还不是这个，“今天已经是11月27日了，距离计划五发动连一个月时间都不到！”

这一次，香月夕呼倒没怎么轻视他。

某种意义上，白银武担心的也对。他自己提前的这几天，按理说跟整个世界的时间变动还是扯不上关系的。毕竟现在没人会把注意力放在207学校的一个插班生身上。

就算是有，那些势力真正担心的，也应该是香月夕呼手中的计划四，比如除了罗杰之外，这个天才博士是不是又制造出来了新的怪物之类。如果连神宫司教官都产生了类似怀疑的话，其他人在这个思路上跟进貌似也有几分道理。

那么，外务次官的提前到访，或许是提前进行试探也说不定。

而且香月夕呼比所有人都清楚，罗杰这几天留在横滨基地内的行为，除了她别人根本得不到合理的解释。可偏偏其他势力都比她更加需要足够的理由……

唯一可以放心的是，罗杰之前在别人头顶玩过的把戏，不可能有谁会不识相地跑来班门弄斧。不过是区区一艘装载常规炸药的轨道驱逐舰，跟G弹的威力根本无法相比。为此担上惹怒怪物的风险未免太蠢了。

只不过，这种理由没法跟白银武直接解释。

从之前的那次食堂事件来看，香月夕呼接到的相关报告里，基本等于直接暗示出来白银武对明星作战，对两位人类英雄都一无所知。或许在其他势力眼里，只有香月夕呼自己在这两年制造出来的怪物，才会对类似重大历史事件完全记忆空白（或者压根不在乎）。但香月夕呼本人却知道，这纯属穿越者与轮回者之间的误打误撞而已。

反正既然在白银武的上一个世界里没有罗杰，这次也完全不需要专门去提醒他。

再然后，天才博士随便找了点什么话题将白银武打发走了，自己优哉游哉地足足过了两三个小时之后，才发起了对罗杰的通讯。

无人接听。

想也知道，那是因为后者还在为吹雪改造的事情发愁。

于是香月夕呼跟社霞打了个招呼，然后独自一人前往地下，将白银武刚才汇报过来的内容全盘托出。

她想隐瞒也不成，DG早就在她办公室里安置了24小时监视的装置。虽然不知道这个装置里记录的内容多长时间会反馈给罗杰一次，但既然明天有可能天下往下掉东西，那就肯定要跟罗杰讲一下。而只要提到白银武的预言，罗杰肯定也就要调用DG的监视资料不是？

然后正如香月夕呼所料，罗杰压根就没从机体改造那边把精力转移回来。“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如果真有谁胆敢尝试一下的话，那驱逐舰只会掉到他们自己头顶上。”

有这句话当保证，香月夕呼当然就放心地离开了格纳库，于是罗杰继续与吹雪机体进行搏斗。

……

……

第二天，事务次官准时到达。

根据DG的事后总结，随着白银武老丈人的来访，在罗杰的头顶上围绕着某人的后宫问题，貌似整个207B分队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骚动。

这其中，似乎还有某个兔耳少女又去兴高采烈地去打扫全基地厕所之类，这一项甚至罗杰自己都发现了——因为社霞是从下往上，从人少往人多的地方打扫的，老实说这也很符合清洁工作的基本原则——所以兔耳少女在九十号仓库里发现满身油污的罗杰时还吓了一大跳。

后者当时依旧在改装机体，机体改装，象征性点了下头就又继续工作去了，兔耳少女也很识相地迅速退了出去……

总之除此之外，便再也没有发生什么其他状况。

被队友们醋意爆发群殴至昏迷的白银武不可能知道，在他被拖走之后，事务次官专程与横滨基地副司令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秘密会谈，并且从监视仪器中参观了某个格纳库的实况。

那么，直到这位联合国官员顺利登机返回，横滨基地上下完全没有发生半点异状。

估计在某些多疑的势力眼中，白银武目前还没有达到划分进怪物的标准，而某个早就实力众人皆知的家伙心情似乎不是很好，那么显然以不招惹他为最佳。

然后，经过某人的反复摸索研究，在基本上将九七式吹雪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摸了一个遍之后，白银武所需要的新系统试验机，终于宣告制作完成。

……

……

登机验货，并且驾驶起来进行种种测试的当然是白银武，而观看他驾机录像，以及全部相关数据的，除了香月夕呼之外，当然就是已经被召回的全体战乙女中队成员了。

这其中，甚至包括已经转为CP将校的凉宫遥中尉。

（吐槽一下原著漫画里，明明是战乙女一堆人，为什么还加上一个拿着文件夹的凉宫遥。在那里面她可是因伤失去双腿了，香月夕呼这是故意往人伤口上撒盐么？）

在影像资料中，白银武驾驶着吹雪做出的种种超常规动作引发了凉宫茜她们这些新人的无数惊呼声，但站在她们身后的老队员们，却显得完全视若无物。

没办法，对于凉宫茜她们来说，即使驾驶上了罗杰改造过的不知火，但对于她们这些新兵而言，承受不住的功能本来就已经自动锁死了，她们之前接触的了不起是阳炎，对于半外行来说，完全把开动不知火后的巨大变化当成二代机与三代机之间差距了，所以当然意识不到任何问题。

然后，对于白银武驾驶的吹雪这种三代机，能够做出她们办不到的动作，看起来当然高端。

可对于战乙女的老人们来说，即使是风间梼子，也压根没有把投影中的吹雪放在眼里——这不废话么，亲眼见识过罗杰与陈弈这两个怪物的，谁还会把常规战术机当回事？更何况对于她们这些久经沙场，本身身体素质与技术也达到顶级的来说，改造不知火能够做到的，远比现在白银武吹雪要多的多。

这一点香月夕呼当然也很清楚，所以她还叫了原本不相关的凉宫遥来。今天与其说是向战乙女中队推销这个能将战术机性能提升30%的系统，还不如说是让这些王牌中的王牌验证一下它的可推广性。

于是，除了凉宫茜这样的家伙继续对30%这数字表示惊讶外，其他人依旧并不太想多说什么。所以到底还是由性格最老好人的伊隅上尉出来搭腔：“从这个数据看，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另外一台机体了。”

好罢，其实伊隅上尉也并不是多老好人，她分明是在讽刺。

然后的然后，在整个战乙女的最后方，整个过程中一直贴墙低头站立的速濑水月中尉终于开了口：

“这个06机的卫士，到底是什么人？！”

第八章        尚算有用



驾驶着06号吹雪的卫士，显然只能是白银武。

但是速濑水月想要问的，却也显然不是这一点。

“假设他毕业分配进战乙女中队的话，会分配给他15这个编号。”香月夕呼的反应很快，直接便给出了速濑水月所需要的答案。

而战乙女中队的其他老人都很清楚，即使两年来历经了各种人员更替，队内始终有几个编号是绝对不会更改的，比如11月11日新泻作战中，临时归队的战乙女04，比如此刻依然躺在特护病房中的战乙女03,。

还比如明明站在这里，却已经不再隶属战乙女中队的06号，凉宫遥。

虽然明知将来白银武分配进来，伊隅上尉也不会把06的编号给他，但速濑水月却非要当众确认这一点。除了明示出对香月夕呼的不满外，当然还有替自己好友鸣不平的因素在，“既然如此，我没有其他问题了。”

相当干净利落，也令香月夕呼相当下不来台。

白银武的驾机录像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比较贴近于突击前卫机。战乙女队公认的突击前卫第一人当然是罗杰，今天他不可能在场——折腾出吹雪试验机就已经够麻烦了，难道还要参加后续讨论不成——队内第二人当然就是突击前卫长速濑水月了。可后者今天除了开口问出个与技术毫不相干的问题外，从头到尾都选择沉默，这让“内部发表会”怎么进行下去？

到了这一步，就算是相对迟钝一些的凉宫茜她们也看出不对来了，但可怜的新人们完全无计可施。这有什么办法？一边是基地副司令，理论上战乙女中队或者说A-01部队的直属长官，另一方是队内第一王牌，背后隐约连伊隅中队长的支持都有。她们这些新人与其说被夹在中间，倒不如说从一开始就不够资格介入进来吧？

可是，明明副司令拿出的确实是跨时代级别的战术机OS，为什么反而会引起速濑前辈的不满呢？

“这个新OS推广到普通机体上的难度有多高？”在整个场面都即将冷掉之时，某个温和的声音响了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香月夕呼的眉毛挑了挑，速濑水月继续低下头去，不过也明显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伊隅上尉嘴角的微笑从礼仪式朝着真心转变，而凉宫茜的眼神在瞬间便明亮了许多……

因为这个声音是出自场中唯一的“外人”，但却又是战乙女中队有史以来的第三王牌，或者说“人类”范畴内的第一卫士——

凉宫遥的口中。

而这个问题，实际上也相当切中要害。

对于新人们来说，凉宫前辈是在关心副司令开发出的新OS泛用性问题。

而对于香月夕呼来说，凉宫遥实际上是在问她，如果没有罗杰在背后出力，这个OS到底有多少实际应用价值。

说实话，凉宫遥的问题比速濑水月还要犀利许多。

后者顶多是在说，以这个普通人眼中看起来身手还算可观的白银武实力，不够在队内享受王牌待遇。而凉宫遥则等于从一开始就认定，新系统或者说白银武能够发威的限制条件太多。

简直说的太对了，但毫无意义。

离开了主角模板的主人公本来就很容易泯然众人，理论上在上个世界当了三年卫士，实际上半点相关记忆没有的白银武，目前看来其利用价值或者其他价值也就到圣诞节为止而已。

一个在游戏舱里久经锻炼出的高手，动作看起来或许很炫，在打固定靶或者电脑模拟目标时当然也会显得威风煞气，真把他扔战场上看看呢？

如果没有罗杰的机体改造作后盾，机体动作或者各项技能提升了30%对吧？燃料恒定弹药恒定机体强度恒定的前提下，你这台战术机的活跃时间会减少多少？

在战场上，靠近补给箱区域没准还能勉强连续作战，换成长距离光线种突入猎杀任务呢？又或者说再来一次HIVE突进呢？

别人还打着一半呢，他这边燃料耗尽弹药清零，连七四式长刀都抡不起来了，到时候谁来给他收拾手尾？

假设一整队战术机全部进行了类似的半截改造，别的不说，整备部队绝对会当场造反的。

可这又怎么样？老天也好或者无限空间主神也好，早早就将三名轮回者派到了这里，不惜用整个地球外加一个轮回者的生命替这位位面主角铺好了路，现在还有必要确定他到底是一个真英雄，还是金手指加身的正牌中二么？

反正对于香月夕呼来说，完成任务是第一位的，为了任务怎么给白银武涂脂抹粉都好，失败了大家都没什么好处，成功了谁还管他去死。可这些不能跟凉宫遥直接说不是……

更不要说凉宫遥的恋人本来就已经在类似布局安排中被连累成植物人了。

罗杰每次回来揍一次人，看着声势浩大实际上造不成什么损害，顶多是丢点面子而已。凉宫遥这边可就不敢保证了，香月夕呼是少数清楚当年在横滨HIVE底部，06机以一敌二还占据优势的知情人士之一，像凉宫遥这种平时看起来温婉可人不显山不漏水的，一旦发起狠来谁也撑不住，她香月夕呼可不是战斗型轮回者，凡事还是谨慎点好。

没办法，天才博士只能以“目前拿整个207B分队作试点，将来先由战乙女中队实战检验，等一切数据信息完善后，再考虑向全世界推广”搪塞过去。幸运的是看来今天凉宫遥并不打算继续深究，所以这一关也算过去了。

然后整个“新品推广会”自然就在新人们的莫名其妙之下宣告结束，香月夕呼的心情开始变得相当不好。

没办法，换谁在自己的手下吃瘪都不会爽到哪里去，更别说速濑水月凉宫遥背后还站着两个轮回者，为难她们容易，惹到罗杰和陈弈——尽管后者理论上依然在昏睡——都是找更大的不自在，因此即使是身为上司的基地副司令在两名中尉面前也得打落牙齿和血吞啊。

结果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香月夕呼还没调整好情绪，白银武又咋咋呼呼地冒出来了。

他这次的要求倒也不算多，只不过是拜托“老师”再帮他调整出两台安装了新OS的吹雪而已。

一个两个，都拿我当猴耍的么？！

触手博士当即发飙，虽然不可能在位面主角眼前挥舞起触手来，但最起码冷嘲热讽夹枪带棒地轰了一大通过去，令白银武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别说他了，就算换成任何人面对着铺天盖地的“以你的智慧我很难给你解释清楚”都会无计可施的么。尤其是白银武虽然缺点多多，但好歹还有点最起码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除了比别人多了解个未来几天之外便没啥特别的，看到原本一直对他慈眉善目的香月夕呼忽然歇斯底里，顿时就切换到了好学生模式。

不过那也没啥大用。

他那类似于位面土著的立场，是不可能替轮回者分忧解难的。

对于白银武来说，他在上个位面亲眼见到的是香月夕呼在计划四上的失败。但对于这一回来说，身为轮回者完全可以从N个方向搞定问题，但无法转换到“实际应用”上来的特殊情况，是白银武本身绝对没法解决的。

然后这个人还照例地不会说话——

你说正常人要知道自己没啥用的话，乖乖闭嘴挨训，或者重复几句“没什么你行的”“老师最棒了”之类就完了。虽然没啥实际意义，但好歹也算加油鼓劲不是？

白银武他不但没这么做，反而还火上浇油：“……就算老师的Alternative4失败了……战术机的性能提高了的话，我们说不定也可以战胜BETA的啊？！”

战胜你个头啊！

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银武这句经典名言事后被转述给罗杰的事后，DG还专门冒出来吐槽了一句：

“……就算身手没有进步，只要能得到强力武器的话……这位位面主角还真是来者不拒啊。”

虽然用错了成语，但DG想要表达的意思，罗杰这边完全能够理解。这分明是嫌位面主角这个身份带来的金手指还不够么。

“不如这样好了，你来把那个奥特曼弄醒，或者干脆把他的弓箭直接丢过去完了。”DG诚恳地建议到。

“你不觉得想这么干的话，首先得把他进化成诺亚奥特曼么？”罗杰毫不犹豫地行使了否决权。

……

总之当时香月夕呼的心情完全可以由上面两人的互相抬杠中理解一二。天才博士当然是不会立马赠送给白银武什么天材地宝，神兵利器的，只不过顺手把办公桌上距离她自己最近的一大摞不知道什么资料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

“说的好像你全知全能一样呢，从未来回到这里的大英雄！”

有些无辜的白银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是觉得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香月老师，不管是在最初那个和平位面，还是上一个战火纷飞的位面。所以他努力张了张嘴，然后发现自己似乎说不出任何话来。

而香月夕呼的嘲讽还在继续。

“战术机的性能？就算给你一台还停留在理论上的四代机，你能开着它直接冲进HIVE最深层么？！当年可是起码有两个……”

原本识相地低头收拾文件的白银武越听越不对，但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香月夕呼那边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言，直接用一句“你没有权限知道”把白银武问出的“老师你说什么”之类堵了回去。

可怜的位面主角从头到尾一头雾水，他只能将其理解为自己的急躁干扰到了香月夕呼，令本来就诸事不顺的后者情绪失控。于是白银武打算把散落的材料收拾好后便自觉走人，不过当他拾起某张满是公式图表的打印纸时，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这张图，我在哪里见过……”

白银武这样说。

香月夕呼在一开始并没有在意，但经过白银武的反复解释之后，她发现自己居然真的低估了眼前这位位面主角。

因为白银武手里这张，她以轮回者的经验早就看出，以本任务位面水准铁定解决不了的问题，居然被前者认定是有解的？！

当然，不是他经历的上个位面，那个已经失败过的香月夕呼能解答。而是再往前跳跃，白银武穿越前的那个普通校园生活位面，身为普通高中老师的那个香月夕呼可以轻松搞定这个问题。

虽然听起来有些扯，但就像机器人格斗模拟游戏仓都能发挥点作用一般，生长在和平年代的香月夕呼可能空闲时间比较多罢，在白银武的记忆中，她在上课无聊的时候居然在黑板上举例并描述过这个问题。

看来不管怎样，能成为位面主角的人毕竟还是有那么一两点可取之处的。

如果这个回忆是真实可信的，那么也就是等于说只要能从校园位面的香月夕呼手中拿到答案，本位面计划四相关的一切难题便都能迎刃而解。

好罢这中间看起来很有些跳跃，不过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接触，香月夕呼已经切身体会到了白银武记忆的各种不靠谱。他能想起上两个位面里有这么个理论就不错了，指望他能把当天黑板上的东西全部背诵出来是不可能的，与其指望他，还不如直接搞穿越来的直接有效。

没错，穿越。

要知道，现在的香月夕呼并不是这个任务位面里真正的香月夕呼，就像罗杰和陈弈同样不是本位面的平慎二和鸣海孝之一样。

后面两人是从96年207学校入学起李代桃僵的，香月夕呼比他们要早，但比白陵基地组建也没提前到哪里，至少是在计划四提出之后。

那么本位面那个天才女博士赖以成名的“因果量子论”，显然也并非出自她这个轮回者脑中。不过反正她能看懂，也能勉强应用一下，那就成了。

这个理论本身解释起来会很麻烦，涉及现在这种情况所需要做的反倒很简单——

白银武不是本任务位面的穿越者么？他从哪里穿来的，把他送回去直接找会解题的香月夕呼就完了。

估计有人会问，这么玄的东西为什么轮回者自己不用啊？

答，轮回者自己用又有什么意义？

本位面的任务没做完，乱往别处跑回不来不就傻眼了？压根不让去，在穿越过程中就被抹杀了不更傻眼？上个任务位面已经结束了，穿过去又不是为了休闲，不纯粹闲的么？

当然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理由，真正的理由历来只有一个：

人体实验是需要志愿者的。

她自己不想冒险，罗杰和陈弈她又惹不起，理论可不就只能一直停留在构思上么。

现在好了，有身披主角模板的上好实验材料主动送上门来，再不利用利用简直天理难容么。

随便放了几句话把白银武诓进去，接下来只要准备好相应设备便可以搞定~~

于是在白银武的莫名其妙之中，以另外加上两台改装吹雪为代价，天才博士得到了一个完美的实验素材。

好罢，虽然过程貌似很完美，但结果是需要把理论上应该已经离开横滨基地的罗杰再次弄回来，这件事相对来说更令香月夕呼发愁一些。

好在罗杰那边学乖了，虽然已经完美地结束了吹雪改造任务，但他总觉得自己如果直接走人会有哪里不对。于是稍微一耽搁，便收到了香月夕呼那边低声下气地，让他再帮个忙的消息。

难得那个女狐狸身段这么低，在谨慎地咨询了DG，得知前后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罗杰自然答应了下来，当然必要的条件是没少要的，比如那个所谓时空穿越实验他也必须参与或者至少旁观之类。

主动权在他这边，香月夕呼想不答应都得掂量掂量，但刚才说过，这原本就是她计划过的预案之一，罗杰这试验品也没比白银武差多少，他要主动参加那自然是欢迎之至。于是在故意摆出一副为难样子，讨价还价半天之后，罗杰参与穿越这事也定了下来。

接下来，两位轮回者第一次全心全意地合作了一次，仅仅熬了一夜，便把剩下两台吹雪的改装搞定了。

（这并不算快，要知道最开始白银武那台就是按着实验和以后量产准备的，那么有了第一个成功的，想接下去再成功二三当然没任何问题。）

不这么赶工也不成，因为第二天就是207B分队的市区模拟对战演习。

白银武和榊千鹤彩峰慧一队，御剑冥夜和铠衣美琴珠濑壬姬一队。

前者的三台吹雪全部是改装过的，这一点其实相当不公平。不过对于蹭着香月夕呼视角观战的罗杰来说，这也没啥了不起。毕竟御剑冥夜是煌武院悠阳的妹妹，上来就开那种性能不定的试验机根本就是等同于陷害。

至于演习结果么，本来就不太重要，败给开了作弊器的位面主角没啥了不起，总比将来直接在战场上败给BETA强。年轻人么，多吃点亏总是好的。

好的……

“醒醒，演习结束了。”DG的声音有些飘渺。

不过罗杰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是他在旁观那场无味的三对三过程中睡过去了的结果。

而且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一身白大褂的香月夕呼睡得比他还香，旁边一向面无表情的兔耳少女脸上都明显一副无奈的表情。

趁早把那小子送回原来世界罢，现在这样也忒无趣了。

第九章 爆发前夕


老实说，把白银武“送回去”这事情本身比罗杰想象中要难一些。

跟他合作的香月夕呼毕竟不是原本任务位面里那正牌，能看懂理论，曾经接触过貌似更加高深的科技，并不代表她能制造出合用的机器——而且后者已经从计划四00单元制造相关中验证过好几年了。

白银武已经被塞到机器里试验两次了，效果相当不理想。

第一次，他的意识回去了，但对原位面的身体产生不了任何干涉。

第二次有了明显的进步，他能操纵那个世界白银武的躯体，说上一两句他自己想说的话。可惜好死不死地，穿越位置选在了正在上洗手间的鉴纯夏眼前……

但愿这只是技术问题，而不是运气问题。（顺便PS一下，如果按大家能看到的资料来计算，这里采用的是小说版三次传送的说法，而不是漫画版里的两次。）

已经悄悄参与进这个实验的罗杰有些挠头，但他显然也没啥好办法。其实就连他自己的“参与”本身都是靠DG放个分身附到白银武身上，不管是他本人还是DG的本体都不可能亲自冒险不是？

所以在罗杰的角度来看，第一次实验，没有反馈回任何异位面任何信息，DG的分身从始至终都只能传回些实验机器的内部景观。第二次白银武那边有进展，他这边却半点都没有，依旧是静止画面。

这样下去的话，就算白银武成功穿来穿去了，也顶多是他自己玩的高兴而已，不能应用在轮回者身上的跨位面穿越还能有啥意义？

不过话又说回来，单单从原理上看的话，那个土著香月夕呼的时空量子论本身就很神奇。如果没有白银武出现的话，这理论本身跟妄想也差不了多少——

用比较民科的语言解释一下就是，一个人是否存在，取决于“自身意识”“周围人观测”以及“世界本身”。

再通俗一点的话，就是世界上首先要有一个人，这个人有独立意识，能区分“自我”，而其他人也默认或者分辨得出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任何一个位面土著基本都满足这个条件，所以这理论说跟没说一个样。

而对于轮回者来说，陈弈和香月夕呼那种连原本那人“自我意识”都暂时抹消了，取而代之的貌似是轮回者意识全部，于是要不就完全不符合条件，要不就依旧符合，还是没啥意义。

只有等白银武这个“从其他平行世界”穿过来的样本出现后，这理论总算又被从废纸篓里捡了出来。因为这个位面的白银武已经在罗杰和陈弈的面前真正彻底地死掉了，现在这个穿越白银武铁定是“多出来的”。

虽然他为什么会“多出来”还没能弄清楚，但由此相对应的，白银武在原先世界中是否“少掉了”就很值得研究。

验证这一点并不难，位面主角经常抱怨自己会梦到之前世界的内容，于是香月夕呼稍微动用设备检查了一下，就得到了白银武在做那些梦的时候，至少从脑部活动或者说意识上“并不存在于本位面”的结论。

简单说就是，眼下这个白银武虽然有实体，但他理论上依旧存活在“原先世界”里。本位面里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投影”而已——或许也正因为如此，现在的白银武才具备了上一位面经过锻炼后的体能之类。但同样地，由于他失去了更多上个位面的记忆，导致他的身体素质驾驶经验之类依旧没什么长进……

不过这个假设似乎也不是很完善，比如白银武曾经回忆过，他第一次穿越的时候，随身带着的GAMEBOY也跟着他到了上个世界。这一点用刚才的理论好像就比较难解释。但那本身是好事来的，否则到时候实验成功与否都只有白银武自己半魂穿的话，难道还指望他强行把香月夕呼所需要的理论背诵回来不成？

顺便，既然能带着东西穿，理论上带个DG的分身也能穿，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给参加试验的罗杰这边带来了一些希望。

假设……假设香月夕呼的装置真的能调试成功的话，那么将来是不是有可能不通过主神系统，也能回到高达G世界，甚至罗杰的故乡位面呢？

虽说单纯的“返回”或许没什么实际意义罢，但好歹比一个个任务位面随机碰运气强不是？

于是实验一定要继续下去。

设备方面还是由香月夕呼负责，实验体也依旧是白银武。难得碰上一个这么好骗的家伙，又有位面主角的模板，至少不会在一些小事上轻易完蛋，某天才博士随便胡诌了几句理论，便哄得白银武患得患失但又意志坚定地投入到了穿越实验之中。

如果不是穿越机器本身还有耗电量大这个缺陷，导致每天充其量只能启动一次的话，这一套实验流程简直就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了。

好罢其实从细节上讲也不是真的那么完美，比如在白银武注意不到的地方，罗杰还替他或者香月夕呼挡下了帝国情报部的某些刺探。

说是刺探不太准确，或许应该用情报交换，或者警告之类来形容比较妥当一些，因为代表对方出面的铠衣左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207B分队里铠衣美琴的父亲。

除非这个人已经冷血无情到一定程度，否则在女儿留在这个横滨基地里做人质，还跟白银武朝夕相处的情况下，他还要搞些恶意小动作的话，铠衣美琴肯定也会被牵连不是？

这位外务二课的长官带来的情报其实依旧是老一套，比如白银武这个死人为什么会复活啊，比如天上的HSST为什么会掉下来或者不掉下来之类啊。

当然，有新意的东西也有，比如之前香月夕呼公开要求接收某个已废弃计划成果的提案已经获得了通过，米国人的内部貌似出了问题。计划五支持者虽然被罗杰狠狠收拾了一圈，最近又有抬头趋势，横滨基地这边的计划四越是红火，反而越会引发米国那边某些势力的坚决反弹之类……

这种东西就算是当着白银武的面说他也不会懂，老实说罗杰自己这边也是一知半解。他虽然知道这个世界上的人类花费在勾心斗角的上的精力和资源远比对付BETA来得多，但在具体表现方面，他一个人是无法同一堆常年来在相关方面乐此不疲的政客们相比的。除非杀光碍事的所有人，否则但凡有两三个势力存活下来，用不了多久争端争执之类必然重新抬头。

当然，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这方面是香月夕呼的强项，这种内斗政治的局面也是她故意保留下来的。某种意义上说，这甚至是这个非战斗型轮回者预备出来的，与罗杰和陈弈两个战斗型轮回者的抗衡前提。

没有足够筹码的人，谁也不会同他合作。

不过，那个已经搁浅的XG-70计划对香月夕呼来说，有多少实际用途呢？

从结果论的角度，怎么看都是连G弹投放也比不过的劣化版本吧？除非香月夕呼的用意压根就不在那东西本身……

“依我看，那顶多是一个抢怪用的分支方案。”这是DG方面得出的结论。

罗杰对此不置可否，不过由于懒得思考，所以也就没认真反对，“从这计划编号来说，应该是一部理论上可重复利用的机体。虽然你稍微费点劲就一定能找出相关细节，不过估计用不到。”

“事实上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简单说就是一个从设计思路上要求能进行单机压制HIVE的计划。”DG果然说的很简单。

简单到了罗杰这边都懒得吐槽的程度，“如果从实战角度上讲，假设那机体真的能做出来，那么它应该具备从HIVE外几十公里便能直线突入的火力，能够抵挡光线种攒射，和十万只以上BETA饱和攻势的防御能力，至于良好的续航能力以及各种极端环境下的应对也全部要考虑进去……战力绝对值最起码和数发G弹等同。”

而且这台机体必定跟G元素有关。

而且的而且，亲眼在最近距离目睹过两枚G弹大小和实际威力的罗杰，恐怕比这个位面上的任何人都知道这种机体单单是引擎就要做到什么程度，更不要说能够配合这引擎的机体结构与武器系统。

“听说斯卫军那边曾经搞过九九式电磁投射炮之类的东西。”

“什么听说？去阿拉斯加之前你硬拉着我去亲眼观摩过。”

“听说有种叫大力神的组合机器人都能被一炮轰穿。”

“我比较好奇你这个是从什么途径怎么听说的。”

“听说这种武器小型化到极致的话，甚至只用一个硬币……”

“喂……”

好罢，上述讨论除了跑题之外毫无意义，顶多说明无论罗杰还是DG压根没把这个消息放在眼里而已。

另外一个有新意的消息，就是据说某些帝国青年军官在战争之中不忘学习，在日常紧张激烈的战斗与守备任务间隙，还组织开办了一个叫做“战略研究会”的读书兴趣小组……

罗杰对不管是对读书还是对战略之类都没什么兴趣，这个消息之所以能让他留意到，主要是从相关资料里冒出了某几个久违的名字而已。

比如，在两年前明星作战中战功卓著，升为上尉的沙雾尚哉。

“你看人家多知道上进？早跟你讲过多少次，在这个社会上要想往高处爬得快，战功学历缺一不可，还不趁早多跟人学学……”不知为何，DG突然转换成了慈祥模式。

“我是少佐。”罗杰的抬杠简明扼要。

“实职实权么？”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没劲？！”

总之这种没劲的对话也放到一边，罗杰并没有因看到故人之名便顺便前去拜访一下。铠衣左近带来信息的所谓重要性，都是相对香月夕呼而言的。罗杰这边从来不玩什么智斗，自然也就没兴趣牵扯进去。

他只需要乖乖等实验进行就好。

然后第三次穿越实验很快——又是照例的隔天——便开始了，今次香月夕呼的仪器在调整上还得到了DG的帮助，因此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已经达到了技术上的极致，如果再失败的话，只能宣布彻底放弃。

还好这一次穿越总算成功了。

白银武不仅在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世界，而且还能灵活自如地操纵身体，再也没有出现之前那种眼睁睁看着鉴纯夏挥拳过来都无法闪躲的窘境。

而且的而且，香月夕呼在他进设备前亲手交给他的厚厚一档案袋资料也完整地传送了过来。

而且的而且的而且，DG的某个分身也陪同着他成功地来到了那个世界。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实际上在传送成功的那一刹那，由于理论中的时空量子效应，罗杰已经莫名其妙地将白银武整个人都忘记了。幸亏在下一刻他看到了兔耳少女正在努力画着白银武的一幅幅画像，同时DG那边也传来了分身穿越成功的消息。

香月夕呼那边看起来就不怎么清醒，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想起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实验，而且基地里的后勤部门已经抗议了好几次，副司令擅自动用的电力资源实在太多，甚至已经影响到了基地的正常生活。

香月夕呼在接相关抗议电话的时候嗯嗯啊啊敷衍了老半天，却连自己为什么要敷衍都没太搞清楚。

当然上面那是题外话不提，看这位狡诈似狐的女人吃瘪，令罗杰觉得相当之爽。所以他并没有主动跟天才博士分享DG分身那边传送回来的情报，索性装出一副同样失忆的姿态，实际上全力投入到了DG分身传回场景的解析中去。

白银武的最初世界，看起来跟96年的柊町完全不像。怎么说呢，反倒是跟罗杰的故乡位面差不多。

那毕竟是个从来没有发现过外星人，也从来没有在60年代起就与BETA发生过战争的地球么。

然后更进一步的话，那一看就是个常规恋爱养成游戏中随处可见的大背景。

传送回去的白银武手舞足蹈了没多长时间，便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于是在夕阳的照耀下向着地平线，哦不，应该是学校的方向跑去。

似乎还忘了“双眼含泪”这个关键词。

“这也就是个普通的穿越主角，换成轮回者还像他这样的话，早死不知道多少次了。”DG摆出一副极度鄙视这种毫无效率且浪费时间感情宣泄的派头。

罗杰也有些赞同这个观点，不过他也能体谅白银武的心情。毕竟理论上说那孩子已经在上次穿越后同BETA战斗了足足三年的时间，而且恐怕没得什么善终。作为一个普通中二少年来说，这已经很难得了。

而且还有很多人等着他拯救地球呢不是？

罗杰这边的陈弈好似也曾经打算进行类似行为的，然后他现在不是已经失败两年了么。

总之在收拾好近乡情怯心情的白银武重新振作起来之后，DG分身很快便传送回了那个世界的香月夕呼影像资料。

老实说，以罗杰的眼光实在看不出，那个一身露脐装的香月夕呼跟现在这个轮回者冒充的天才女博士有啥不同。

恐怕白银武那边也是这么想的吧。

不过既然有这边香月夕呼准备的一个档案袋资料，那头的不良教师似乎很快就接受了“白银武穿越”这个事实，然后仔细认真地聆听了位面主角关于这两次穿越，三年来的酸甜苦辣。

“那我就送你一句话吧。”不得不说那边抱臂而立的香月夕呼现在看起来确实要可靠得多。“竭尽全力，为了赢取想要的东西去努力吧！能够凭借意志不断跨越世界的你，一定能凭借自己的意志改变世界的吧？！”

听起来真的很像一位合格教师说出的话，如果没有跟着后面那句“如果你是真的凭借自己意志跨越世界”的话……

白银武原本就情绪激动加忐忑不安，所以香月夕呼的赠言他只记住了能够理解的部分，对于后面那些就有点存储容量不足。

幸好DG分身站在绝对客观中立的立场，毫不犹豫地把每句话，甚至在场两人的每个表情都记录了下来，然后在时空的另一头，罗杰和DG才得以相对全面地“倾听”着那些对话。

这次先开口的是罗杰，“如果单纯从字面意思上分析的话，那个香月夕呼是想说，白银武自己并不一定是穿越的真正原因？”

“这很正常，就算他有穿越诉求的话，从他那个初始位面来看，也没有足够的能量或者契机之类。而且不太可能发生他那种连续穿的情况。”现在的DG处于平板模式

类似推论罗杰也曾经做过，“恩，与其说在白银武身上发生的是穿越，倒不如说是重启，还是那种可以带着部分记忆和修正效果的重启。那么，按下重启键的很可能另有其人。”

“虽然这并没有影响到他的主角地位，不过看起来白银武本人并没有意识到，他实际上还只不过是一颗身不由己的棋子而已。而那个世界的香月夕呼反而在最短时间内便能联想到这点的话……”DG继续平板。

罗杰的嘴角反倒是多出了一丝冷笑，“恐怕只能说明我们的合作者空顶着一个轮回者的头衔，在实际表现上甚至还不如位面土著。果然走智谋型路线的轮回者都是实力不足的半吊子么？”

“或许只是你遇上的这个弱一点而已。但即使如此，她依旧能把你耍的团团转。”面对罗杰的趾高气昂，DG一向采取毫不留情的严厉打击态度。

可惜效果不大，“利用是相互的，无论是你，香月夕呼还是陈弈。某个家伙到现在还沉睡不醒，只能说明他选择了一条比较危险的路，而实际上我不认为把所有担子都间接交给我的他真有多么失败。”

“听起来，你对白银武的存在本身越来越不在意了？”

“如果从广义上讲，这个任务位面如果从一开始就注定没什么收获的话，尽量提早结束它不是最有效率的做法么？”

……

讨论并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因为在另外一个世界里，白银武已经完成了自己所要进行的工作，并且与那个世界的香月夕呼约好，将在三天后再来取所需公式证明之类。

然后，由于预定的三小时时间没有用完的关系，他居然还跑去跟自己的好友打街机去了。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无论是罗杰还是DG都有些懒得开口。连救世主自己都这么不上心，他们当然也就更没必要紧张激动之类了，反正就算眼下这个世界被BETA毁了，又与轮回者何干呢？

“喂，越来越觉得当年你做错了选择啊。”

在悄然离开横滨基地之前，罗杰终归还是跑到陈弈的病床前探望了一眼。

远远的一眼而已，因为凉宫遥又已经早早地守在了特护房间里，就那么默默地照料着陈弈。

好罢，错或者没错，谁知道呢？

……

……

然后罗杰还得出发去处理另外一件事情。为此他可以说是紧赶慢赶地，最后在大半夜才赶到了大和中部，名为天元山的某个地区里。

这又是一次从香月夕呼那里下达的分支任务，出自白银武之前汇报过的，他记忆里有限几个比较重大的事件之一。

火山喷发之前的灾民撤离之类。

天元山面临喷发，可在那附近有大批不听政府劝告，一意孤行的回迁民众。

事实上BETA有尽量远离火山，地质灾害频发区的特性，所以说在火山活动地带人类没准能侥幸不受BETA袭击是有科学依据的。

但问题在于，BETA不来，是因为火山地震之类更麻烦好呗？

作为名义上的碳基生物，BETA可以在月面那种极端环境下与人类进行长达数年的战争。那么连它们都要躲避的东西，普通人类平民又怎可能应付得了？

站在天元山的峰顶附近，看着脚下零零散散的灯火，即使是罗杰也觉得有点头疼。

而且这一幕实在是有些眼熟，四年前，韩国的铁原附近，不是也有这么一堆灾民……

好罢，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佐渡岛那边看起来没什么异状，BETA登陆之类的特殊情况并没有发生。而顺着火山口往下看，即使看不到岩浆，不断泛起的深色含硫烟雾之类仿佛也在声明，即使BETA打洞过来，也只能换得引火烧身结果之类。

可是火山喷发出来的话，附近的灾民一样漏网不了。

然后，这个所谓“撤离”行动的真正棘手之处在于，帝国军部那边抽调不出来正规部队来执行救灾任务。联合国军和米军也同样不能指望，因此顶多是从附近的训练基地组织在训学员们参加。

白银武的“预言”也恰恰是围绕着这个的。

在他上一个世界里，灾民之中有个死犟着坚决不肯搬走的老婆婆，然后他和御剑冥夜为了良心安宁——不然还能为了什么？如果是大义的话早直接把老太婆收拾了——尽力行动，以付出两台吹雪为代价，最后干了啥也没记清楚……

说实话，即使是对位面主角的中二有了相当程度的心理准备，在听到最后的时候，罗杰还是有种把白银武直接从时空机器里揪出来的冲动。

就算是上一个位面的吹雪不是他手动调整的，可这败家玩意儿怎么就这么能慷他人之慨呢？！那是两台三代机啊，随便换战乙女队的谁来驾驶，都是能起码消灭一个联队BETA都不带皱眉头的，他居然就这么砸石头上了。

幸好白银武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错误，所以在当时香月夕呼说出“实验不能耽搁，吹雪也损失不起”时，他并没有表示反对。

不过他还是照例把责任全部推到了副司令身上，摆出一副“我相信你能好好解决”的派头。

然后香月夕呼也很相信罗杰……

“反正你就只有这一个扫尾的用途而已。”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就算你这么说也刺激不到我。”

估算着距离火山喷发还有多少时间，同时从通讯频道中仔细聆听着每一条人员撤离的相关进度，罗杰不紧不慢地沿着山脉行进着。

白银武这个位面主角并不能算是一无是处，因为他好歹还记得在某处山崖上有某个关键点，只要在这里进行某个程度打击的话，应该就能延缓或者改变一下熔岩流向，给救灾工作多争取点时间之类。

如果他能把上面的“某个”再稍微记忆得详细些的话，没准罗杰还真稍微感激他一下。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现在罗杰只能靠DG的扫描，顺着山势峡谷走向之类，纯靠自己的计算来寻找目标。

“目标长宽20CM，角度误差在2度以内。”在这种事情上白银武的记忆又恢复精准了。

这个要求，对于操纵战术机的普通卫士来说很难，对于战乙女这个级别的都不是啥问题，对于徒手的罗杰来说更是轻松愉快。

轻松愉快个头啊？谁要傻呼呼大半夜地跑来徒手开山？！

罗杰嘴里嘟嘟哝哝地找到了目标所在。然后，没有任何围观群众，他自己也提不起来什么劲头，随手一拳轰下了那足以令岩浆改道大小的巨大山崖。

“我记得这招叫爆破点穴。”

“你最好什么都不记得。”

除了脑海中的抬杠声之外，罗杰似乎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其他声音。

并不算大，也不算密集，比普通的枪声要小上许多。

他懒得去追究这种细节，跳下天元山后，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

还有，某些旧识。

……

……

第二天一早，横滨基地的食堂中爆发了一次相当少见的争执。而吵架的双方居然是御剑冥夜和白银武——

这两人吵架的原因居然还跟罗杰有关，简单说就是同广播里新闻提到的，天元山灾民已经全数安全撤离了火山喷发区。

对于白银武来说，这是一件好事，他节约了上个世界里浪费掉的不少时间，也节约了两台吹雪，所以情不自禁地表现得稍微兴奋了一些。

但对于长期在将军影武者培训下熏陶出来的御剑冥夜来说，这新闻内部隐藏了颇多不可告人之处。她甚至不需要亲临现场，就仿佛能知道罗杰昨晚听到的那些声音，分明是救灾部队配备的麻醉枪发射，将不肯撤离的灾民直接清理运走之类。

某种意义上，御剑冥夜是站在煌武院悠阳的角度上思考问题的，所以这种简单粗暴视普通民众为无物的行为当然会引起她的反感。

于是一来二去，原本都进展到了近乎情侣地步的两人就这么互不相让地吵了起来。

没有什么新鲜的观点，无非就是“为了大局必须牺牲部分个体”“弱者就必须死么？”“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之类看似相关实际上毫无意义的东西。

结局不用说，当然是被神宫司教官勒令各自跑个三十公里越野再说。

神宫司教官事后相当长吁了一口气，幸好当时食堂里没有战乙女中队或者斯卫军的人在，否则的话，白银武能不能活着走出去都不一定。

那么，战乙女或者斯卫军们都去了哪里呢？

……

在新帝都东京的某个读书会上，一位戴着眼镜的女性中尉正在配合着幻灯宣读着天元山灾民撤离的具体情报——当然，和广播里不同，是内部专用的真实版本。

在这个读书会的会议室里聚集着不少年轻军官，仔细辨认一下的话，基本上各个部队的王牌都隐约可见，而坐在居中主位的，当然是沙雾尚哉上尉。

事实上这个救灾活动并没有引起多大范围的讨论，因为今天会议的主题明显是围绕着某个更加重要的东西进行的。从与会个人的发言片段之中，明显能听到诸如“帝国内各关键设施”“随时行动”之类的关键词。

好像，还掺杂着诸如“比起米国来说，我更加担心那个人……”之类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台词。但偏偏是这一句却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甚至也包括沙雾上尉在内。

所以，在一切都貌似拿不定注意的前提下，那位驹木中尉便自顾自地将报告继续念了下去，很快就到了普通民众撤离的具体环节上。

然后，在场的这些年轻军官里，自然也有人同罗杰一样，联想到了当年的韩国铁原。

甚至，光州……

顺理成章地，总有人会提到发布“撤离命令”的榊是亲首相。

没等驹木中尉担忧的目光投射到位，在上述几个关键词刺激之下的沙雾尚哉就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右手更是本能地提起了佩刀。

有些伤口，是碰不得的！

更不要说再往上撒盐了。

当年那位派遣军中将为了所谓的国家大义名分，含笑认罪的场景无时不刻都在折磨着沙雾尚哉，“已经到了……我必须出手的时候了！”

慑于这位顶级王牌的暴怒威势，当时在场的众人之中，竟没有一个人能张口阻拦他。

但是，会议室内没有，不代表其他人就拦不住沙雾尚哉。

在这位帝国上尉刚准备离开时，会议室的大门悄然打开，一道并不算多么高大的身影背光而立。“是什么时候啊？”

沙雾尚哉刚刚跨出去的半步立刻收了回来。

不止是他，会议室中的其他人全部轰然起立，脚跟并拢，立正，敬礼。

“少佐！”

没错，正准备进入会议室的，赫然就是从天元山那边直接消失的罗杰。

“沙雾，你打算去做什么呢？”

罗杰仿佛是在明知故问一般，但刚才还凭借气势压制了众人的沙雾此刻却没有半点继续爆发的姿态。

当然，他的回答语气依然坚定，“我只是想去做，两年前，甚至三年之前就该做的那件事情而已。”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两三年前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因此尽管其他人仍旧一言不发，但会议桌之下已经紧握了无数个拳头。

四年前，是铁原作战。

三年前，是光州作战。

两年前，是明星作战。

原本一直承载着帝国陆军希望，在历次战斗中带领着众人走向一个个胜利的两颗耀眼明星，此刻只有一人能来到这会议室里。

什么人类的大义，希望。

明明在两年前，横滨HIVE已经被彻底压制的情况下，背信弃义的米国人丢下G弹。

鸣海孝之上尉……

“所以，即使是您，今天也不可能阻止我，罗杰少佐。”沙雾尚哉的声音比平时，比刚才低沉了许多，甚至似乎有些断断续续。

除了他，会议室中其他人依旧保持着诡异的沉默，不过所有人都清楚，这并不是敌对，甚至连反抗都算不上，只是单纯地出于对英雄的尊敬而已。

沙雾尚哉是英雄。

罗杰，更是英雄。

不管他们两者做出什么决定，不管他们的决定是否有冲突，甚至不管他们中到底谁对谁错，甚至两人都错也好，作为普通人的他们，只要像现在这样，默默地听着，默默地跟着，然后默默地行动就对了。

“天元山那边，我也去了。”罗杰并没有直接回应沙雾尚哉，反而像故意岔开话题一般。

当然，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同刚才听完驹木中尉汇报时完全不同，沙雾尚哉的回答中没有任何怒意，“少佐您做了什么，即使我们没有看到，也能猜的出。所以，请不要再故意激怒下官了。”

是么，看起来这帮家伙并不是真的冲动到丧失理智。

于是罗杰不再继续堵在门前，而是往会议室里走了几步，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而场中其他人，包括沙雾尚哉在内，全部自觉地在罗杰就坐后整齐划一地同样坐了下来。

但讨论却显然进行不下去了，现在在这里有发言权的，充其量只有沙雾一人而已。

其他人除非罗杰亲自点到，否则即使再回到刚才那全体沉默的环境，也绝对不会有人冒失开口。

而重新坐下的沙雾尚哉似乎并不打算开口。

在会议室内无声了若干分钟之后，到底还是从罗杰这边先开了口，“我说过，我是不会支持你们行动的。”

“是的，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弄脏您的手。”沙雾尚哉的回答简洁明了。

虽然明知道这个上尉的所有言行其实都只有单纯的崇拜意味在，但罗杰依然不能适应这种态度。“那位首相并没有错。”

“人民也没有错，大和没有错，这个世界更没有错。甚至那些该死的米国人，也未必是错的。”相对于罗杰的略微提升语调，沙雾这边反倒显得越发平静了下来。

“横滨基地那边，会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你的。”

“那是，我的荣幸。”

好罢，话已至此，实在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对于罗杰来说，本来跑到这里就已经违背了他的一贯原则。一直奉行着“不投入”原则的他，即使明知沙雾尚哉他们在策划什么，甚至主动时刻向他汇报相关行动进展，预计计划之类，也从来就没有打算参与过。

这种类似狂热“下克上”的兵变行为，在罗杰故乡位面里没有什么能给他留下好印象的。尽管在这里，不管沙雾也好，其他年轻军官也好，都是在之前一场场战斗中与他并肩过的。虽然未必真能给他什么帮助，但罗杰却也知道，这些家伙们甚至没准比白银武还要单纯得多。

他们的恨，他们的喜，从来都是那么直截了当。

所以尽管这次明显有其他人，其他势力在背后悄然推动，从罗杰之前的记忆来看，沙雾他们也只是顺势而行，甚至可以说是甘心被利用。

这，也是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尽管罗杰一直在不停警告自己，这些人充其量是八竿子打不到的NPC而已，压根不值当自己去为他们做什么，但他还是来了。

然后，他果然还是没有能阻止住沙雾。

真是一帮，蠢货。

罗杰这样想。

然后，刚才无意中咬到的下唇处有些痛，又有些咸……

第十章 ‘政变”开始



罗杰忘记了一件事情。

一件即使他记得，即使他如今想起来，没准也不会认为和现在发生的某些情况有关的事情——

他忘记的，是当年在光州作战结束时，曾经传来的那个系统提示音。

“主线相关人物存活确认”那个。

无论是当时还是现在，即使陈弈还清醒着，恐怕也会和罗杰一样，将“相关人物”理解成战乙女中队的某几位成员，当然除了他们的同学外，没准还要加上伊隅上尉。

不过实际上，如果是香月夕呼腕表显示的话，所谓名单里肯定会比这两名武力轮回者的多出来一个人，沙雾尚哉。

所以，罗杰在青年军官读书会的会议室里徒劳地继续担当拙劣说客角色时，横滨基地副司令办公室内的某只腕表上，已经显示出了某个可接任务。

任务本身的内容是什么，香月夕呼并没打算与罗杰进行沟通，因为她早就通过某些渠道得知，罗杰现在的位置，就在任务涉及的某人身边几米之内。

于是镜头再次转向新帝都：

罗杰是第一个走出那间会议室的。

他其实可以跟那些年轻军官们比一比耐性，如果他不走的话，即使是沙雾尚哉也会陪同着死坐在这里。

但那又能怎样呢？

能挡得了一天两天，能挡得了在座的“行动领袖”，还能挡得了迟早要爆发出来的一线部队中，每个对现在这个傀儡般的腐败帝国，以及对太平洋彼岸那个国家的怒火么？

罗杰自己是“秘密潜入”东京的，一路上虽然要避着普通人，却怎样也要路过一些临时搭建，条件简陋的难民点之类。这些棚户一般的地区他当年在韩国见过很多次，那些棚户之中的麻木呆滞目光，更是这两年来他走过的和岛每一个地方都遍布着的。

大和本土的BETA虽然在明星作战后退回了佐渡岛上，但它们带来的破坏显然不可能在短短两年内全部消失。几千万人口的损失，无数家庭的生离死别，之前只是抽象的一组组数字而已，这两年走的久了，多少也有些能在他脑海中转换成直观印象的。

而这样的大和，不但要时刻轮战，阻击着来自各个方向的BETA，同时还要继续接受米国的各种指派，哪怕后者当年已经公然撕毁了和米安全条约，无耻地将两国关系变成了单方面吸血……

一切的一切即使再跟他没有关系，罗杰也能看出，总有人已经忍不下去了，而这些人的数量只能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多到连BETA都已经阻止不了他们的程度。

所以，在罗杰放弃劝解，走出会议室之前，他丢下了最后一句话：

“……最后重申一次，我绝对不会支持你们的任何行动。不过同样地……”

“最近看佐渡岛那边，分外不顺眼。”

会议室的房门，在罗杰走出后缓缓关闭。

良久之后，才由沙雾尚哉带头，每个在罗杰起身前便全部恭敬起立的青年军官们再度立正，

敬礼。

“敬祝，少佐，武运昌隆。”

罗杰明明已经走出了很远，但这个齐声却仿佛是在他耳边响起一般。于是，他的眉头明显锁得更紧了，“DG，我现在确定了，这种和式的场景终归还是不适合我。”

“是的，真恶心。”DG用电子音回应着。

……

……

12月5日。

首相宅邸的灯火从来就没有在午夜十二点之前熄灭过，今天，也是一样。

直到房门被敲响前，榊是亲首相依旧在办公桌前埋头工作着，走廊外传来的各种或多或少的格斗与低喝声，仿佛始终都没有传到他耳边一般。

顶多是在并不激烈的敲门声响起后，帝国首相才略略抬头，答复了一声“请进。”

然后，门开了。

站在门口的，自然是手持佩刀的沙雾尚哉。

再然后，走进首相办公室的，只有沙雾上尉一人。

顶多，再加上少许淡淡的血腥气而已。

“效率，比我想象得要高啊。”随手整理着刚刚批示完毕的文件，榊是亲并没有摆出什么首相的架子，当然他也同样不会作出起身恭迎之类的举动，“我原本还以为，门外倒下的人会比现在多出个几倍。”

一国首相，与一个小小上尉之间，原本不应该存在什么交集的。即使这位大首相曾经在三年前，独自前往某位军方将领的宅邸，行跪地求恳之事。尽管这位小上尉曾经在历次国战之中，皆因战功卓著而屡屡荣获帝国最高领导人授勋之荣耀。

总之，在今夜之前，榊是亲和沙雾尚哉之间，从来没有进行过正式或者非正式的交流。但现在的帝国首相却对后者的出现毫不意外。

或者说，是恭候良久也说不定。

“鸣海上尉他，从来不愿意多看到一滴血。哪怕是那些该死的米国人也一样。”沙雾尚哉的回答没头没尾，仿佛他用到的人名，帝国首相就必定知道一般。

虽然，榊是亲的确知道那个鸣海上尉是谁。

将整理出的文件例行放在左手位置，帝国首相正式抬起头来，“那么，你已经做好棋子觉悟了么？”

“如果不在这里振作，我们也好，大和人民也好，就再也无法凭借自己双脚站起来了。”沙雾尚哉跨前一步，办公室的房门在他背后轻声关闭。

大概是由于室内光线的关系，帝国首相的眼神完全被掩盖在了镜片反光之中，“当初，大和在BETA的全面占领之下，并没有灭亡。不过，的确有越来越多的人，现在已经习惯委于米国的施舍……既然你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将自己置于污泥之中——”

“少佐已经承担了太久，这种事情，早就该轮到我们这些懦夫来做了！”

笑容悄然爬上了帝国首相的嘴角。

然后，明明应该继续直视沙雾尚哉的他，却不自觉地将视线转向办公桌右端。

在那里的，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镜框中，安置着的普普通通的一张全家福而已。

扬刀，出鞘。

……

……

几小时后。

横滨基地中，白银武一如往常般进行着晨间洗漱，直到房门被急匆匆冲进来的御剑冥夜推开为止。

后者是来向他转达“各自待命”指令的。207B分队的全体成员基本都有早起的习惯，神宫司教官想向她们宣布命令很容易。白银武最近由于时常协助副司令进行特别任务的关系，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接到通知，所以御剑冥夜才专门来跑这一趟。

这两人在食堂大吵一架的事情并没有过去多久，不过处于恋爱之中的少男少女们显然是没有隔夜仇的，所以在御剑冥夜进来之前，两人之间早就已经达成了和解。只不过由于上次争吵时提到了“平民”之类的关键词，白银武也就算了，御剑冥夜知道那明显触及了彩峰慧的伤处，所以觉得自己应该郑重向被无辜牵连到的后者道歉而已。

白银武这厮就明显没想这么多，即使他懵懵懂懂地在主角后宫光环的协助下，看见妹子心情不好就本能地前去安慰了，但即使以他的迟钝也能看出效果并不是很好。

当然，如果他能够早点发现彩峰慧最近行为怪异，与她房间中那些明显出自沙雾尚哉手笔书信之间关系的话，没准就真的能稍微解决一下问题也说不定。

但显然这位救世主同学是注意不到这种细节的，甚至在他的最初位面里，沙雾尚哉这个人都没有多出现过几次——当然沙雾的身份除了与彩峰慧有婚约外，其他与现在这个帝国上尉更没有半点关系——更不要说从笔迹上就分辨出来之类了。

于是在这两位完全没搞清楚状况，还在商量如何取得彩峰慧谅解之际，基地里的警报终于响了。

二级警戒状态。

令位面主角震惊不已的显然不是这个警报的级别，事实上只要不是BETA现在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不管一级还是二级警备对他来说都算不上什么。现在的白银武满脑子想的都是阻止计划五而已，而在他的记忆之中，从现在到圣诞节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特殊状况发生。

天元山事件已经过去，配合香月博士做的穿越实验一切状况良好，想必00单元也好，计划四也好，在三天哦不两天内回收资料后必将取得决定性进展。然后就应该是人类大反击，BETA节节败退，最终从地球上被彻底赶出去之类……

白银武最近就是因为一直想着这些，所以连带着不管是和御剑冥夜争吵，还是彩峰慧明显状态异常都影响不到他的。如果换成前两个世界，他恐怕早就眼巴巴地跟在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后面嘘寒问暖鞠躬请罪了。

所以，当记忆中从来没有出现过的警报骤然拉响时，白银武彻底乱了分寸。在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已经被双脚带着冲进了横滨基地的指挥大厅之中。

在那里基地的正副司令早已就位，各屏幕或者仪器设备前的工作人员们全部忙碌不已。这些东西自然是白银武完全看不懂的，他在上个世界即使呆了三年，充其量也顶多是在一线打拼，对于这种类似于参谋本部的场景显然没有半点概念，更完全不懂自己这种擅闯行为在战时会遭到何等严厉的处罚。

好在他对于基地副司令还有利用价值，而所谓的基地司令实际上跟香月夕呼手中的扯线木偶没什么两样，于是一个区区训练兵冲进指挥室的行为居然就跟没发生一般被忽略过去了。白银武受到的唯一惩罚，顶多是铠衣左近突然出现在他背后，吓了他一跳而已。

接下来谁也没把他当回事，横滨基地副司令和帝国情报部外务二课课长自顾自地展开了一场公式对话。白银武虽然继续有听没有懂，但这段对话中字里行间蹦跶出来的“政变”“牺牲”“人质”“利用”之类还是把他吓了个十足十。

当然，他同时也被自己207B战友的详细身份挨个“震惊”了一下。没办法，对于他这种平民来说，首相千金，中将女儿之类实在是太过遥远耀眼的存在了。被一系列莫名其妙词汇轰炸的他甚至到现在也没有意识到，御剑冥夜那个将军远亲的身份依旧还对他保密着……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次政变他居然真的毫无印象，世界也好历史也好，终于在他眼前活生生改变了。

这改变他不但始料未及，而且实际上看起来与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因此他也完全不能估算出将会对他记忆中的那个历史造成何种程度的影响。

对于白银武来说，他所关心的事情，始终只有计划五实施这一项而已，除了被和地球上的剩余十几亿人一起被抛弃外，貌似其他不管发生什么，对他来说都不怎么重要。所以换句话说，他对这次政变也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香月夕呼在了解到这点之后，便干净利落毫不客气地将他赶出了指挥大厅。

然后，在基地内第五作战会议室里，全体207B分队成员收听了政变部队的声明：

“各位国民，我是帝国本土防御军，帝都守备联队的沙雾尚哉……”

沙雾上尉的声明里到底说了什么，其实207B这边没有一个人听得进去，因为神宫司教官那边得来的情报才是真正重要的。

比如帝都已经全部被政变部队所控制，榊是亲首相已经确认身亡等等。

不过迟钝的白银武并没有发现，比起本应因为父亲身故受到沉重打击的榊千鹤来，分队中表现最为激动的明明是彩峰慧那边。总之在神宫司教官下达解散命令后，他直接朝着榊千鹤方向追了过去，把前几天还一直反复惦记着的彩峰慧彻底丢在了一边。

好在这些无聊的细节本身并不算重要，无论对于香月夕呼还是对于已经站在和岛北岸附近的罗杰都是如此。

佐渡岛那边的BETA并没有什么动静，这很正常，那群外星碳基生物还没有进化到能利用人类国家内乱趁势出动的程度——虽说从他们登陆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的人类国家之间就一直在内乱了……

总之相对来说，目前只担任了警戒任务的罗杰略微有些悠闲，他完全可以原地不动，只从DG散布在各地的分身那里了解最新状况。

香月夕呼这边就相对忙碌得多，此刻的她正在同珠濑壬姬的父亲，也就是联合国事务次官你来我往讨价还价，争执是否需要从横滨基地派出增援部队的问题。

其实争执中的双方，包括一旁冷眼旁观的铠衣左近都相当清楚，这原本就只是一场早已预先编排好的戏而已。

沙雾那边的政变军背后本来就有人教唆不说，铠衣左近之所以再度出现在横滨基地，纯粹是因为最近米国军方打着或者没打着联合国军的名义，围绕着和岛进行了一系列的兵力调动。

不管是航空母舰群还是驻大和的战术机甲大队，都“碰巧”在相模湾，或者大和本土的什么地方进行着临时演习之类。甚至有消息称，在凌晨五点左右，米国第七舰队就已经做出了增援大和新帝都东京的全部准备工作。

而香月夕呼这边呢？

其实压根不用说，还记得白银武和御剑冥夜在食堂吵架的时候，无论战乙女中队还是月咏她们的斯卫军第19独立小队全数不在场么？

所谓的棋局，自然是在展开真刀实枪拼杀之前，早就将全部棋子布置到位了。

严格来说，就像榊首相面对着沙雾问出的那样，他是否做好了成为棋子的觉悟，压根只是盘上“全面开战”的最后一步，或者说第一步而已。

顺便一提，此时的白银武还在承担着安慰榊千鹤的重大任务。

而后者不管在哪个世界里，都是一名看起来足够坚强的少女，所以即使是白银武那笨拙完全不得要领的安慰似乎也发挥了作用。在短暂低沉了几句后，两人便不自觉地将话题转移到了政变本身。

然后，两位目光远大的训练兵便达成了“在本次事件中，应该没有训练部队出场机会”的一致结论。

老实说这结论很大程度上基于白银武那边的，“如果我记忆里没有，那就应该不算重要”的自我安慰心理。而这个结论究竟是否成立，实际上要看香月夕呼那边的腕表提示……

然后的然后，在香月夕呼专程把白银武再次叫去，反复确认了在他记忆里确实没有相关信息之后，207B分队就旁观着基地里米军的起起落落，而己方充其量只保持着强化服配备的待机状态。

横滨基地距离帝都好歹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所以白银武这边并不能即时了解到政变事态的全部动向之类，充其量在随后惊闻整个基地被帝国军包围之类。

当然，救世主借此机会再度发表了一番“人类不应该把任何实力用于内乱”的绝对正确演讲，于是理所当然地又被立场完全不同的御剑冥夜反驳了。

不过这倒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两人的争吵之中，一身强化服的月咏中尉再度登场。

于是御剑冥夜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因为在她的概念里，斯卫军应当是时刻守护在煌武院悠阳身边的存在。所以即使明知月咏她们承担的是自己这个将军妹妹的守护任务，一直关心亲人的御剑冥夜还是失控了。

在白银武的莫名其妙之中，御剑冥夜和月咏真那围绕着一个不能在平民面前说出口的名字争执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当然那或许只是他的错觉，因为对于这位位面主角来说，御剑冥夜的身世到现在为止依然是个迷，而前两个世界中的月咏小姐虽然表现迥异，但从来都是对御剑冥夜惟命是从的……

总之，出自御剑冥夜几乎完全失去理智的“回帝都”要求被月咏反复拒绝后，局面一时间陷入了僵局。白银武虽然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好像压根就没什么能说出来的，他甚至连御剑冥夜为什么激动到这个程度都不知道。

好在这段争执最后还是很快被终结了，因为在月咏中尉的恭敬陈述中，再度出现了“罗杰”这个对白银武来说有些莫名的名字。他也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当月咏小姐提到这个人之后，原本情绪相当混乱的冥夜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然后，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目前帝都的实际状况中去。

斯卫军之间显然也有着独立的通讯联络手段，所以月咏中尉这边了解到的帝都实况，并不比横滨基地那边少多少。从她的介绍之中显然可以得出“将军相当安全，政变部队始终恭敬有加”之类的结论。

白银武听不懂，但冥夜那边很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毕竟在那些帝国青年王牌的心中，政威大将军还有着至少两个值得他们仰视的身份。

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本来也是这场政变的原因之一。

可惜位面主角既然不了解，也不理解这些，他便会继续强烈控诉眼下这种“不顾大局”的行为。然后今次不需要御剑冥夜出马，月咏中尉便好好给他上了一课。

单纯的上课而已，比起月咏自己心目中那位大人来，眼前的这个拥有远大志向的毛头小子压根不配她真的动手教训之类。然后不要忘记还有御剑冥夜的袒护在，甚至都没怎么冷嘲热讽，月咏的台词便再度转为帝都各种具体状况上去了。

被“G弹投放”之类噎到无话可说的白银武也趁机有了些许喘息之机。当然对于这位主角来说，月咏刚才那短短的几句是不可能说服他的。“人类只要相互争斗就一定会败给BETA”这种他自己号称亲身验证过的结论，远远大于他在现在这个世界里看到听到的一切。

总之在白银武继续纠结的时候，月咏中尉已经完成了全部需要向御剑冥夜汇报的军情动向之类。在留下一句“冥夜大人请不用担心，殿下不可能有意外”之后便施施然离开了。

知书达理的御剑冥夜反倒要为了安抚白银武的情绪，再多解释一遍“这是她职责所在”之类。

横滨基地内，暂时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

……

再然后，无数人翘首企盼的，预料之中的意外发生了。

帝都政变部队之中，一名普通的士兵相当可笑地动用单人火箭筒，向对面处于对峙状态之中的斯卫军第二联队战术机发动了攻击。

顺理成章地，帝都变成了战场。

不用说，米军随即得到了进一步介入的最佳借口。而仿佛与之对应般，在帝国大将军府内，某位侍卫官一本正经地出现在了煌武院悠阳的背后。

这个家伙到底说了些什么，没人记得，不过想来无非就是些“乖乖做好花瓶，就算没了你，仙台临时政府那边也能正常运作”之类老套的反派威胁台词。这个人是怎么混进将军府编制的没几个人知道，不过这不重要，因为很快就没有人记得他了。

这位从上到下装扮整齐的不识相杂鱼刚刚自以为是地警告完毕，腹部便挨了甚至没有完全转身的煌武院悠阳一刀柄。

帝国大将军的佩刀虽然也是装饰，开刃或者不开刃基本都用不到，但对于现在的煌武院悠阳来说，区区刀柄便足够。

而且，这只不过是因为不想直接脏了自己的手而已。

遭受精准打击的某杂鱼半句都没哼出来，便在政威大将军面前跪倒了下去，然后柔弱地昏迷不醒。煌武院悠阳厌恶地从身旁抽了张纸巾，在自己刀柄上小心擦拭了几下，然后便随手丢到了那厮的脸上。

“通知铠衣左近，安排好我的出京路线。”

站立在周围的零星几个亲信侍卫像是完全没看到方才场景一般，简单应诺后便拖着地上的死狗离开了。

帝国大将军的视线，再度转而投放到了阳台之外。

那边的帝都，正笼罩在并不激烈的炮火硝烟之中。

……

……

很快地，207B分队接到了出击命令。

虽然只是一个在芦之湖附近的后方警戒任务，呆坐在运输车上的白银武内心依然动荡不已。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毕竟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与他上两个世界的认知相差太多，而且在上两个世界里明明从来对他都好到不行的冥夜与月咏都仿佛不站在他这一边，这令原本对自己有充足自信的白银武明显有些忐忑不已。

所以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所属训练部队担任的居然是将军离城线路的警备任务。而且对于政变本身来说，白银武更加在意的是香月夕呼在这一系列事件中究竟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其实他的思路没什么错，那位天才博士显然是在这方面动了什么手脚的，但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把这些手脚都详细讲解给他听了，他就真能弄明白么？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吧？

然后，下雪了。

雪下得很大，无所事事的白银武通过私密频道接通了御剑冥夜那边，大概是想要修补一下最近几次争吵造成的裂痕之类。

“主角么~~比起江山来当然是美人重要。”依旧站在佐渡岛对岸的罗杰耳边，传出了DG的赞叹声。

这并不奇怪，其实在罗杰离开横滨基地之前，不需要香月夕呼再多吩咐，其他三台吹雪迟早都要改造的，于是他完成的甚至比灌装XM3系统都要早。然后顺理成章地，DG在那几台机器上留点监视后门啥的也很正常。

罗杰对那种少男少女之间的误会和好之类完全不感兴趣，对于他来说，反倒是煌武院悠阳之前下达的“联络铠衣”命令比较重要一些。而那个命令已经很好地执行了下去，铠衣左近至少目前看起来是忠于将军那派的，在他利用职权的种种安排之下，煌武院悠阳很轻松地踏上了离开帝都之路。

但即使如此，罗杰也没什么心情同DG抬杠，“从目前来看，佐渡岛的BETA相当安静，看来短期内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行动吧？”

这种装模作样谈公事的行为实在很无聊，所以DG并没有接他的话茬，而是索性继续放松各处分身所在位置传来的消息。

比如横滨基地207B分队目前巡逻路线啊，比如米军第七舰队上已经有多少部队登陆之类。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银武与御剑冥夜之间的“闲聊”告一段落，正好也到了前者值班的时间。跳下战术机，进行徒步巡逻的白银武在雪地中缓慢行进着，随便还在参观“塔岛离城”这传说中的将军别墅之类。

然后，在步经一小片树林的时候，若干异响惊动了他。

按照操典规定的匍匐卧倒，第一时间连线上吹雪的监视系统，这一串动作都尚算到位，可没等他向同组的珠濑壬姬发出异常状况联络请求时，半截闪亮的刀身便已经拦到了他的颈侧。

如果现在的白银武还能冷静观察的话，他将会注意到那只不过是刀背——虽然稍微收回再捅一捅的效果未必比刀刃差多少，但那至少标明了刀主确实无心伤他——不过虽然身上已经泛起了鸡皮疙瘩，我们的位面主角好歹还是识趣地缓缓举起了双手，然后慢慢地侧身抬头。

“冥，冥……夜？”

当然不是御剑冥夜。

后者刚才还穿着强化服呆在战术机驾驶室里，而现在白银武眼前这一身正装，发型也有明显不同的少女显然不可能是驾驶吹雪的训练生。

她只是帝国政威大将军，煌武院悠阳，而已。

假设罗杰此刻也在现场的话，他一定会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有那么点眼熟。不过实际上区别当然很大很多，比如这次随侍在将军身边的铠衣左近尚算可信，白银武也见过这位“好友家长”所以很快便确认了对面少女的身份。

不过发生的这一切对于白银武来说还是相当难以置信，且不说帝国大将军为何会在雪夜之中出现在这里，单单这位大人与御剑冥夜极为相似的容貌似乎就足够说明某些问题了。

好在他在铠衣左近和煌武院悠阳的眼里也不过是某个博士的爪牙而已，即使白银武表现的明显不着调，也没人多怎么注意他的感受。

而且对于将军来说，她与横滨基地派出部队接头之后，还要有一项重要的事情去做——

向“叛军”发布自己的位置信号。

得知了这一事项的白银武完全搞不懂状况，不过本来也不需要他搞懂。在帝都的政变部队本部里，沙雾尚哉在第一时间就收到了将军离开的消息。

然后，他一言不发地带着驹木中尉也离开了自己的临时指挥部。

很多事情，并不需要语言表达，或者说所谓全心全意的沟通便能了解的：

沙雾他们为什么发动政变，煌武院悠阳这边了解得一清二楚。而之前发生“交火”的意外，也是大家都不必解释的，肯定源自“米国”那边的小把戏。

不管帝都之中究竟战火纷飞到什么程度，那只不过是大和的“内乱”而已，消耗的也只是帝都守备军和斯卫军这和国两大王牌部队的战力。米军那边只要有先前那种小丑的内应在，随时可以令“将军身亡于无耻叛军手中”。然后仙台临时政府那边，重新安排，或者说启动早就准备好的傀儡便是。

沙雾尚哉他们视米国人为仇敌，米国那边又何尝不痛恨这些“罗杰走狗”到死？某个怪物太过强大，始终抓不到他的把柄也威胁不到他的安全，但这些担任着和国军队职务，不可能抛下自己战友下属离开的青年军官们一直一来也在处处同米国作对，将其清理干净显然是符合“国家利益”的。

守备军和斯卫军原本肯定是不会真正交手的，但在变乱之中，“命令不畅”的情况下，只要稍稍在几个局部区域的基层布控点上引发几处意外，定然会引发米国人所需要的冲突。接下来只要继续干扰，帝都这块封闭之地迟早会热烈地闹起来。不管两边部队如何卖力约束，结果也不会有任何区别。

所以，煌武院悠阳必须离开帝都。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安全的逃跑，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给沙雾尚哉他们一个追击出京，避免与斯卫军继续原地纠缠下去的理由。

当然这样一来将军大人不但要跑，还要跑得足够快，足够远。这就需要他人协助了，比如当仁不让的香月夕呼，或者说横滨基地。

把将军送到之后，铠衣左近找了个理由便甩手而去了，剩下白银武在那里莫名其妙。

他顶多是搞明白了自己接下来要担任的是护送任务，需要将眼前的政威大将军带到横滨基地去。但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者将军要怎么前往之类，并没有人告诉他。

于是眼看着铠衣左近的身影在风雪中消失之后，白银武依旧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他其实已经在通讯频道中早早汇报上去了，但目前为止并没有得到任何回音，神宫司教官或者香月夕呼的指令半点没有，这就令位面主角相当之为难……

踌躇良久之后，白银武终于试探性地开了口，“将军大人，您要搭乘在下的吹雪么……”

这句话只说了半句，便被身后传来的，肆无忌惮的引擎轰鸣声掩盖了过去。

那引擎声显然不是同组的珠濑壬姬发出的——尽管她从刚才开始就已经驾驶着吹雪到附近警戒了——而且这种引擎音是白银武在上个位面里仿佛听过很多次的，甚至在遗失的记忆里，很可能一直伴随着他走到最后的声音。

然后，漫天大雪之中，相比吹雪明显厚重甚多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白银武的眼前。那分明是一台他从来没有在基地里见过的——

七七式，击震！

再然后，白银武发现眼前的政威大将军笑了。

是那种显然发自内心的，丝毫不带礼仪威严之类“将军”角色的微笑。

再再然后，一身正装的少女将军毫不迟疑地绕过他，越走越快，到最后几乎是飞奔一般冲向那台击震。

而那台战术机也仿佛迎接将军一般，缓慢而又快速地单膝着地，右手伸出。

总之，在白银武的目瞪口呆之中，将军以他难以想象的轻盈动作跳上击震的手掌，再顺势落入驾驶舱之中。

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驾驶舱之中分明是空无一物的。

“遥控式战术机？还是无人型？”白银武的内心宛如惊涛骇浪一般，毕竟在他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太过离奇，即使是亲身体验了更为不科学的“穿越”之类，但他分明记得香月夕呼曾经对他说过，以目前的技术压根做不出彻底实战级别的战术机用电脑。

而如果是遥控无人机的话，到底是谁在操纵着这台击震呢？

只不过是区区一台击震而已，一代战术机，为什么会在自己这个三代战术机吹雪的编队中出现呢？

这种老旧机型就算是经过博士的改造吧，又能发挥出什么实际用途？上面恐怕连XM3都没有装载，难道从横滨基地把它运到这里，只是单纯充当将军座驾的？

可是属于大将军的专用机，不应该是此刻停放在基地仓库里那台紫色的武御雷么？

等等，武御雷？

食堂的那次冲突，月咏中尉宣布后，那两个稍微仓皇逃窜的身影……

之前支离破碎的种种片段，在白银武的脑海之中逐渐串联成型。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通讯频道中明显传来了其他队友或高或低的惊呼声：

“这台击震是？”

“没错！就是它！”

“罗……罗杰机啊啊啊啊！”

“太棒了！居然能在这里亲眼目睹到！”

最后，在更加混乱的白银武眼前，本来已经进入击震驾驶舱的煌武院悠阳又转身回来，依旧是，那抹明亮的微笑：

“不用担心……”

“我的实机操作时间，有足足九十六小时呢。”

第十一章 战乙女们


帝国大将军煌武院悠阳登上击震的同时，横滨基地里，面对着指挥室主屏幕的香月夕呼轻描淡写地下达了参战以来第一个指挥式的命令：“伊隅，准备出发。”

“求之不得，副司令。”通讯频道中，战乙女中队长的回复简明淡定。

以伊隅满上尉的个性，能够给出这种回答的话，已经足够令香月夕呼满意了，所以后者的脸上满是微笑，扯一扯嘴角便会令某些人胆寒若死的那种。“不要跟那些演技蹩脚的家伙任何登上舞台的机会，拜托了。”

“目标箱根，出发。”

A-01部队正式参战前的短暂通讯就此告一段落，战乙女中队其实从一开始就守卫在207的附近，只不过白银武他们压根发现不了而已。至于神宫司教官虽然能察觉到自己出色弟子们的动向，但她原本也是作战计划参与者与分队指挥者之一，当然没必要事无巨细地向每个人汇报。

因此，当确定将军已经登机就位之后，战乙女中队按预定计划先行一步，为担任“护卫”工作的207分队扫清前路上的障碍。

理论上，是这样的。

实际上么，以驾驶着DG彻底改造过的，罗杰专属击震的煌武院悠阳实力，即使在战乙女中队也排的上号——当然是指是原本那支，现在有凉宫茜她们207A加入的压根只能当半队弱状态衡量——只不过本次作战并非与BETA之间的生死之战，与其说是每个人必须全力以赴的场景，还不如说从一开始就存着分批练兵的目的。

战乙女中队继续操练207A那几个新人，而207B交给神宫司教官和将军大人亲自率领而已。后者其实还有月咏中尉率领的斯卫军第十九独立小队的四台武御雷协助，无论从人员分布还是机体配置来说，都相当平衡且实用。

听起来似乎很荒唐？

可整个大和除去A-01能够拿得出手的三支部队里，斯卫军从一开始就站在己方的立场上，剩下帝都守备军和富士教导团再强，从明星作战，甚至从原帝都保卫战起，就已经明显被远远抛在战乙女中队身后，就算这次起义军中这几方所有高端战力都参与进来，还不照样是个平手局面么？

整整两年的时间里，如果说帝都守备和教导团都在锐意进取的话，战乙女中队也从来没有闲下来过。

今天，验证一切努力的时刻到了！

……

……

207B的初步路线是沿着伊豆环山公路前进，根据战场状况的及时更新，帝都方向的起义军主力已经追了出来，正在分两个方向对白银武他们进行包抄。

帝国军的部队正在尽量发起拦截，不过从目前看来，除了以锤一型死守后方的月咏小队比较可靠外，在侧后方仓促来援的帝国普通部队很可能靠不太住。

果然几分钟后，神宫司教官那边发布的战场最新事态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帝都守备联队甚至没有动用他们精锐的不知火部队，单单凭借着同款同型的击震便陆续冲破了帝国军这边的封锁。

神宫司教官的话音刚落，207B分队的通讯频道中便乱成了一片。虽然六台吹雪组成的战术编队并没有多少混乱，但白银武他们明显无法接受帝国军一触即溃的事实。因此接下来即使有教官那边传来的厉声警告，似乎也没有激励起大家的士气。

相反地，在击震的驾驶室内，煌武院悠阳的脸上倒是多出了几丝笑容。

之所以仅仅是几丝，是因为被击退的部队同样在名义上从属于她而已。这些非一线部队两年来由于实战经验过少，训练质量欠佳等诸多原因，很明显已经有些不适合对BETA作战需要了。但这种问题不到战时谁也发现不了，现在被起义军活生生打出来，从某种意义上还算好事。

如果再加上击震中收听到的消息比神宫司教官传达下去的还要多，比如落败的帝国军并无人员伤亡，机体损伤也较轻微之类，政威大将军不笑反倒比较奇怪吧？

不过这一切只是开始。

不管是煌武院悠阳还是其他势力的顶层都深知，今晚的重头戏压根不在大和军队内斗上。这场名义上属于纯“内务”范畴的起义军，真正需要面对或者解决的，是来自米国那边的横加干涉才对。

207B分队作为横滨基地的联合国军所属，从将军接受他们的“护送”起，整个事件便被升级成了“国际问题”。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毕竟帝国军队名义上的最高领袖落在早有联系的和国人手中，也比直接被米国恰好徘徊在附近的“演习部队”接走要强吧？

侧后方阻击部队失败后仅仅两三分钟，公用频道里便传来了起义军的广播式呼叫：

“告知联合国部队指挥官，我们并不打算攻击。重复，我们并不打算攻击！请立刻停止侵犯本国主权的行为！”

侵犯主权是指什么，白银武一开始有听没有懂。但在分队长榊千鹤的及时解释下，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对于起义军部队来说，将军被外国人接走明显属于“干涉内政”范畴。即使他们明知随行的还有帝国斯卫军，但声明里分明故意无视了这个细节。

是的，明显属于故意行为。

因为在本战区范围内，能够接收到这种全频段广播的并不是只有207分队。

在白银武刚打算就“主权”一词发表下自己意见的同时，他的雷达上乍然出现了8个标记为“未知”的光点。

很明显，这8个光点所代表的战术机，既不是联合国军，也不是斯卫军或者帝国陆军部队。

白银武下意识地便打算将这些光点套进火控雷达里，但他的耳旁在瞬间便传来了严厉的警告声。

用英语发出的，警告。

“这里是米国陆军第66装甲大队！不要开火，否则后果自负！”

位面主角悻悻地松开了操纵杆，但白银武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脸上分明满是庆幸之色。这队米军战术机明显是来“增援”的，在他看来，这给本分队的护卫工作减轻了颇多负担。

可惜这么想的只有他一个人，假设白银武此刻能即使观测到队内其他成员脸色的话，会发现从御剑冥夜到珠濑壬姬，几乎每个人都是咬牙皱眉的表情。

米国人，及时赶到？得要多蠢才会相信他们这种主动自发的行为是出自道德与正义啊？

从三年前起，撤退转进其疾如风，友军有难不动如山的米军，他们根本是为了某些利益才早有预谋，在此时此刻才能表现得如此这般侵略如火的。

政威大将军那边面色平静如水，依旧什么都不打算说。

神宫司教官则更为老成一些，用标准的官方语言表达了“我方将继续前进”意图后，便直接率领着大家继续以最大战斗速度挺进，完全没与米军多作寒暄。

当然，即使想跟他们说话也没多少时间了。

短短几十秒之内，这八台F-15E的前方便出现了起义军的先头部队。

“通告米军机体，请立即停止战斗行为！重复，请立即停止战斗行为！”

虽然明知接下来的交手不可避免，起义军军一方依旧循例用公用频道提出了警告。

只不过出乎他们预料，而又似乎不出预料的是，同样从公用频道中反馈回来的，居然是一串叽里咕噜的英文——

“——Attention（打英语很无聊，我下面直接用译意了）告知对面从属不明的机体，立即开启自动翻译机！或者遵从联合国军事规定，用国际公共语言英语通信！”

这些该死的，傲慢到家的米国佬！

即使起义军军先头部队全部是击震，但这些精英卫士本身都是经历过足够培训才投入战场的，他们之中的大多数甚至从三年前的本土防卫战就开始服役，其实不用翻译机也能听懂个大概，但无论是谁也好，在战场上难道还会迁就敌人的语言来进行通信么？

尽管如此，起义军一方依旧保持了适当的克制，当然语言也依旧维持使用着和语：“你方行为是严重干涉内政，请立刻停止战斗行为。再重复一遍，请立刻停止战斗行为！”

依旧，鸡同鸭讲。

说实话，能够派遣至和岛的米军部队，同样不可能一点和语都听不懂，但这66机甲大队却根本没有放弃英语，或者开启翻译机的意思——

“重复，用英语通信！（speak in English。吐槽一下漫画版翻译，这里哪里有请字，语气啥的就更不用说了，你们翻译出来的‘请’是故意替米国佬洗地么？）……根本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何等嚣张，何等狂妄。

“通告米军机体！用你们的英语吃屎去吧！重复，用你们的英语吃屎去吧！！”

起义军一方打头的击震再也耐不住性子，直接擎起背后七四式长刀，在对方不知道是真慌还是装惊讶的一串“WHAT？”声中当头斩击过去。

“当年夹着尾巴逃走现在还回来干什么？！把脑子和卵子都丢在这里了吗？”

事变各方“期待”已久的正式战斗，终告开始。

……

……

干得好！

佐渡岛对岸始终不能分身的罗杰重重一挥拳，“DG，刚才骂街的小子是谁？等回去我一定要灌到他吐血。”

“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米国那边出动的可不止是这八台F-15E而已。”DG用空洞语气汇报着。

“你说什么？！”

“很快你就知道了。”

……

……

敢于向F-15E挥刀的击震，凭借的并不仅仅是血气之勇。

在所谓军事专家们的眼中看来，当年斯卫军岩谷上尉以瑞鹤击败F-15就已经堪称奇迹，如今驾驶着性能明显比改装过瑞鹤差很远的击震来面对史上最强的二代战术机F-15E，理论上根本只是在送菜而已。

是的，仅仅在理论上如此。

实战中，本能活用着当年岩谷上尉类似二机连携攻击战术的击震们虽然的确在单机性能上处于下风，但从一开始便分明能压制着米军节节败退。

这就是驾驶技术的差距，或者换句话说，是三年以上实战经验，同向来只敢躲在盟友背后抽冷子射击的经验差距。

更何况，在起义军军这边，还陆续有其他部队投入战场。

如果按现在情形演变下去，用不了多久，即使是这群趾高气昂机体高档的米国人，一样会跟之前的二线帝国军那般，分分钟便被轻松突破。

不过蓄谋已久的米国那边显然不可能只派出这八台二代机。

在起义军这边刚刚推进不到两公里时，七点钟方向便突然传来了未知机影的炮击。

而且这还是在两三台击震中弹起火后，其他队友通过光学取景器观察到的炮击方向。在击震的雷达上，压根就没有任何显示！

没有任何识别资料，也没有任何对比记录。等到七点方向的米军编队进入可视距离后，雷达上依旧空空如也。只有少数王牌卫士通过自己的专业知识涉猎作出了初步判断：

“米军新锐，隐形战机，号称三代最强的，F-22A。”

尽管起义军军一方及时下达了全体散开，尽量采用平面机动夹击的命令。但对方仅凭借着这刚投入战场的区区四台F-22A便以压倒性的机体运行性优势，以及隐形机雷达难以锁定的特点，将起义军的击震全数拦截住了。

不，还不只是拦截。对方分明想利用这三代机对一代机的绝对压制性，将眼前这群击震统统消灭掉。

这个时候，恐怕只有完全不着调的白银武还在庆幸米军帮了大忙吧？

对于其他人来说，米军开发这种专门对人用特化机体的行为本身，就是对人类最大的背叛。

明明BETA还盘踞在欧亚大陆上，彻底将其赶出地球的日子遥遥无期，这些米国人却已经从战术机设计初衷上就开始考虑如何分桃子了。战术机这种明明是拿来对BETA进行针对性攻击的装备，从设计之初便赋予了“对人专用”概念，这算什么？！

“王八蛋！DG你留下看着这里，我要马上过去！”罗杰那边直接怒喝出声。

比他还要干脆地，煌武院悠阳已经拉动操纵杆，在下一刻击震便会以全速进行一百八十度转向。

但在他们的耳边，却同时传来了DG不冷不热的，“用不着”三个字。

然后，的确比他们两个更快地，战场上响起了清脆的八七式突击炮点射声。

一次普通至极的三连点射，却硬生生在F-22A面前射出了足以拦截他们四台的警告性弹坑。

（再次宁可破坏气氛也要吐槽漫画版：谁会傻到四机一字并排冲锋啊？最起码也得按三角编队阵型来好呗？）

再然后，某台机身上明显挂着女武神涂装的九四式不知火，

于烈火硝烟之中，傲然挺立。

“速濑水月在此！帝都守备联队退下！！”

A-01！

战乙女！！

公用频道中，明显来自起义军军方向的惊呼与欢呼声响成一片。自然而然地，战场中还能动的击震毫不迟疑地选择了暂时退却。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米军F-22A小队正想向前追击，转眼间便又被对面那唯一一台不知火的两发点射赶了回去。

这一次，弹着点距离米军机体明显比刚才还要近。公用频道里“WHAT”“FXCK”之类明显底气不足英语嘶吼也冒了出来。

再再然后，公用频道里响起了速濑水月字正腔圆的和语语音：

“通告米军机体，闭嘴！或者——”

“死！”

……

……

始终保持着最高航速的207分队并没有看到这战场上的最后一幕，神宫司教官那边当然不会发布有隶属横滨基地的A-01部队乱入之类的消息，吹雪自己的雷达上近处连F-22A都看不到，跑远了当然更看不到不知火的影子（对人隐形功能这种东西，DG只要稍微改几个设置现场就能办到，当然没什么实际意义罢了）。

总之对于白银武来说，既然正后方的追兵已经暂时被米军挡住了，那么接下来的任务相对来说轻松了很多。只要按着预定中突破冷川收费站，白滨港就基本眼前在望。这一场莫名其妙的战争到时候就必定终结，不管是以所谓大义的旗号，或者其他。

顺便一提，米军第66机甲大队当然不止刚才那留下拦路的一个中队，事实上207分队过去不久，该大队的指挥官沃肯少佐便带队跟了上来。双方暂时合流，在又全速行进一段距离后，在龟石峰的临时补给基地暂时停留下来，进行燃料之类的补充作业。

207分队的通讯频道中，突然传来了将军的声音。明明是在队内公共那一档，但却好似单独对某人提问一般：“白银，你们部队中……有武御雷么？”

位面主角同学就算再迟钝，也能听出这句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事实上除了他之外，队里包括神宫司教官在内，都很识趣地没有搭腔。

但话又说回来了，只要御剑冥夜不开口，这个问题实际上就等于白问。而白银武这边也不张嘴的话，气氛便只能越来越诡异而已。

问题在于，他能说什么呢？

所以煌武院悠阳也能体谅他的难处，即使没有回答，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非常时刻，战力哪怕能提高一星半点也是好的。战场上，不能任凭个人意气盛行……”

白银武倒是打算继续保持沉默，其他人比他更加清楚御剑冥夜的身世，这种既涉及到国体又是家务私事的方面外人当然要保持距离。

当事人另说。

事实上御剑冥夜也知道，一直选择逃避也不是办法。即使她从小就被教育成将军大人的影子，但在这种煌武院悠阳本人执意开口的情况下，她如果还是装没听见的话，跟欺君也没多少区别。所以沉吟片刻之后，御剑冥夜终归还是在通讯频道中开口了。

“将军大人，在下没有神宫司教官的技术，恐怕无法做到令武御雷与吹雪保持精密配合。”

这个理由很说的过去，如果没有罗杰专门对吹雪和武御雷都进行过调整的话。

但煌武院悠阳本来也就是想听听从未见过面的，双胞胎妹妹的声音而已。逼迫太甚之类毫无必要。而且如果不是刚才她从击震那边了解到“速濑水月甫一出面便镇压全场”之类情报的话，压根不会赌气开口。

速濑水月的那个位置，明明是她也能做到的。可战乙女中队的突击前卫长当然能随便耀武扬威，帝国政威大将军显然只能温和内敛，被207B分队保护……

我真的，很讨厌落在下风呢——这一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通讯频道里的。

……

“都是你造的孽。”和岛北岸，DG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关我什么事？”被选择性屏蔽了某些信息来源的罗杰很是莫名其妙。

……

补给尚未结束，米军沃肯少佐的声音突然在频道中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神宫司教官那边也收到了战场上的最新消息。

冷川收费站附近已经出现起义军，正同防守在那里的米军第174机甲大队展开激烈交战中。

这一次，双方势均力敌。

不，应该说起义军明显占优才对。

第174机甲大队中没有F-22A编制，但全36机F-15E也足以在现在的和岛上凭借武力雄踞一方。只不过很可惜的是，他们这次的敌人，是一群涂着俄式迷彩的不知火。

富士教导团，终于也投入战斗了！

即使在米军眼里，拥有实验开发部队在内的富士教导团也可以被划归为和国最强部队。所以在沃肯少佐和神宫司教官的短暂商议中，压根就没有考虑过米军174大队能否抵挡住敌人，他们只是在单纯推测该大队到底能坚持多久而已。

当然，由于现在整个207B分队已经四面受敌，此刻再转向恐怕也毫无意义。因此在稍作沟通之后，双方便共同决定，继续全速奔向冷川收费站，争取在最短时间内突破包围。

帝国大将军依然没有在这件事上发表自己的意见。

作为一个花瓶而言，她能够在不穿强化服的情况下独自驾驶战术机，就已经很越界了。如果没有神宫司教官同样开着的那台击震遮掩的话，一台初代机能跟得上各种三代机，这本身可以划归进恐怖范畴了好呗？所以在去向问题上，煌武院悠阳并不打算说什么。

而且也确实没有太多可说的。

正如最开始已经提到过的那般，起义军到底要做什么，高层里每个人其实都心知肚明。米军虽然已经通过66大队的几台F-22A暂时取得了先手，但香月夕呼这边仅仅派出了一个半路转向的速濑水月便重新维持住了“平衡”局面。

这种部下们用生命换来的实战练兵机会，即使是身为大将军的煌武院悠阳也无法去阻止，更不知道该如何阻止。

富士教导团碾轧174大队的确只是时间问题，但相应地，那恐怕也是起义军那边最后的一张王牌。这张牌一旦打出之后，整个牌局便基本已经变成明手。

沃肯少佐选择突破，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好事，否则他率领的F-22A与174大队合流之后，富士教导团那边也必然陷入苦战。而所谓的苦战，带来的是原本可能不会出现的牺牲。

可是，冷川收费站这个起义军包围圈的关键点一旦被突破，接下来可能起到拦截作用的地点，便顶多剩下箱根一个。

换句话说，如果在那里展开所谓决战的话，一样会造成巨大损失。

如果仅仅从香月夕呼那边掌握资料推算的话，始终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但这真的不是煌武院悠阳想要的。

负责守卫箱根那边的，应该只有A-01部队。

无论怎么看，这还是和国内部的损失。沙雾尚哉他们抱着必死觉悟换来的，不应该是这种结局啊！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煌武院悠阳尽量令自己由于推演而变得纷乱的情绪平静下来。然后，她关上了通讯频道。就那么直接了当地，在驾驶室中缓慢开口：“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么？”

“你肯付出什么代价？”刻板空洞的电子音，几乎没有半点间隙地随之响起。

DG仿佛等将军的这句话，已经等了很久了。

与此同时，起义军的运输车辆上，已经换好全身强化服的沙雾尚哉正在同样认真倾听着各处战局汇报。

冷川收费站方向的战斗基本不会有什么变故，富士教导团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

伊豆环山公路那边，击震部队由于米军的隐形战术机的无耻突袭损失略微超出预计，但很快随着速濑水月的登场全面止损。美军那边好似一开始还并不善罢甘休，但在速濑中尉单机大破对方两台F-22A之后，听说那边的米国人已经主动把自动翻译机开到了和语模式。

“速濑中尉，感激不尽。”

“罗杰少佐，感激不尽。”

以上两句话，是运输车队内所有老兵的共同心声，包括沙雾尚哉在内。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那位人类英雄虽然嘴上咬死了绝对不会协助他们半分，但却从最根本的“钳制BETA”方面，给起义军一方提供了难以估量的帮助。光这一点，就值得这里的所有人以死相报了。

更不要说在原本罗杰少佐的警告中，明明应该站在敌对一方的A-01部队，居然在关键时刻协助己方拦下了那些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米国佬。

恐怕这次事件过后，劳苦功高的速濑中尉不但得不到晋升，没准还要再次承担某些责任也说不定……

正因为如此，我们这些浅薄的家伙才可以像现在这般放手胡闹。我们能够为那些英雄们做的，恐怕也只有这一次任性了。

几乎每一个人心中转过的念头，都跟沙雾尚哉一模一样。所以即使传来了小田原西交换站方向，先头部队全灭的消息后，也没有任何人表示惊讶或者愤慨。

因为首先，那一波兵力虽然“全灭”，但却无一伤亡。正如起义军之前对帝国二线部队做的那样，不止是人员，甚至连机体的损伤也被限制在了最小范围内。

其次，对方绝对留手了。虽然从一开始便以看似毫不留情的绝对碾轧姿态攻过来，但根据己方人员叙述，对方参战的数台不知火虽然从动作上来看相当古怪，但却在细节处透着明显的生涩。简单来说，根本就像是部队中的新装备测试一般。

最后，拦截在那里的部队，是清一色的不知火。

战乙女中队。

“为了保持对英雄们的足够敬意，只有我亲自上场了么？”

沙雾尚哉放下了之前一直抱在胸前的双臂，眼中并无半分悲伤或者畏惧。反而应该说是绝大部分的歉然，以及少许的，

兴奋。

罗杰少佐不在，鸣海上尉不在，凉宫中尉不在，速濑中尉不在。

但这些英雄，原本也不是我能够随意挑战的对象。何况战乙女中队的伊隅满上尉是在传说中不亚于速濑中尉的高手，恐怕到时候就她那一关，我便过不去了吧？

但是，真的很想亲手试一次呢。

不知不觉中，沙雾尚哉已经握紧了右拳。

然而下一刻，他便略微有些失望地收回了那只手。

因为在他的对面，同样换上一身强化服的驹木中尉，正在将自己并不算长，充其量将将披肩的头发在脑后坚定地挽起：

“这里就交给属下好了，上尉请按原定计划，继续前往厚木基地！”

车上的其他人并没有异议，因为这位乍一看上去只是普通女秘书模样的驹木中尉，曾经用她的实力验证过无数次，沙雾上尉以下，帝都守备联队第二高手的宝座，非她莫属。

“殿下，以及帝国，就拜托您了！”

……

……

小田原西交换站方向，十一台不知火静静地矗立在夜幕之中。

在它们的对面，是为数不多的散落战术机肢体，都是些即使外行人看了也知道无关紧要的部分。除了油污之外，这个临时战场上没有半分血迹。

起义军那边的情报相当正确，刚才出战的只有凉宫茜她们几个207A毕业的新兵而已。虽然现在一个个在通讯频道中气喘吁吁，兴奋度还没有过去，但她们各自驾驶的不知火上并没有多少伤痕。至于对面起义部队的损失，也就不必重复了。

这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完胜。

对于凉宫茜她们来说，这是新型OS实战检验成功的结果，所以在通讯频道的交谈中，或多或少都是围绕着香月夕呼博士来进行的。白银武的名字并没有人提起，这个也难怪，当初香月夕呼还没来得及介绍，便被速濑水月直接岔开话题堵了回去。于是在战乙女新人的眼里，这个OS还是由天才博士开发的，白银武驾驶的06机只不过是第一个实验对象而已。

当然了，老人们并不这么认为。但宗像风间她们同样知道，要想令XM3这种诡异OS发挥作用，来自罗杰那边的独门改装才是真正的关键。

凉宫茜她们充其量只是旁观了操作系统输入的那部分而已，她们驾驶的不知火原本就是早被罗杰动过手脚的，这次不需要重复劳动，所以新人们也就以为这个系统确实做得不错，在刚才的实战中也的确打了起义军一个措手不及。

可惜就连风间梼子都看得出，在刚才那场短暂交锋之中，新人的表现远不如她们自己估算的那般优秀。虽然对面的起义军们驾驶的击震确实是满功率冲上来的，但从对方卫士的操纵细节便可以看出，他们从一开始便从来没有瞄着不知火的致命部位下手。

对方卫士们纯以驾驶技术而论，绝对是在自己这边几个毛头新兵之上的。可他们的击震是实打实的一代机，很多连引擎都没有换装过，跟战乙女老人们熟知的，罗杰与陈弈那两台变态击震根本没法比。那么一代战术机和三代战术机的性能之差，基本已经超出了普通驾驶技术的极限。如果再考虑到对方没有半点杀意，根本从一开始就等于主动陪这边拆招来看。刚才的确是一场表演赛。

这种表演赛，是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的。或许就在下一战里，只要有米军的零星分队赶到这附近，起义军那边就要收起寻死的态度，改为向米军发动自杀式攻击。到时候，且不要说凉宫茜她们能不能转过弯来，就算她们能知道要暗中帮助起义军一方，以她们的技术怕是也只能帮倒忙吧？

更何况，第一波先头部队里，到现在为止也全部都是击震，而帝都守备联队里的不知火至今依旧没有现身。

下次对方假如派上王牌卫士加上不知火上阵的话，新人们恐怕掌握不住“切磋”所需要的度……

就在转念之间，老人们方才担忧的部分，便逐渐转为了现实。

不应该说逐渐，事实上从对面走出的第一台不知火登场起，刚才还勉强可以称之为“儿戏”的交火，就已经开始朝着正式战斗的方向展开了。

不知火，十二台。

凉宫茜她们已经下意识地握紧了操纵杆。

但对于战乙女中队的老人们来说，对方的举动令她们感到相当疑惑。

数量不对。

横滨基地由于本身隶属国联的特殊性，再加上A-01联队一直没有扩充的关系，才一直维持着十二台不知火的中队级规模。可无论是富士教导团还是帝都守备联队也好，最起码都应该有大队以上的不知火编制吧？在战前的种种推演之中，战乙女中队之所以从一开始便直奔这里进行死守，就是考虑到了对方以数量优势不计牺牲强行通过，所以才要借助地势进行适当牵制的问题。

可现在对方明知是战乙女中队在这里的情况下，依旧只派出一个中队的不知火上阵，是不是太过托大了呢？

“我们是不是应该抗议一下，水月不在，对方应该再撤掉一台才比较公平啊？”宗像美冴明显在说着反话，但她的发言本身就悄然驱散了凉宫茜她们的紧张。

不过新人们就算不紧张，也不太轮的到她们在这种关键时刻开口，所以作出回应的还是伊隅上尉，“不要太过放松，对面如果有沙雾尚哉在的话，或者有几个接近他实力的卫士，这一场也不好打。”

“这个不好打，是在依旧不能全部放开的前提下说的吧？”宗像中尉装模作样地抗议着，新人们大多以为她仍然在开玩笑。

而战乙女中队长那边当然知道，所谓的彻底放开，指的是连XM3这种伪装都全部抛弃，直接动用经过罗杰反复强化的不知火真正实力。

新人们不知道，伊隅满可是对速濑水月单机击败包括四台F-22A在内的米军中队这一辉煌战绩了解得一清二楚。而即使是那场压倒性的虐杀，速濑水月依靠的更多还依旧只是她的个人技术。

否则的话，大家都清楚速濑机和凉宫机其实比队内其他队员座驾的性能还悄悄高出那么一点，而且还有些超出常识的独特功能。要不当初在横滨HIVE最底层的那场队内战斗中，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总觉得插不进手呢？

不过算了，对面的起义军毕竟不是BETA，即使以战乙女中队的实力，改装不知火功率全开的情况下还真有可能收不住手，所以伊隅上尉回复得稍微严肃了一些。“美冴，不要让遥为难了。”

好罢，让遥为难，说白了就是万一收不住手，造成无谓损伤的话，被现在还躺在床上的鸣海孝之知道，一定会令后者遗憾之类。

新人们听不懂，宗像美冴还是懂的。所以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战乙女中队的对面，起义军一方的十二台不知火已经摆好了阵型。然后，驹木中尉一声令下，这一个中队的不知火便毫不犹豫地攻了上来。

……

……

“确实，跟刚才不一样了！”已经自认抓住了时机的柏木晴子打出突击炮的点射，却被驹木中尉轻松用盾牌防了下来。

而起义军这边也不轻松，“好快！”“这是不知火能做出的动作么？”

XM3到底还是发挥了它应有的威力，即使是驾驶技术明显比战乙女新人们强的起义军卫士们，在初次接触这种诡异机动性能时，也陷入了短暂的慌乱之中。

“没问题！有这新型OS的话……”凉宫茜的同学之一，高原少尉在发现对方不知火小混乱后顿时信心略微膨胀了起来，“对手就算是帝国的精英，也能……”

但下一瞬间，她的背后危险区域便被阴影所笼罩住了。

“不要被她们的动作迷惑了！”那是驹木中尉的机体，她一边在通讯频道内发出指示，一边擎出了七四式长刀，几乎毫厘不差地追在高原身后。“忘掉演习，这些调整过的不知火，比起那些无法预测的敌人，算得上什么呢？！”

高原已经尽力利用新型OS的性能左闪右躲了，但牢牢咬在她身后的驹木中尉始终占据着主动位置。在这种高强度对抗中，仅仅十几秒不到，高原那边便出现了操作上的失误。

看起来在通常意义上仅仅是一个小失误，在驹木中尉的手下，却根本就已经足够致命。

挥刀，斩下。

当然，依旧是明显避开了驾驶舱或者其他要害位置的。对于起义军而言，击坠一台战乙女机体便已经足够荣耀，之前双方明显都留手的战斗，怎可能真的闹出人命来？

但即使没有这稍微的偏移，这一刀，依旧被斜刺里伸出的七四式长刀轻松拦下。

“不迷惑，然后怎样呢？” 驹木中尉的通讯中，传来了一道淡淡的声音。

这一刀，加上这明显游刃有余的一句，顿时令她眼神一凝。“伊隅……上尉？”

“真抱歉，让你失望了。”那道声音依旧是淡淡的，甚至明显带着懒洋洋令人鼓不起劲的意味在。

“战乙女05，宗像美冴而已。”

第十二章 雪落血落



“宗像美冴……中尉……么？”乱数机动展开，与通讯频道中的略带迟疑言谈完全不懂，驹木中尉的不知火在依靠八七式突击炮保持足够攻势的同时，脚下已经教科书般地撤出了高原与宗像可能形成双机包夹的危险区域。

高原机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追击，掉转方向往之前自己能够形成压制的几台起义军机体方向跳跃过去了。只留下宗像美冴的05机还在堂堂正正地摆出追击姿态。“真抱歉让你失望了，驹木中尉。伊隅队长她，或许在等待迎接沙雾上尉也说不定。”

“您太谦虚了，宗像中尉。”眼看附近重新形成单挑局面，驹木中尉不再变向后退。操纵杆全力推动之下，不知火再度纵跃前斩。

这一记斩击，比刚才挥向高原机体那次，单单从速度上就少说快了两成。

无他，纯粹是因为驹木中尉已经在对方通名报姓后，很快将宗像这个姓与自己脑中的某些资料对上号而已。

宗像美冴，联合国军白陵基地207卫士训练学校，96级A班毕业生。在校期间成绩优异，以仅次于速濑水月的第二名身份进入A-01部队。98年光州作战初次踏上战场，虽然在BETA消灭数量上稍逊战乙女中队当年那两个怪物，以及在女生中一直略胜她一筹的速濑水月，但如果放到普通部队的话，早已成为一线王牌。

实际上，在光州作战最后那场经典的诱敌之役中，宗像美冴的战绩与沙雾尚哉相差仿佛，而比起后者的在归国后受伤——虽然伤势并不算严重——休整数月来，几乎可以算毫发未伤的宗像美冴甚至可以算作棋高一着。

当然实际上大家都清楚，那或许只是当年战乙女中队两名强得离谱的怪物身边，附带的群体守护类光环生效罢了。但华夏的崔少校也曾经被速濑与罗杰两位联手救过，所以这个借口或许并没有多少说服力。

在明星作战后，横滨基地战乙女中队经过大幅调整，实力难以避免地下降不少。不过听说宗像美冴迎难而上，凭借着个人的努力，已经具备了挑战伊隅满上尉，甚至速濑水月中尉的资格……

不过比起她的单人战力来，似乎沙雾上尉在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更加侧重其他某个方面。

是什么来着？

感于对方的强大，全力发动攻击的驹木中尉并没有多少空闲用来搜寻自己的记忆。在她对面的宗像美冴虽然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发动攻势，但从她轻松接下驹木这连绵不绝的攻势便可以看出，那很可能是个拼尽全力也完全无法战胜的对手。面对着这种实力差距，稍微分神没准就会导致灭顶之灾，哪里还有功夫再去研究历史呢。

不过驹木中尉面临窘境，反过来宗像这边自然是相当的游刃有余。所以在两人的激烈交锋中，通讯频道里更多响起的是她的声音。“驹木中尉，能够在沙雾尚哉上尉手中结果帝都守备联队突击前卫长职位的你，无论资历与战绩都足以成为我们那帮不成器新人的教材。”

七四式长刀接下驹木不知火的数计斩劈，嘴上轻描淡写，脚下更是动作连贯地侧上一步。刀交单手，但仅仅一个预备突刺的动作，便将驹木中尉逼得改为后撤防备姿态。

但宗像并没有刺出那一记，反而是左臂擎起八七式突击炮，甚至连扭头的动作都不必——战术机转头确实意义不是很大，如果说增加取景范围的话，还不如直接按辅助摄像头——直接向斜后方打出一串点射。

在她炮击的方向，筑地多惠正由于之前的一个轻敌陷入了两台起义军不知火的包围中。而凉宫茜和柏木晴子虽然发现了自己队友正处于危险状态，但她们自己同样处于起义军机体的纠缠之下，压根无法在第一时间冲过去增援。

宗像美冴的支援炮击来的相当及时，否则不出十秒，战乙女中队恐怕便会多出第一个被击坠数字了。当筑地多惠这边被解围之后，战乙女新人们一边庆幸不已，一边在频道中乖乖接受伊隅中队长的训斥。可起义军那边，准确地说驹木那边则完全被这个小插曲震惊了。

实力不济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她在与宗像接战之初，明明还自信满满地认定会让对方进入全力防守状态。但是现在看来，宗像中尉游刃有余就不用说了，那种还有空观察战场全局，并且及时支援队友的技术又是什么？

无论是洞察力，还是机会把握能力与驾驶本身的完美结合，都太犯规了吧？

如果说这还仅仅是当年全盛战乙女中队第五第六的水准……怪不得沙雾尚哉上尉他从一开始便抱定了破釜沉舟的态度。假设战乙女中队全力发动，速濑水月中尉从一开始就没有单独回援己方的话，恐怕将整个帝都守备联队的不知火全部投放在这里，也未必能跨越雷池一步。

尽管自信屡受打击，但驹木中尉这边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缓下来。就算连区区磨刀石的作用都办不到，但眼下哪怕是拖延时间也是有意义的，毕竟沙雾上尉他……

宗像美冴现在索性改成了单手迎击，对面驹木中尉的攻势虽然依旧猛烈，但很明显可以看出她正在转为“缠斗”模式，这自然也就给了宗像略微收力的机会。

作为战乙女中队除了伊隅满上尉外的另外一名迎击后卫，宗像美冴是不缺乏眼光的。不管是局部战术上的，还是稍微拓展到战场，甚至小范围的战略层次。起义军从留下区区十二机不知火开始，就明显在酝酿着某个计划。这一点谁都看得出，而对方计划究竟打算如何执行，才是一个合格的战乙女中队成员必须关注的重点。

首先被排除的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这场政变从一开始就本着尽量少流血的原则，这一点207B分队那边的榊千鹤可能不太同意，但事实真的是如此。比如刚才驹木中尉对高原的截击，如果对方当真从一开始便全力以赴的话，即使自己同样能及时赶到，但新人受点小伤绝对是避免不了的。

只要没有米国人在旁边浑水摸鱼，双方都悄悄留手是显而易见的事实，那么当然不可能到现在这已经近乎分出胜负的时刻，还要来个同归于尽之类。

其次不太现实的就是再设伏兵。

现下富士教导团那边已经彻底解决了米军174大队，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他们所拥有的不知火已经全数投放在了那个战场上，否则即使是以准三代机加作战经验的优势，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留下整整36台“攻击鹰”。

那么，虽然帝都守备联队的其他不知火至今没有全数现身，但从驹木中尉他们出现的方向看，继续追击将军她们有可能，早早抢在前面再设点埋伏什么的铁定没戏。箱根已经是前往白滨方向的最后一个关键节点，出了这边，就算是随时改变路线都能令预设的伏兵彻底失败，更不要说可能从港口方向增援过来的米军了……

最后——好罢并没有什么最后，就在宗像美冴转念的这点时间里，起义军方面的C小队已经全数落败。

在确定了沙雾尚哉上尉并没有在这个不知火中队里之后，伊隅上尉果断呼叫风间梼子反动了针对对方一个小队的全力攻势。以她们两个的实力，即使搭档是新兵，依旧能在短时间内轻松压制起义军那边。

而现在是驹木中尉在缠着宗像美冴，起义军其他卫士确实也不具备能够突破战乙女中队局部配合封锁的能力，所以此消彼长之下，第一个脱离战场的小队很快便出现了。

有了第一个，自然就有第二个。

起义军通讯频道中几个短暂的呼叫过去，驹木中尉的身边便只剩下三台不知火了。而对面的战乙女中队不用说，依旧保持着十一台的满员盛况。

“真是羡慕你啊，宗像中尉。”战至此刻，驹木这边依旧没有半点犹豫，只不过从她的话中，终归还是能听出些许暖意的。

反正这十二台不知火的任务，从一开始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而已。在大家都尽力的情况下，能够将战乙女中队本身牵制住的时间哪怕多出一分一秒，都是足够了不起的成就。

或许利用对方的“不杀”原则有些卑鄙，但即使是一场从一开始大家便心知肚明的“游戏”，也是要遵循基本规则的。战乙女中队的强大和仁慈，原本便是驹木他们这些早萌死志的年轻军官们向往与敬佩的对象。

正因为如此，才不能再多染脏半分这些英雄们的手。

米军的主力，想必从一开始便护卫在将军大人的周围。而那边迟早都会成为真正的决战战场。如果连战乙女中队表面上的认真都逼不出来，而令这支英雄部队能够及时与将军会师的话，到时候己方的一系列行动，就只能增加将军大人的困扰而已。

事已至此，整个政变的局面已经初步明朗开来。

帝都的控制，榊首相的自我牺牲，将军大人的果断离京，都是从政府中斩除米军爪牙的必要步骤。但那仅仅是开始——

无可否认地，尽管在三年前的本土作战中，米军背信弃义。在两年前的明星作战中，米军更是倒打一耙，几乎站在了BETA那一边。但即使是再激进的大和人，也不得不承认米军一直保存住了他们想要保存的实力。

就像谁都知道罗杰少佐在明星作战后，很是将米国人的牙连血带肉拔掉了几颗，可那也仅仅是几颗牙而已。就算是将他们满口牙齿全部打落，也并不能影响到那个国家的真正实力。

驻和米军依然在各个基地里耀武扬威，米军舰队更是三天两头地光顾和岛东岸各个港口。甚至从战术机制造，人民的食品药物维生物资等方面，还得被迫祈求米国网开一面。

更不要说战败几十年来，早已经在各级政府以及上层中根深蒂固的，米国决定论了。

罗杰少佐再强，香月夕呼博士再强，战乙女中队再强，他们能够守住一个完整的横滨基地就已经千难万难。更不要说他们的主要任务压根就不是同米国人对抗，而应该是通过研究横滨地下那个至今存活的BETA反应炉，找出战胜外星侵略者，拯救整个地球才对。

“这种弄脏自己双手的行事，原本就应该是由我们这些无用之人承担的！”

沙雾尚哉上尉曾经无数次重申过这一点，而从本土防御战起就一直站在他身后的驹木中尉，比谁都了解上尉的心情。

是的，又怎能不了解呢？

四国跨岛大桥附近，战乙女中队奋战的身影。

京都防卫线上，从来吸引住绝大部分BETA攻势的十台不知火，以及一台击震。

明星作战中，眼睁睁地看着十二台不知火冲进伪装横坑，然后很短或者很长时间后，当头落下的那两颗G弹。

……

驹木中尉更清楚，如果说彩峰中将是沙雾上尉人生导师的话，那么战乙女中队的罗杰与鸣海孝之两位英雄，从铁原作战起，就已经成为了上尉全心全意追逐模仿的偶像。

而且并不止是沙雾尚哉上尉，几乎全帝国的年轻军官，没有一个会例外。

罗杰少佐的冲锋陷阵挡者披靡，鸣海孝之上尉沉着冷静统帅全局……如果没有米国人擎肘的话，或许从光州作战起，和国就压根不必彻底退出欧亚大陆。

如果加上香月夕呼博士那天才的头脑，假设那个传说中的计划再有一星半点成功产出的话，不要说已经被那两位英雄攻下的横滨HIVE，就连重夺佐渡岛也不是梦的啊！

可偏偏该死的米国佬动用了那两枚G弹。

当初明星作战的战场上，驹木中尉是半步不落尾随在沙雾上尉身后的。他们当然也是在米军事后诸葛亮的警告声中，最后一批向外撤出的部队。

说句老实话，所谓的撤退，根本意义就不大。

因为从第一颗G弹初爆，轻松融解掉横滨HIVE地表构造物的那一刻起，驹木中尉便能轻松地推算出，不止是他们这批断后的，恐怕从一开始就处在战场边缘的东亚联合部队都逃不出这G弹的攻击范围。

更不要说，这种毁灭性武器米国人足足投放了两颗。

第一批次爆炸冲击波到来的时候，沙雾尚哉上尉已经完全不打算继续后撤，分明索性直接站在原地痛骂着米国佬准备等死了。然后正因为驹木中尉始终会陪伴着他，所以才看到了至今两年多来难以忘却的那一幕——

从横滨HIVE的主纵坑里，那瞬间分明有比G弹爆破还要闪亮的一道光束迎击而上。将不止是冲下方向，甚至是横向的轰炸余威全部限制住了。所以，她和沙雾上尉的机体才能在残破不堪的状况下捡回一命。

类似的帝国勇士应该还有不少罢，某些被米国人警告吓得屁滚尿流的废物们自然永远看不到那一幕，只能通过卫星之类手段居高临下观测的米国人自然也不清楚这个细节。

只能是，战乙女那边的，英雄，救了所有人。

然后是鸣海孝之上尉重伤昏迷不醒的消息传来之时，沙雾上尉紧握刀鞘的左手分明是在往下滴血的。

一滴，两滴。

而1999年8月9日，驹木中尉悄悄尾随着上尉，默默护送着战乙女中队全体离开明星作战现场时，亲眼目睹了面无表情的凉宫遥中尉递出转职报告，亲眼看着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离开战乙女中队的少女们，在当时无声地哭成一片……

所以，当罗杰少佐出走横滨基地，在全世界范围内令米国人心惊胆寒的同时。沙雾上尉在帝国内默默组织起了现在这个战略读书会。他一个个地找到了当时明星作战之中，战场上曾经目击过鸣海孝之上尉壮举的幸存者。

要么加入，要么死。

除了一两个心存犹豫，但幸好还没有来得及向米国人出卖情报的叛徒外。几乎所有被战乙女中队英雄们救过性命的年轻王牌们，全部成为了这个读书会的同志。而读书会的宗旨从建立起便只有一个：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再也不能令我们的英雄们，多流一滴血，多掉一滴泪。”

无论是那些腐朽的官员或者政府，还是那些投机取巧榨骨吸髓的米国人。不需要英雄们自己动手，那些混蛋们，

都，要，死！

“我们，不需要什么光明或者黑暗的未来。只要用自己这卑贱无用的躯体，能够在英雄们的身前铺出一条通往未来的小路，便足够。”

是的，就是这样。

当驹木中尉驾驶的不知火引擎终于停止轰鸣，七四式长刀再也无力握住，呛然落地的那一刻。

无视了公共频道中宗像中尉那边发来的，明显带着关心意味的询问。早已超出自己界限，即使有强化服保护依旧嘴角溢血的中尉无声地抬头仰望。

“雪……应该快停了……”

公用频道中，再度响起了驹木中尉的声音。

“……地上的积雪，经过太阳的照射，终会化为宣告冬天结束的雪水……”

宗像美冴收刀，静静站在驹木中尉身前。

“……黎明到了，我们将化身泥水，把这个国家的污垢一并带走……”

起义军其他三台勉力支撑的不知火，终于也先后倒下。战乙女新兵们的脸上却早就没有了一开始的兴奋之色。

“然后……太阳出来后，一切无用的东西，便不会再存在……”

沉闷的引擎轰鸣声，在众人头顶响起。那是，属于重型运输机的发动机声。

“这样一来……我们便不再是……拖累你们的……废物了……”

2001年12月6日，凌晨四时许，帝国军671航空输送队强行起飞，将包括沙雾尚哉上尉在内的帝都守备联队主力以空运形式，突破战乙女中队防线……

第十三章 部下之争


从运输机发动机轰鸣声在头顶响起的那一刻起，战乙女中队便彻底明白了驹木中尉，或者说起义军一方的真正意图：

整个大和在佐渡岛HIVE光线级的威胁下，理论上是无法使用航空载具飞行的。而如果想绕远一些，从东岸飞海面的话，米国第七舰队早以演习为借口获取了海上制空权。

而沙雾尚哉他们出发位置的厚木基地，从凌晨2时4分起便失去了联络。想来起义军从那一刻起就已经在为这次危险至极的空投作准备了。

运输机的速度再慢，也要远远高于战术机的最大速度。所以即使现在战乙女中队全力追击，也未必能赶得上起义军。

以及作为起义军目标的将军护卫部队。

那么，这一阵，虽然战乙女中队彻底拦截住了地面上的，包括精锐不知火部队在内的全部起义军战术机，但棋局上的这一步，终归是沙雾尚哉赢了。

“全体下机，协助后勤部队救助伤员！”

伊隅满中队长并没有落入所谓战败后的失落沮丧中去，反正已经追不上了，倒不如直接转为战地救援，尽量减少些战场损失才是正经。

在双方先前那数场克制的交战中，肯定是不会出现任何阵亡的。但由于后期起义军精锐部队的投入，战乙女新兵们确实时常收不住手，甚至个别新人自己由于操作不当都挂了彩。相对来说，起义军那边只有更严重一些……

然后，幸亏宗像美冴的第一时间抢救，驹木中尉的伤势才没有进一步恶化。不过当时已经不太说的出话的后者从被抬出驾驶舱起，就一直歉疚地盯着宗像中尉的方向。直到伊隅满中队长专程跑来担架边，明确表示不会对起义军的行为有任何怨言之后，她才如释重负地阖上了眼睛。

“比我们想象之中，还要难缠一些呢。”这是宗像美冴得出的结论。

伊隅上尉在目送着驹木担架抬走之后，才缓缓回应了她一句：“……一切，就交给将军那边罢。”

……

于是，我们把镜头重新对准位面主角所在的这一队。而相应地，时间也要回拨少许。

在白银武他们还在为美军174大队能在冷川收费站坚持多少时间而心存疑惑时，帝国政威大将军本人正在自己驾驶的战术机内，同某个未知的AI——好罢我知道那是DG，可对于煌武院悠阳来说，就算罗杰肯给她解释，她又能真听懂么？——进行着艰苦的谈判。

“……付出多少？在看到你能实际将问题解决到什么程度时，光谈我的付出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

即使再花瓶，基本的政治手腕或者尔虞我诈技巧也是不会缺的，明知这台战术机上的AI与罗杰有一定关系，煌武院悠阳首先能确定的是自己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或者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个AI是罗杰压根控制不了的，但既然对方提出了“代价”这个词本身，那就说明一切都有得谈。而相对来说高明的谈判者，从来是在真正讨价还价之前，便要摆出足够杀价姿态的。

老实说，虽然DG是上个任务位面的高科技产物，但是它一开始吞掉的罗杰当时压根就是个废宅，后来就算它有了与“本体”融合交换情报的机会，但一整个任务位面全都是热血傻瓜，以及同热血傻瓜们智商同一档次的反派，所谓的用脑技巧让它从何学起啊？

到了现在这个任务位面，DG能同陈弈达成互惠合作，这本身就相当说明问题了。虽然它也曾经小心谨慎地同香月夕呼共同进行了某些小范围合作，但后者显然奸诈程度比较高，DG在暂时不打算彻底吞噬掉她之前，还是能不合作就不合作的好，免得到时候亏本。

而且说句老实话，煌武院悠阳提出的交易本身便没多少执行的价值，提升或者降低战乙女的那些不知火机体性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帝国大将军要的显然是尽量减少起义军那边的伤亡，这一点本身恐怕DG不做什么手脚也能办到。它想要装作困难重重拼命往上狂开价是简单，万一罗杰那个缺心眼的家伙事后把真相暴露出来呢？

政威大将军那边从一开始就在打着“延期支付”的念头，也就是说一切都会等箱根作战结束后再具体实施，所以在反复权衡之后，DG很没积极性地随便提了一两个条件，煌武院悠阳便得到了她较为满意的答案。

于是，这两位无意间反倒成了沙雾尚哉计划成功执行的帮凶……

但当时的将军和DG是肯定没想到这一点的，而且当时207分队还在全速奔赴至冷川收费站的路上。局面基本上如所有人预期那般，当护卫队伍来到冷川收费站的同时，富士教导团起码已经有两个小队站到了收费站的旁边。

这种情况下显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全力突破。

可具体要怎么突破呢？驾驶技术比207B分队其他人稍微好上一截的白银武有些发愁。

单纯的战术机直线突破还是别的突破什么的，对于米军66大队那几台F-22A不会有任何问题，月咏中尉他们的四台武御雷更不用说，神宫司教官虽然开着的是击震，但她久经沙场（好罢实际上教官那台击震显然罗杰也做过手脚）不会比任何一个训练兵差。将军怎样不好说，但光从她自己说出来的实机驾驶时间也相当优胜……

于是最后的问题变成了六台吹雪怎么办。

虽然已经全体换装了XM3的操作系统，但上机时间有限，除了他白银武自己外，其他人到底能不能做到如臂指使都难说。现在这种实战突防中很可能会出现各种意外状况，万一发生交火，位面主角自己都没有能顺利摆脱之类的自信。

当然从旁观的角度看，白银武的这番思绪实在有点杞人忧天，富士教导队无论如何都不会冲着横滨基地所属战术机开火的。且不说将军的位置没人能确定，单单207是A-01部队前身这一条便足够了。不过这种位面级的变动白银武从一开始就没搞清楚，所以现在自然不能指望他全面衡量。

好在也不用他磨磨蹭蹭地衡量了。

不就是两个小队，八台不知火么？

对于将军来说这点障碍根本就跟没有一样！所以在六台环卫在侧的吹雪略作迟疑的时候，煌武院悠阳驾驶的击震毫不犹豫地引擎全开，接下来一一个再标准不过的变速低空俯冲动作，直接突破了富士教导团的防线。

207B分队的全体训练兵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这真的不能怪她们，毕竟对于这些团结性还不如207A凉宫茜的女生来说，白银武的驾驶技术就够引来大呼小叫的。而将军刚才的动作，简直比教科书还教科书，吓到这些小女生还不是再正常不过？

呃，理论上不应该用小女生这个称呼，毕竟将军自己的双胞胎妹妹也是其中一员。但比起一直没有踏上过真正战场的御剑冥夜来说，从当年京都防卫战起就已经开着这台击震实战的煌武院悠阳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人家姐姐的范畴……

总之相对来说反应最快的还是白银武，而且他比其他人更加注意到某些细节。比如将军的动作虽然如行云流水般流畅，但在几个关键操作变化时都仿佛故意留下了足够长的停顿时间，令他可以在现在这种无人传授的情况下第一时间便抓住要点。

米军或者斯卫军那边不用细说，总之白银武是第一个模仿着将军动作突破过去的，队里的其他几个女生虽然心底打鼓，但也有样学样地跟在了后面。这个时候XM3的好处终于体现了出来，这个OS别的本事没有，自行判断以及附带的CPU性能相当高，换句话说就是驾驶员即使没能完全掌握动作，单凭同型号同系统内的战术机相互模仿便可以完成连续动作。

于是短短两分钟内，将军护卫部队全数突破成功。

富士教导团那边的确是想进行拦截来着，但是他们既然不能随便开炮，纯靠机体想要拦同为三代机的吹雪F-22A武御雷之类便有些不靠谱，更何况米军174大队的残余兵力还在拼死阻击……总之一来二去之后，冷川收费站便被207分队彻底甩在了身后。

可惜好景不长，一件谁也没有想到过的意外状况发生了。

长期实战而来的技巧与身体素质，还有击震内的适度保护，令将军那边没有任何问题。但她刚才压制自己技巧使出的动作本身，却似乎略微超出了207B某个成员的承受限度。

恩，就是体质最弱的珠濑壬姬。

这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她，毕竟从5日午夜时起，整个207分队就一直处于动荡不安之中。白银武与将军接触的时段，还恰好是他跟珠濑壬姬的值班时间。

然后从那时起，整个队伍就一直在进行着最大战速的高强度急行军。中间虽然由于补给需要停下来过一次，但得到休息的充其量只是战术机，追兵三面包围的情况下，就算是给训练兵们发张豪华软床，怕也不会有人能充分休息吧？

总之，持续数小时的战术机驾驶单从时间来讲，就超过了平时训练中强度最高的十公里越野。珠濑壬姬由于个子小，一直跑在最后的小姑娘，驾驶着跟大家一模一样的吹雪，付出的显然是比大家要多出不少的体力。

结果不用说，将军用出的连贯机动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神宫司教官虽然在第一时间便发现了珠濑的异状，但一切与事无补，那台吹雪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然后从整个207B分队起，战术机们陆续降低了速度。

在这种情况下，最为理智的解决办法当然是放弃珠濑壬姬，其他人继续前进。

反正她又不是将军，自己也是和国人，想必追兵不会怎么为难她——当然就算为难了也是命中注定——米国沃肯少佐第一时间便发来了“抛弃”指令，月咏中尉那边保持沉默，神宫司教官虽然据理力争，但明显态度不够坚定。

这个时候，白银武忍不住违例开口了。

倒不是因为他和珠濑壬姬之间的交情比御剑冥夜还要强好多之类，不过身为位面主角，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定义为后宫之主的存在，他不想抛弃自己队友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不是？更不要说几天之前珠濑老爹还视察过横滨基地，当时就抛下“抱孙子”这一关键词，令白银武被丢到厕所直接殴打昏迷……虽说当事人未必有这个意思，但心里略微异样一下还是很正常的吧？

于是，他开口，然后被沃肯少佐直接勒令闭嘴。

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当然，也许是因为连区区一个训练兵都敢在通讯频道里指手画脚，令这位米军大队长相当不爽的原因吧？在接下来他与神宫司教官的对话中，沃肯少佐洋洋洒洒地吼出了一长串——

“神宫司军曹，你好像是大和人吧？你们分队里那个引发问题的训练兵，以及刚才那个擅自开口的训练兵，似乎都是大和人吧？”

“你们不愿抛弃战友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不要忘记了，令你们的战友出状况，令我们这些外国人被无辜卷入这个见鬼任务的，也是你们大和人！”

“在现在这个全世界人类都陷入灭亡的危机之前，罔顾整个东亚防线的安全，无意义地展开内战，把宝贵的战斗力和时间全部浪费掉的，是你们和国！”

“你们有部下同僚，我也有！我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部下，为这种幼稚而无聊的国家丢掉性命！而且这种事情，似乎已经在我们身后发生了！”

这一串连珠炮般的质问，并没有镇住所有人，但唯一有着类似思路，也因而被这所谓大义名分彻底震撼到的，估计只有白银武了吧？

他嘴上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却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了珠濑壬姬的方向。很明显地，内心产生动摇的他已经开始打算选择放弃了。

……

“啧啧，这个开后宫的还真靠不住啊。”DG在讽刺的时候，从来都是语气相当到位的。

“如果香月夕呼那边没什么重要任务的话，还是放弃掉这个位面主角罢。”相对而言，罗杰的台词倒颇为淡定。

“喂喂，你就不怕引起什么位面抑制力之类的东西捣乱么？”

“你怕？”

……


然后就在下一刻，月咏中尉的声音狠狠刺透了白银武的耳膜。

“沃肯少佐，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从几十年前，我们战败给你们国家后，所谓尊严，政治之类都不复存在。你们像现在这般任意干涉我国内政之类的事情，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月咏中尉到底想说什么呢？现在的白银武完全不理解。要知道在他最初生活的那个大和，历史上似乎比本位面的大和还要凄惨很多，所以在强势的米国面前，从来就没有抬起过头来，这一点即使不用月咏中尉说，大家不也都知道的么？

“但是……让你部下面临危险的，并不是我们国家，更不是那个可怜的女孩子。”

咦？壬姬很无辜没错，但国家又是怎么回事？白银武继续纠结中。

“造成今天这种状况的，是迫切希望在如今东亚恢复权威的米国吧？！”

“如果有什么不满的话，像三年前那样，乖乖滚回太平洋对面那安全的北美大陆不就好了？！”

……

“……不准备把她从你的将军那边要过来么？”DG开始回复平板语音。

“你一定要破坏气氛是什么意思？”罗杰很聪明地逃避了“你的将军”这个关键词。

“装吧，你就。”

“……”

……

然后，还没等白银武反应过来，也没等恼羞成怒的沃肯少佐再组织起反驳语言之类。来自数方不同秘密频道内的通讯中断了这场争执。

战乙女中队发来消息，起义军已乘坐大型运输机冲破箱根防线？

“什么？这些疯子不怕死的么？！”沃肯少佐那边吼声音量又提高了许多。

相反地，月咏中尉这边好似显得更加平静了，“少佐，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精神状况讨论上，倒不如立刻排查一下，你的部下们吧！”

白银武完全没有听懂，但不管神宫司军曹还是沃肯少佐那边，第一时间就明白了月咏中尉的意思。

大型运输机的速度虽快，但真正左右空降行动的，是目标的准确性问题。

既然沙雾尚哉敢于破釜沉舟从空中赶来拦截，那么在现在这个护送队伍之中，必定存在着有给他持续提供位置坐标的叛徒。

将军，不可能。斯卫军四人，不可能，207B分队7人，还是不可能。

显而易见地，唯一可能出状况的，只能是米国人那边！

第十四章 各自信念


“我是本土防卫军帝都防卫第一师团，第一战术机甲联队的沙雾尚哉上尉！”

公共频道中，响起了白银武之前在全国广播中刚刚听过的那个声音。

“我们的目的不是战斗，请立即停止敌对战斗行为。重复，请立即停止一切战斗行动！”

整整三十台不知火，从数架大型运输机上鱼贯而下。（我知道事典上是29，不过这种表强调的时候还有零有整稍微傻了点……）

从数量上，整个将军护卫部队三方加起来依旧处于明显劣势，所以即使沙雾尚哉从登场的那一刹那便表达了自己的和平意图，但于情于理将军这边都会本能地摆出防御阵型。

对方空降的精准程度相当高，但由于地形之类的原因，并没有对护卫部队形成包围圈，而是堵住了前往白滨方向的去路而已。所以原本应该被拱卫在最中间207B分队自行推到后方，斯卫军前行几步，占据了队形中部位置，同时有意无意地把将军与米国人那边隔离了开来。

“内奸”还没有找到的情况下，把将军置于米国人的保护中贸然行为，跟行刺没啥两样。沃肯少佐那边虽然有些恼火，但理亏的明显是他们那边，所以他终归还是没有提出任何抗议，反而抓紧时间开动了大队指挥系统，认真排查可能存在的卧底之类。

幸好66机甲大队此刻在现场的全部是F-22A这种隐形机体，那个间谍假设是用恒定信号“指路”的话，必定会醒目到死。所以可跟踪信标之类一定是瞬发的，整个将军卫队的具体状况也不可能用类似方式散播出去。

比如现在起义军那边肯定会为护卫部队临时减速而心存疑虑，但即使是有奸细在，也没办法当面向他们传递出207B分队一个普通队员状态不佳这种详细情报。

这一条，完全可以拿来利用。

沃肯少佐在短时间内并没有找到多少蛛丝马迹，所以他很快便把思路转移到了如何寻机完成任务上了。刚才那一条是他临时想到的：

起义军那边肯定不会在乎一个联合国训练兵的死活，即使她是大和人，父亲是大和或者联合国官员也一样。但如果改成“将军在高强度行军中陷入昏迷，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呢？

这些大和叛军从一开始就是冲着将军来的，一个活着的将军对米国作用并不算大，但放到叛军那边，却是为他们的政变行动提供“大义”的唯一途径。这些从帝都就一直追在后面阴魂不散的家伙们，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精神领袖……

甚至没有打算跟队内另外两组势力商议，沃肯少佐便直接把他临时编造出来的这堆状况全数抛了过去。“如果你们不让路，将军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责任自负”之类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用全频段公布了出去。

一时间相当明显地，空降下来的青年军官们或多或少都产生了动摇。

其实神宫司教官或者月咏中尉并不太赞成这种欺骗手段，不过她们比米国人更加清楚，多年来一直与战乙女并肩战斗的沙雾尚哉上尉那边肯定能看出不对的地方，既然有人喜欢丢人现眼，那就随他去好了。所以横滨基地这边的卫士们全数保持沉默，连开启秘密通讯频道的都没有。

白银武相对来说是最莫名其妙的一个，不过他现在明显也顾不上这边。除了全神贯注地防备着对面随时可能扑过来的敌人外，此刻他更加担心的是珠濑壬姬的状况。要知道从刚才全队减速时起，后者的各项生命指数就已经明显进入不稳状态，虽然看起来还没有彻底昏迷，不过从大多数呼叫都没有得到有效应答看，珠濑壬姬的神智很可能已经不清醒了。

如果在这个状况下直接投入战斗的话，珠濑恐怕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沃肯少佐的“警告”并没有持续多久，而且从一开始沙雾尚哉便半点都没有相信他——这不明摆着呢么，对面的杂牌部队里，六台吹雪应该是横滨基地的训练生，有一台横滨基地标志的击震站在队长位置上，而剩下那一台涂装着明显战乙女标志的击震，是罗杰机啊！

少佐此刻应该在和岛北岸防备BETA的突袭，那么拥有这台机体启动和驾驶权限的便只剩下一人——

将军大人的状况，明明好到不能再好——从沙雾尚哉带头空降落地的那一刹那起，率先做出防备姿态的，就是那台战乙女击震。

但是，沙雾尚哉上尉还是向自己的部下们下达了“暂停”的指令，因为知道罗杰机的人很多，知道将军大人能够独立驾驶这台机体的人就少得很了。米国人的阴谋诡计完全不重要，相对来说先解除同志们的疑惑才是正确应对不是？

尽管如此，起义军这边当然也不可能立马让开大路白白让护卫部队过去。经过短暂的讨价还价，双方商定先暂时停战一小时，允许米国那边对将军展开急救，一切等大人的状况稳定下来再说。

各怀心思的缓兵之计，第一时间便得以执行。

沙雾上尉那边如何向同僚们解释暂且不谈，护卫部队一方干脆调头，就近找了个树林地带撤离进去，免得被起义军那边抓到真相的蛛丝马迹。

然后，由于内奸依旧没有找到，三方势力只得全体下机，靠直接会谈来商讨下一步行动。

煌武院悠阳从击震上轻松跳下，挥手免去了月咏中尉一行四人的觐见之礼，直接向207B那边走去。而状况不佳的珠濑壬姬早已经被彩峰慧背下了吹雪，此刻正背靠在某棵树下，接受着铠衣美琴的紧急处置。

“珠濑训练兵不要紧吧？”比起207B分队一群身穿训练强化服，额头冒汗气喘细细的新兵来，将军大人从出逃起那身正装甚至连一条皱褶都没多出来。

当然，作为这边她唯一认识的询问对象，神宫司教官也相当游刃有余。“已经稳定下来了，应该不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遗症，甚至再休息一段时间后，还能重新投入战斗也说不定。”

这当然是罗杰改造吹雪的功劳，不过对话双方当然没必要把这个结论公开出去。这事情本身的保密程度便足够高，斯卫军独立小队那边月咏中尉都未必知道，老实说在这种性能的机体里还能晕机本身就很神奇了，类似莫名其妙的“丑事“还能少点算点吧。

所以将军很帅气的一个旋身，“教官，请您和月咏一起去跟沃肯少佐商讨下一步行动，我自己这边的警卫工作，交给神代她们三个就好了。”

然后，在白银武疑惑的目光中，将军大人还来不及接近便再度远去了。他当然也没有注意到，在铠衣美琴身侧摆出帮忙姿态的御剑冥夜，从开始便一直故意背对着将军走来的那个方向。

……

“你的将军好像很难过呢，连远远看上自己孪生妹妹一眼都做不到。”DG的僵硬语调与台词内容完全不搭。

“做姐姐的，总不能比妹妹还要任性。”罗杰这次倒是能看到整个过程。

“你还真是摆明了立场替你的将军说话。”

“你再重复某个关键词也没用。”

……

时间过的很快，十分钟后，还没等三方讨论商议出什么明确的结果，珠濑壬姬便已经彻底恢复了意识上的清醒。看到这一状况的207B全体成员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在榊千鹤的指挥下，开始正式进入轮流值班休息状态。

榊千鹤与御剑冥夜第一班巡逻，刚才救助珠濑壬姬活动出出力的彩峰慧和铠衣美琴先去休息。原本就和珠濑壬姬搭伴的白银武当然就留下来照顾病号。

于是很快地，树边就只剩下白银武和珠濑两人了。

前者笨手笨脚地还没有想好该做什么的时候，便看到珠濑壬姬的双眼再度闭了起来。

然后，大滴大滴的眼泪无声地从她的腮边滑落。

“怎……怎么了……”未来的后宫之主立刻陷入了手忙脚乱的状态。“是哪里难受……还是……”

小个子姑娘默默地摇了摇头，哭得更凶了。

在白银武感觉足足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之后，珠濑训练兵才抽抽噎噎地讲出了理由。

并不是单纯因为自己的体弱拖累大家而感到愧疚。

别看个子小，珠濑壬姬的心思并不呆滞。“爸爸一直说……为了保护大和，我们需要米国的力量……”

她的意思很明显，如果说某部分大和人不管如何厌恶米军，在全岛曾经被BETA彻底洗劫一空的状况下，都认为只能继续借助米国力量的话。那么珠濑事务官必定是其中代表。

而今次的政变事件，很可能有这位父亲在背后推动。否则的话，为什么他前两天会无缘无故地来横滨基地视察呢？

呆滞在旁边的白银武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打心底里已经相信了这个说法。而且他比珠濑壬姬还要清楚的是，铠衣左近在本次事件中也明明扮演了另外一种角色。如果再算上分队长榊千鹤父亲遇害，凶手是彩峰慧未婚夫的话……

即使以他这个经历了两个世界的穿越者身份，依旧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在他看来，珠濑壬姬很可能是精神上先撑不住，才会出现身体也被击垮的状况。但是光明白这些一点用没有，当务之急应该是怎么安抚自己的队友才对吧？

可惜他闷声不响了半天，还是想不出该如何开口，到最后还是附近树丛中传来的脚步声解除了他的窘境。

不过出乎两位训练兵预料的是，来人并不是207B分队或者斯卫军的成员，而是一位陌生的米军女性。

对方显然是在执行本队巡逻的过程中听到动静，然后转到这边来的。不过在接下来的交谈里，白银武才知道这位女性少尉并不是米国人，而是芬兰人。

是的，她是被BETA赶出国土，只能靠托庇在米国之下苟延残喘，甚至为了自己的家人，不得不以从军换来居住权和食品供应的欧洲难民。自从加入美军66机甲大队执行特殊任务以来，她更是几乎同家人们断绝了全部联系，只能靠手中项链吊坠中的照片来遥祝亲人平安……

笨嘴拙舌的白银武不会安慰人，但这位芬兰女少尉却明显表现得比他好的多。三言两语之间，便把陷入负罪感的珠濑壬姬注意力引开了。父亲的谋划之类无论如何都是为了大和好，只有BETA才是人类真正的敌人。即使再痛苦，在BETA被赶出地球之前，大家也不得不继续战斗下去等等等等。

听得一旁的白银武都不由得点头赞同，珠濑小姑娘当然更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所以两个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少尉握着吊坠的手，正以难以察觉的幅度颤抖着。

……

佐渡岛对面，这次先开口的是罗杰，“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里，米国佬都是躲在绿卡兵的后面呢。”

“好稀奇，你居然没有怜香惜玉。”DG今天打算平板到死。

这中小规模的岔开话题早已经影响不到罗杰了。“真奇怪，明明痛恨米国仅次于BETA，她居然还没有被发展为间谍。”

“那是因为，这种可怜人只具备被单纯利用的价值吧？”一如既往地，一针见血。

……

总之，在芬兰那位伊尔玛少尉的安抚下，珠濑壬姬的脸上很快恢复了笑容，而白银武则再度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决意将自己的全部都投入到驱逐BETA的伟业中去之类。单纯的训练兵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接受的只不过是二次洗脑而已。

当然，芬兰少尉本身也是无辜的，但她毕竟早已经无家可归了不是？米国人如果想要彻底控制和国，打的不也正是类似的主意么……

其实听得到这三人对话的，还有一个故意被DG传送语音过去的煌武院悠阳。不过她并不打算现在站出来多说什么，而且将军大人很清楚，这是DG打算看她的笑话。因此直到又过了二十分钟后，207B分队重新聚齐的情况下，她才通过白银武将所有训练兵们召集了过来。

好罢，其实最开始是通过神代把白银武一个人叫过来而已。

煌武院悠阳并不傻，白银武这个人的特殊性她不可能不清楚，而且从刚才的监听，以及一路上这个插班生的言行来看，说他缺乏常识是轻的。这个人，应该从头到脚都与这个世界本身格格不入才对。

和罗杰意见一致，对于这个不安定因素，煌武院悠阳很想随便找个机会就把他排除掉。可惜从月咏的汇报中听说，自己妹妹似乎对这个家伙很有意思。白银武这家伙如何不要紧，贸然行动后自己妹妹受到什么伤害不就太划不来了？再加上罗杰似乎也隐约表示这个白银武还有点价值，所以政威大将军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结果这一决定本身令煌武院悠阳相当失望——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单纯的中二了，那个人虽然身为军人，但好像真的对近年来人类方，或者说大和这边与BETA作战的情况完全一无所知。在他的眼里，仿佛一切胜利都是米国人带来的，而一切失败与挫折都是大和自己造孽……

“或许没有罗杰他们的话，没准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煌武院悠阳违心地自言自语着，甚至到了以深呼吸平静心中烦躁的程度。总之她很快便放弃了在短时间内对白银武的说服教育。

既然这个人如此不着调的话，还是按原定思路，把207B里其他人都喊过来再说吧。毕竟那些女孩子才是在整个事件中，被无辜牵连的一方。

于是，在政威大将军的召集下，五名训练兵依次得到了短暂接见。

这个时候三方会谈已经告一段落了，但煌武院悠阳直接向神宫司教官打了招呼，所以沃肯少佐那边虽然不情愿，但到底还是带着自己这边的人远离了临时召见地点。

首先被宣召的是榊千鹤，将军大人对她父亲的一生给予了肯定。对这个坚强而又脆弱的女孩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榊家的“死脑筋”们不需要被劝说，他们只要知道自己是正确的便足够了。

接下来得到安慰的是珠濑壬姬，这个小姑娘的肩膀上承担了太多不必要的东西，是要适度减负了。不过将军很讨厌同样采用洗脑手段，所以反倒完全没有讲什么大道理之类。

再之后是铠衣美琴，这段对话时间最短，铠衣左近的身份对亲人也不能公开，所以将军只能把他当商人来介绍……

最后是彩峰慧——好罢也许有人会说不是还有御剑冥夜么？可以这对双胞胎姐妹的倔强性格，她们能形成对话才奇怪吧——将军同样没有多说什么。

“人民应当全力报国，而国家亦应当全力为民。”

远在佐渡岛对面的罗杰都听到了这句熟悉的台词，那是当年光州作战中，始终不肯放弃平民的彩峰中将留下的名句。

有这一句，便足够安慰几天来一直最为迷惘的彩峰慧了。

再然后，并不打算与自己妹妹多说什么。将军大人直接昂首下令：

“月咏，做好准备，该轮到我亲自去见沙雾尚哉了！”

第十五章 短兵相接


是的，帝国大将军煌武院悠阳，从一开始便没有打算采纳护卫部队三方讨论中得出的任何意见或者建议。

对于她来说，或者对于对整个事件前因后果全部一清二楚的各方高层来说，这场闹剧从沙雾尚哉亲自追上护卫部队的一开始，便已经进入尾声了。

至于美军区区一个大队的指挥官能提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完全都不在考虑范围内——当然，御剑冥夜的护卫也好，横滨基地里不能完全代表香月夕呼的训练兵教官也好，她们的本意或许是好的，但由于眼光范围和所处高度的问题，想必也只能领情一下就算了。

这是一场要演给大和，演给米国，演给全世界的戏。

大和政府中的那些腐败溃烂现在未必完全被清理掉，如果米军所谓的护送得逞，仙台那边的临时政府早就等着最大一个傀儡扯线上台。

煌武院悠阳，从一开始，便根本不可能胡乱逃出去。

不过，接下来将要面对的，应该是起义部队和米军，和护卫部队的无意义拼杀罢？虽然从眼前看来局势迟早都要走上那一步，但作为帝国大将军的她，又怎可以轻易认输？

身处乱局之中，最佳的应对之策，当然是让局面更乱一些。

沙雾尚哉这个人是绝对可信的，起义军理论上也是绝对可信。可自从帝都昨晚那一火箭炮起，即使再可靠的常态估计也赶不上某些人蓄意的谋划。

反观护卫部队这边，米军那边的间谍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刚才那位芬兰女少尉就相当可疑，不过真正的幕后黑手肯定另有其人，那番基本发自真心的劝解，如果是纯粹声情并茂表演的话，自己恐怕现在早已经被挟制到白滨港了。

总之，如果敌人始终隐藏在暗处不肯现身，那只有将军自己以身作饵，将别有用心者彻底钓出来！

……

“很聪明的决断，不过实际意义不大。”

“通常来说，有一位好姐姐，自然也会有一位好妹妹。”

……

在月咏中尉的真心，沃肯少佐的假意劝告均行不通的情况下，场中又有一位训练兵无视军阶擅自开口了。

不用说，敢于在现在说话的，只有御剑冥夜训练兵。而她要陈述的内容很简单，“将军大人不该以身犯险，还是由长相近似的在下来代替罢。”

“长相近似”这句话说白了，谁也骗不了。即使以沃肯少佐的外国眼光，也能看得出御剑冥夜与煌武院悠阳的长相绝对不是区区一个“近似”就能形容的。其他人更不用说，就连白银武都知道这两位是孪生姐妹。

身为姐姐能想到的东西，妹妹除了接触不到某些机密情报外，基本上全能想得到。所以在此时此刻，无论于公于私，御剑冥夜肯定要站出来替自己的姐姐承担才是。

尽管，她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有以妹妹的身份，跟自己的亲姐姐说上一句话。

煌武院悠阳此刻的心情也同样沉重，尽管御剑冥夜的表现令她很欣慰，但后者的实力实在是……刚才那一路上，207B分队每个成员的表现在新兵里都可以算得上优秀，可与她这种起码三年实战经验的老手来比，简直太逊了。

何况这次与沙雾尚哉的会面计划并不能算是全部算作心血来潮，沙雾绝对可靠的情况下，需要防备的是来自周围的冷箭才对，就凭现在的御剑冥夜，能办到么？

“交给她吧。必要的时候，有我。”在煌武院悠阳犹豫不定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某个熟悉的声音——当然，不是那个AI的。

于是，接下来是一场完全不必要的狸猫换太子戏码。即使是沃肯少佐都觉得眼前正在进行的这个计划相当可笑。但替身行动还是坚定地执行了下去

御剑冥夜在更换上了将军那身正装之后，坐在白银武的吹雪中，前往起义军与本方阵地的中线位置。而换上一身强化服的煌武院悠阳驾驶着击震尾随在后——

这个计划的细节，是建立在“将军一路上都由白银武护送”这一虚假基础上的，不过实际上将军本人的实力即使在帝国军中依然也是谜。甚至连中途跟上来的米军那边也坚定认为207队伍中多出来的那台击震只是个幌子，掩藏在那粗重机体之下的，必然是比武御雷都要先进的，恐怕还有遥控功能的特机才对。

总之护卫部队这边给出的说法是，为了表示诚意，我方除了护送将军的吹雪外，连武御雷都不会出场，以此换来的是沙雾尚哉的单独觐见。

表面上看相当合理，而实际上也完全符合各方心意：

御剑冥夜和白银武这一对傻瓜情侣不用说，作为本方技术最强机体最强的将军在旁边压阵，是对自己妹妹最为稳妥的保护。而沙雾尚哉那边，细心人从一开始应该就能发现，他行单膝跪拜礼时，压根是偏离吹雪，直接冲着击震方向的。

两边具体说了些什么，事中事后并没有多少人记得。御剑冥夜那边倒是全心全意在扮演自己姐姐的角色，可从沙雾尚哉那里就一直心不在焉地防备着意外状况，与他相似的煌武院悠阳还兼职欣慰地看着自己妹妹表现出来的足够成熟。

起义军那边，大部分人是有关注这场谈判的结果，不过少部分精英中的精英，从
一开始便认出了随侍在将军吹雪旁边的，是大名鼎鼎的罗杰机，所以他们的心思完全在猜测谁这么有荣幸能得以驾驶这台英雄机体——

要知道，即使在明星作战中罗杰和陈弈开的是不知火，但是在那之前的两年中，击震才是这两位人类英雄的最明显标志。听说在明星作战后，两位英雄没有参战的击震已经在横滨基地秘密封存了，恐怕也只有将军护送这么重要的任务，才能动用到这台英雄战术机……

总之，在各方都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情况下，所谓的意外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就在御剑冥夜和沙雾尚哉即将达成彻底和解意向之前，吹雪这边遭到了直接的炮击——并非警告射击，一个同叛军达成合作的将军不是米国需要的，不听话的傀儡当然只有破坏掉。

可是，令白银武和珠濑壬姬相当震惊的是，这一串炮击居然是刚才那位芬兰少尉的F-22A上发出的？！

“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在白银武和珠濑壬姬在通讯频道中惊呼出声的之前，甚至在炮击发动之前，那位芬兰少尉的体征数据便已经被瞬时传送到了煌武院悠阳脑中。这位可怜的女军人从一开始便被催眠了，敌人使用的还不仅仅是这一招。利用链路权限的镇静剂注射，以及遥控机体开火的命令一个不缺。

不过既然有DG在，那么不管F-22A的性能有多先进，这一串炮击都是不可能命中御剑冥夜的。而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本来也没指望着直接干掉大和的将军，能够扰乱这次谈判就好。

而事实也一如这些卑鄙的家伙所料，炮击发生后，甚至不等沙雾尚哉上尉返回驾驶舱，下达克制之类命令，起义军一边的不知火们便已经愤怒地冲了过来。

战斗，开始。

事已至此，原本就没打算放过米国人的沙雾尚哉当然也不会再愚蠢地宣布停战之类，在下达了“干掉米国人，保护将军”之类简单命令后，他也毫不犹豫地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当然，作为本方领导者，他第一个找上的就是米军指挥官，沃肯少佐。

老实说，从DG搜集到的情报来看，这位沃肯少佐倒还真不是下令攻击的元凶——这不废话么，他知道御剑冥夜是假的将军护卫部队从一开始就防备着内奸，所以御剑冥夜和将军的身份互换是瞒着普通米国军人进行的——但作为战术机部队的指挥官，理论上拥有链路内所有战术机控制权的他难辞其咎。所以尽管他已经锁定了内奸的机体，但却还来不及进行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便被沙雾尚哉缠上了。

白银武此刻的反应并不慢，看到起义军扑上来后，他第一时间便带着御剑冥夜全速向后退去，米军也好斯卫军也好立刻拦在了他这台吹雪的前面。

月咏中尉她们并没有妄动，更没有向前迎战之类。射击吹雪的是米国人，她们现在第一个要做的就是把米国人同御剑冥夜隔离开来，别忘了这原本就是她们的护卫任务。

于是，斯卫军独立小队立刻便被御剑冥夜在私密频道里怒斥了。在这位优秀妹妹的眼中看来，自己姐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不过月咏她们并没有反驳，事实上也完全不用反驳，因为从将军驾驶的击震动起来那一刻，所有的雄辩就完全被事实彻底淹没了——

将军大人当然没有打算同起义军交手，她只不过是抬起手中的八七式突击炮，将对面几台不知火的射击打断了而已。

那几台不知火都是冲着芬兰少尉的F-22A发动攻击的，这很正常，因为从表面上来看，那台米军战术机就是行刺将军的元凶。而且由于那位女少尉实际上还处于催眠和镇定剂双重作用下，战术动作滞涩无比，被当成首要攻击目标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可煌武院悠阳仅仅两个点射，便迫使那几台不知火不得不移动位置，射击自然也受到了影响，无一命中。

这简直跟不久之前，速濑水月在拦截F-22A时使用的招数，一模一样。

前面这几台不知火原本还有些愤愤不平的，但当他们定睛一看，发现进行拦截射击的是罗杰机后，便不太情愿地转移了目标。不过距离稍微远一些的起义军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刚才那几台不知火改换目标后，被他们抢进战圈的同僚们当然就下意识地转换了攻击对象。

芬兰少尉的机体已经在后退了，但看起来她的神智依旧没有完全正常，所以又陆续有其他不知火朝着她扑了过来。

当然，也依次毫无疑问地被将军亲手阻止了。

然后公用频道之中，煌武院悠阳终于开口了，用的自然是她在各种花瓶式公开活动中，早已经习惯的语音语调，“帝都守备联队的各位，请不要继续追击这台机体了。”

在留下这句话的同时，击震的炮口一转，准确地将芬兰少尉机体上的武器系统全部废掉，而不管机体本身还是驾驶卫士在内，居然都没有在这一串炮击中受多少损伤。

……

“比某位常年霸占NT榜的完美新人类还会削人棍哎。”DG装作很羡慕地说道。

“连NT榜你都知道，不打算解释一下么？”罗杰已经认命地嘟哝着。

“有什么好解释的，十年塞钱榜里他居然只排第二之类我也很好奇哎。”

“偏得太远了，谢谢……”

……

罗杰机，将军本尊。

起义军那边的青年精英们反应都不慢，很快便明白了对面那台击震里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一个个很痛快地把攻势转移到了米军其他机体上。而207B那边从一开始就没有遭到什么追杀，在神宫司教官的护卫下，六台吹雪很快彻底退到了斯卫军身后。

不得不说F-22A的性能实在太过强大，明明已经被将军废掉一台，而不知火几乎占了近三倍数量的优势，但一时之间困兽犹斗的米国人居然硬生生抗住了起义军的攻击。

将军不再出手，冷眼旁观的情况下。除了沙雾上尉那边是压着沃肯少佐以及另外一台F-22A打之外，其他局部战场居然都是米军机体占上风。

而说句实话，沙雾尚哉也没有强到真的能压制两台最强三代机的程度。对方之所以境况尴尬，主要是由于另外一台就是内奸机，此刻他正跟沃肯少佐彼此争夺链路优先控制权。

这种僵持局面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毕竟起义军一边是接近一整个大队的兵力，而米军顶多是一个中队，虽然机体性能上绝对优胜，但卫士本身的技术与实战经验堪忧——从军衔也能看出来，少尉那顶多是服役一年的新兵——所以当不知火们迅速调整之后，米军的败亡就成了定局。

除了芬兰少尉之外，起义军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这是必要的，立威。

而在那之后，几乎全部不知火自觉地退出战场，给他们的领袖，沙雾尚哉上尉让出足够空旷的位置，而后者操纵的不知火已经在原地单膝跪倒，“斯卫军的，月咏真那中尉么？现在，请送我一程吧。”

一片寂静之中，月咏中尉的红色武御雷缓缓地，踏前了一步。

但是，就在武御雷的身前，突然横亘出了战术机厚重的臂膀。

那是不知为何，战乙女标志变得更加鲜明的，击震。

“将军大人？！”

一时间，通讯频道中异口同声地响起了好几处之多。这其中有月咏中尉的声音，有沙雾尚哉的声音，当然也有起义军其他人的声音。

回答他们疑惑的，是锵然离架的七四式长刀。

“沙雾尚哉卿，在你的眼里，我也是花瓶么？”

原本已经低头等死的沙雾尚哉，镜片背后的眼神多出了数分迷惑，“当然不……殿下，为何你会这么认为？”

“你这样擅自发动起义，又擅自放弃自己的性命。眼里，还有我这个将军么？！”击震缓缓前行，七四式长刀平伸。

沙雾尚哉下意识地抬头，眼前最为鲜明的，居然是击震机体上那片战乙女标志。“臣……”

“一路上，那些米国人唯一没说错的一点，就是你们不该，把宝贵的战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之上！所以，站起来！”

政威大将军的声音，再也没有了无数次花瓶般演讲中伪装的平和。

“如果真的没有当我是花瓶的话，如果你能在我的手中挥霍掉你那条性命的话，那就来证实给我看看罢！”

沙雾尚哉的驾驶舱中，来自他本人的声音愈发沉寂下去，但那台不知火，却真的站了起来。

政威大将军的意志已经很清晰地传达到了，不止是他，还有在场所有起义军的心中。

“暂代罗杰的战乙女04之名，煌武院悠阳在此，约战帝都守备联队，沙雾尚哉！”

七四式长刀，斜举。

而在沙雾尚哉，以及在场所有人的眼里。

击震的胸前，居然真的出现了罗杰本人的虚像。

没有开口，没有多余的半个字，那个虚像的罗杰由始至终做出的，只是向沙雾尚哉勾了勾手指而已。

“臣……不胜惶恐……”

下一瞬间，沙雾尚哉那台不知火也擎出了自己的七四式长刀。只不过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他并没有按照将军大人的意思，主动发起攻击。

然后，通讯频道中，出现了从来没有人听到过的，明显压抑着音调，断断续续的嘶哑嗓音：

“殿下，请多给臣三分钟的时间……臣眼镜上的雾气，需要清理一下……”

那其实，是在场所有起义军的心声。

三分钟后，

刀光，

亮起。

第十六章 政变落幕


12月6日整个凌晨发生的事情，对于现在的白银武来说，宛如做梦一般。

明明在他上个世界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过类似政变的东西，甚至圣诞节之前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在这个飘雪的黎明之前，他却驾驶着三代机吹雪，在米国最强悍战术机F-22A的护送下，在原本同为大和人的起义军围追堵截中狂奔了数个小时。

本应执行保护任务的战友出意外拖累了全队，本应被大家重重保护的将军却在起义军面前勇敢地站了出来。

刚刚还以为驾驶着不知火击破两台F-22A的沙雾尚哉上尉是怪物，但当驾驶着初代战术机击震的将军真正出手时，白银武才终于发现，这个世界上果然有比怪物还怪物的存在。

白银武并不认为选择七四式长刀的沙雾上尉是在对政威大将军放水，因为他刚才亲眼目睹了66机甲大队沃肯少佐在轻松击伤两台起义军不知火后，在正面对决中被沙雾上尉仅凭长刀斩下。

同样地，他即使没有纵观全局的眼力，却也在链路中注意到了将军的击震使用八七式突击炮，连伤数台不知火与F-22A的诡异战绩。在他看来，将军大人的驾驶技术的确很出色，具体出色到什么程度不是他这个菜鸟能估算出的。但从刚才乱军之中突击炮的命中率来看，将军很可能是射击专精的卫士。

所以当他亲眼目睹煌武院悠阳将军横刀挑战沙雾尚哉上尉的时候，曾经一度以为前者是想赐予自己忠臣一个更加体面的葬礼——相对于斯卫军月咏中尉动手来说么——所谓的胜负估计并不重要，因为大约在一个照面内应该就有结果出现……

然后白银武发现，他错了，错得相当离谱。

在这场对决中率先全力出手的，居然是沙雾上尉那边。

位面主角对自己的眼力并不十分信任，也有想过第一个冲刺或许还不算沙雾上尉全力之类的问题，但第一回合不知火的速度绝对凌驾于之前败下沃肯少佐的那次，而将军大人驾驶的，本应笨重迟缓的击震居然单手正面接下了沙雾上尉势若雷霆的这一击。

是的，单手。

而且在之后的持续交战中，击震居然始终仅靠一条右臂，便将沙雾上尉配合着不知火机体爆发速度的斩劈们全数接下。

最为恐怖的是，击震所运用出来的刀法，在白银武看来居然每招每式都相当熟识？！

没错，就是在横滨基地的操场上，御剑冥夜每个晨练或者夜练中，都要全神贯注舞上一遍的，标准基础剑术（明明是长刀用剑术这词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本来这和国都是这个剑圣那个剑圣，也没真听说谁自称刀圣的……顺便一提，白银武当然不知道什么基础不基础，我也不想硬编说是御剑冥夜告诉他的，就当是文字节奏需要吧……）

“怪物，真的是怪物。”

在白银武的怀中，从头到尾来不及换下将军服装的御剑冥夜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音量喃喃自语着。前者能够看到的东西，她当然也能看到，白银武看不懂的东西，她能看得更加明白——

现在击震用出的那套剑术，理论上只是将军家用来进行剑道热身的普通动作而已。同样是这堆招式，在她手中施展出来，连明显对格斗没啥常识的白银武都战不过。可眼前沙雾上尉驾驶着不知火完全可以轻松斩下她的每一击，都明显在将军的刀下节节败退。

而且，还只是单手而已。

早已经将这套剑法挥出千百遍的御剑冥夜当然知道，剑法中的许多招数都是需要双手握刀才能充分发挥出来的，可眼前的击震压根就没有打算动用左臂的意思……

这是何等恐怖的，堂堂正正的压制？！

“不对……不应该……怎么可能会是这样呢？明明在三年前，BETA包围京都的时候，从斯卫军特殊部门那边传来的资料里，姐姐应该和自己的程度没什么区别才对？”这句话，更是在御剑冥夜自己心中默默吐露出来的。

京都防卫战开始的时候，原本帝国大将军全府上下都已经按计划撤到了东京，仙台一带，但由于某些御剑冥夜现在都不明白的原因，煌武院悠阳本人却始终没有出现在撤离队伍里。当时帝国上层虽然表面上风轻云淡，实际上早已经乱成一团，起码三四个势力都频繁拜访御剑家，建议御剑冥夜随时以将军身份在临时政府登场亮相。

那种时候要模仿，当然要模仿得彻底。身高体重相貌谈吐之类都还好说，将军本人的爱好习惯之类才是身为影武者所必须要牢记且能充分模仿出的。

那时从京都府邸流出的情报足够翔实生动，加上十几年来的针对性训练，御剑冥夜曾经有自信将自己的双胞胎姐姐模仿到九成以上。即使是刚才，她提出以身代之的建议时，也同样是信心满满的……可到现在稍微回想一下的话，沙雾尚哉上尉那边，好像一开始就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是了，如果自己的姐姐在三年中已经变化到眼前这种凌驾怪物之上境界的话，那么沙雾上尉从一开始便看穿自己的替身身份，好像的确不怎么难呢。

“看来自己之前对悠阳姐姐的担心，完全不过是杞人忧天而已。”明明是自嘲之类的无声言语，可御剑冥夜无意中发现，自己居然一直在笑，发自内心的，开心地笑着。

姐姐她，果然是整个大和的，太阳呢。

……

“你的小姨子表情好像不太对。”

“迟早要宰了那个白银武。”

“你少趁机公报私仇。”

“彼此彼此。”

……

虽然眼前这场超高水准的决斗从一开始，便震撼住了全体起义军，以及207分队这边大多数人，但场中毕竟还是有几个人对此早有预料的，比如神宫司教官，比如月咏中尉。

其实不必等到现在，大概从击震身上战乙女标志亮起，罗杰虚影闪烁之时开始，在她们的眼中，这场对决的胜负便早已注定了。

对于这两位本身实力在场中绝对顶级的资深卫士眼里，将军大人到目前为止完全没有动用出超过正常击震水准的战术动作，这就意味着沙雾上尉不论有多强，还是压根碰触不到煌武院悠阳的实力底线。

将军大人那句“在我手中挥霍”，果然不止是漂亮话呢。月咏真那中尉这样想着。但在神宫司军曹那边，这位207学校教官心中翻转着的，完全是另外的念头：

“的确有罗杰的影子，但如果仔细看起来的话，跟他完全不一样。相对来说，没准真的更接近于战乙女中队的独特习惯。如果一定要选取某个人来做类比的话，恐怕更加适合的，是速濑水月那边。”

在明星作战之前，曾经同自己的几位爱徒依次交手的神宫司教官，估计是战场中最为接近真相的罢，而且她看到的显然还不止上面那些。

“假设更进一步，速濑水月的风格也并不完全符合将军现在的表现，但如果两人的关系不是敌对，而是配合作战……煌武院悠阳为何从一开始便使用单手，她的八七式突击炮运用技巧与之前链路中传来的速濑水月战绩结合在一起的话……”

明白了，神宫司麻里裳终于明白了自己潜意识里觉得古怪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或许连政威大将军本人都没有意识到，也许速濑水月那边同样连她自己都不太明白，但假如有一天她们真的有机会再度联手应敌的话。

对，再度。

这套心有灵犀的合击战术，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一个人准备的！而那个人，也的确配得上她们在潜意识里都无法忘却的追逐与超越。

因为在明星作战之前，神宫司教官自己都毫无悬念地输给了那个人。

因为在两年前横滨HIVE的最底层，仅凭一台不知火便生生拦住了速濑水月和煌武院悠阳的那个人，今天其实也一直在看着这里。

“这么看来的话，沙雾尚哉上尉，还真有一点点可怜呢……”

这一句失礼的话，神宫司教官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尽管在她心中转到这个念头的同时，帝国大将军驾驶的击震，就已经轻描淡写地将七四式长刀收在了对面不知火的胸前。

“殿下……我……”虽然沙雾尚哉竭力在用最为平常的语式说话，但通讯频道中任谁都能听出他的气息紊乱。

刚才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大概撑死都没有五分钟。可在场的有心人纷纷通过链路惊讶地查询到，沙雾上尉驾驶的不知火燃料竟然已经消耗到了98%以上，而机体的几个关节耗损也已经明显超过了红线。

这也就是说，即使他接下来收刀改用突击炮作战，恐怕不等弹仓用完整台不知火便已经撑不住了。

至于击震那边的资料数据么，当然是一串的“未知”。不过单从链路中没有任何警报来看，在机体这方面的胜负也已经无需赘言。

“虽然动用了罗杰机体的我，这一场明显有些胜之不武。”看到沙雾尚哉已经选择了认输，煌武院悠阳的声音也随之在公用频道中响起，“但你既然已经失去了左右自己未来的资格，那么你这条命，从此便交给我保管罢。”

在公用频道中一片压抑着兴奋与激动的低呼声中，沙雾尚哉的不知火再度低首行礼。而在他的背后，起义军全体不知火，都早已摆出了持剑肃立姿态。

十二五政变，到此，结束。

……

“真是一场皆大欢喜的胜利。”

“你又准备给谁打镇定剂？榊千鹤，彩峰慧，还是白银武？”

“不觉得名单里掺进了奇怪的东西么？”

“你居然真的想打本身才奇怪吧？”

……

正如DG与罗杰在远处嘟哝的一样，尽管起义军一方欣然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沙雾尚哉上尉也没有如同原计划中那般为国捐躯，可谓胜利得空前绝后。但现在在场的全体人员中，并不是所有人都为此感到高兴的。

白银武这个从头到尾搞不清楚状况的蹩脚穿越者除外，从光州作战起便被自己父亲悲剧折磨的彩峰慧这边虽然婚约者留得了一命，但她肯定也不会有多畅怀。

更不用说整个政变事件中，唯一失去了至亲的榊千鹤了。

无论作为大和人，还是作为榊是亲首相的女儿，她原本都应该为将军大人的义举振奋不已。可那个亲手杀害了自己父亲的家伙居然得到了赦免，不管如何理智固执，心里那道坎始终还是迈不过去的。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点一般。刚刚在将军面前敬礼完毕的不知火便转到了榊千鹤吹雪的方向。但没等沙雾尚哉迈步或者开口，将军大人驾驶的击震便再一次拦到了他的身前。

然后，真正走向榊千鹤的，是煌武院悠阳。

“榊千鹤同学，正如我刚才说过的那样。”通讯频道中传来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一国元首的正常声线。“现在沙雾尚哉的命，是属于帝国大将军的，所以即使是与他有血海深仇的你，也不会被允许将其取走之类。

207B分队长并没有回答，而且在这种时候，无论榊千鹤的那个身份都显然没有什么好回答的。更何况比起心中的些许不甘来，大片大片的理智都在劝说她认同这个观点。

就算把处于现在这个立场的自己换成父亲他本人的话，恐怕也会欣然接受将军大人敕令的吧？此时此刻的榊千鹤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理智。尽管双手悄然握成了拳头，眼角又有些涩。

“总之，如果你有任何不满的话。煌武院悠阳，愿随时接受你的挑战！”

是的，不是以帝国政威大将军的身份，而是以煌武院悠阳个人的名义，以煌武院悠阳的生命，来换沙雾尚哉。将军大人想要表达的，仅此而已。

然后，在榊千鹤自觉内心已经逐渐坚定的情况下，只是纯粹偶然抬头发现，将军刚才这句所对应的，似乎并不止是自己一人。

因为击震的七四式长刀不但一直没有收回，此刻还明明指向了战场之外的某一个方向。

而在那个被长刀所指的位置上，赫然矗立着一架涂装着明显战乙女标志的，

九四式，不知火。

02机，速濑水月。

于是下一刻，一声冷哼响遍了公用频道。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没有人开口。

就算是白银武他们不明白，可起义部队那边却清楚得很。战乙女中队的十一台不知火的确已经被驹木中尉舍命堵在了半途之上。但速濑水月中尉的这一台，早在成功截击66机甲大队A中队后，便已悄然不知所踪。

至少起义军这边，没人能够掌握，也跟不上这位战乙女王牌的动向。

换句话说，即使刚才将军大人没有亲自出手的话，不管是米军机体还是沙雾尚哉上尉，恐怕依旧照样讨不到什么好。如果速濑中尉不允许的话，自裁之类大概也是实现不了的。

至于速濑水月中尉为什么和政威大将军有些不对盘么，不了解的，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去了解。而隐约知道个一鳞半爪的，更加明白有些事情轮不到他们这样的外人去追问之类，所以一个个都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嘴角正露出一抹苦笑的沙雾尚哉。而且在他的眼里，向来被视为偶像的某位人类英雄，少佐大人，唯独在这一点上实在令人有些……

但是的但是，将军大人的那句话，似乎指的依旧还不止是速濑水月中尉。

因为在各频段中都诡异地保持了数十秒沉默之后，一道在这个凌晨中响过无数次，却至少被白银武每次都毫不犹豫地忽略过去的声音仿佛带着点迟疑般，轻声响了起来：

“不是应该……你和水月……挑战我的么？”

沉默，继续。

……

“喔喔喔，后宫战输的真丢人哦。”

“去去去。”

“话说，你好像从来没有想过放弃陈弈之类。”

“那家伙又没有死。”

……

白银武到最后也没有搞清楚，公用频道中作为结束语的那句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他就算再蠢也看得出从击震中走出的将军脸色不太好。而远处毫不犹豫掉头而去的那台不知火驾驶卫士的心情显然也不怎么样。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不是基地里一个普通CP将校的声音么？为什么不管是将军还是起义军那边，甚至自己的队友们都完全没有对此表示异议呢？

看神宫司教官和月咏中尉的表情，她们好像也知道什么的样子。不过想来就算是去问也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吧？“或许将来时候到了，等冥夜主动告诉我会比较好些。”白银武犹犹豫豫地做出了决定。

然后，雪真的停了。

朝阳，照常升起。

不过此时此刻的白银武终于有些确定，这个世界，与他曾经熟悉过的那些，确实已经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