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在祷告，希望人类远离苦难。可是，痛苦真的能被祷告化解吗？”——希尔德贝修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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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断学习他人的思维方式，忙得忘了建立自己的思考模式。

我们每天为了别人的梦想劳作，却不曾细想自己今生的渴求。

我们离完美很近，但又十分遥远。

我们以为自己活得明白，可却常常作不出选择。

我们不停地超越前人，又不停地被后代超越。

我们以为世界是有尽头的，然而又仿佛望不到尽头。

我们期待救世主，但天使并不会从天而降。

我们与主的联系很飘渺，可又是那么的直接。

我们请来先知，可先知无法告知我们更多。

我们推举领袖，但他只可带领我们一步。

我们是这片土地上迷茫的人类。

我们与神的关系只可由“人”传达。

卡托尔合上手中的诗集，透过窗户极目远眺。

诗歌所描绘的意境在他的脑海里盘旋。他舒展一下筋骨，望向身旁的友人。

“我们是这世上苦苦挣扎的人类。等待救赎，等待宽恕。”

他在书的扉页写下这两句话。

“这是什么？”友人问道。

“嗯，一点点感触罢了。”卡托尔笑了。

“浪费时间！”依旧是冷言冷语。

“你说是就是吧！”一贯没有生气。一贯迁就着对方。

希罗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已在这间房间里等待许久了，依然没感到死神的气息。看来今天恐怕又是白等了。不过，呆在卡托尔身边一向是件令人惬意的事，所以他并不难过。

但是克莉斯的突然出现使他产生了一点希望的火花。

一位少女气势汹汹冲进房间的景象，在这个世界里确实罕见。也难怪卡托尔有些不高兴。

无视少年的质问，克莉斯几乎命令着：“卡托尔，我有话要问你……你必须诚实地回答！”

卡托尔半闭着眼，轻叹着答道：“那得视你的问题而定了……”

“需要我回避么？”希罗有些刻意地问，即使他压根不在乎对方的回答。

“不需要。”克莉斯坚定地道，并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刘海。

“你想问什么？”卡托尔示意她坐下。而佣人已经备好了茶杯。

“卡托尔哥哥。”克莉斯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茶水淅沥沥地灌入面前的茶杯，不知怎么有些犹豫。可能是在考虑如何开口。

“先喝杯茶吧。”卡托尔提议。

克莉斯顺从地举起茶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停顿了一会儿，“哥哥，你能告诉我实话吗？”

“你想知道些什么？”希罗沉不住气地问道。在他的眼中，她的存在一直就是个威胁。若不是介意温拿家养女这个身份，恐怕他早就下手了。

卡托尔用眼神示意希罗闭嘴，而后缓缓地道：“克莉斯，能告诉你的事我绝不会瞒你。”

言下之意，不能说的绝对不会说出口吧。少女想着，感到了自己问错了人。

克莉斯将目光转向卡托尔身旁的希罗。但是，这个人好难搭话的样子……希罗的目光令她有点胆怯。不过，既然是莉莉娜小姐看中的人……

“我……我好像……被人催眠了……”克莉斯纠结地说道。

卡托尔露出困惑的神情。

“我是不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克莉斯小心翼翼地引申了话题。

“这个嘛……”卡托尔若有所思。

希罗在心里冷笑，原来这丫头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说他只对死神的真身感兴趣，至于那些替身杀手心里想些什么，他可没那个闲工夫去关心。

“如果我说是呢？”希罗嗤笑道。

克莉斯下意识地拽了拽胸口的十字架项链。

她的心里藏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是不敢和任何人提起的。可她现在觉得已经到了不得不公开这个秘密的时候了。

温拿夫人对于教会的赞助，确实是被用来供养孤儿与穷人的没错。但是募捐者并不知道教会收养这些孩子的真正目的。

“对……对不起……”少女低下头，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卡托尔内心责怪希罗言语鲁莽，只能安慰少女：“克莉斯并没有做什么让我为难的事啊！别想太多了！”

希罗想，他这是打算把这个谎话死扛到底了是吧，所以自己即便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但这对于卡托尔来说只是日常生活中无数个谎言的其中一个罢了，虽然他的谎言总是包含有一半的真相在内。这种说话技巧可是希罗望成莫及的。

少女感到困惑。虽然她总是时不时发呆，总是忘记刚才所做的事。

如果不是被人催眠，那又是怎么回事呢？她隐隐觉得希罗知道事情的始末，可是又碍于卡托尔的面子不好多说。

于是她尽可能在学校里寻找与希罗独处的机会。可是，希罗在大庭广众之下很少单独行动。

这件事困扰了她很久，但她却无能为力。

她打算从记忆中搜寻线索。

努力地回想过去，被温拿夫人收养之前的生活，或是更久之前的，刚被送到圣加百列教堂时的日子。可总觉得模糊。毕竟已经过去十年之久。

她只能隐隐回忆起有许多和她差不多的孩子，在某些特别的夜晚，离开教会，来到陌生的地方。

至于做了些什么，她丝毫想不起来，好像有人故意将这些记忆抹去了似的。

至于呆在教会的时候，似乎被授予了一些奇怪的课程。

平日里修女们教他们读经，除此之外，还受过许多身体上的训练与特殊的技能的培养。

只是她当时并不觉得这些东西很特殊罢了。直到她被温拿家收养，开始在正常的学校里学习，她才隐隐觉得不对。

难道说自己以前做了许多奇怪的事？

她不敢告诉别人她的过去，害怕别人发现她的不同。

但是，即使在被收养之后，她仍有半夜外出的渴望。

有时，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离开庄园很远，至于究竟是怎样从防卫森严的庄园里溜出来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总之，她会尽量在天亮之前回到自己房间，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样的事持续了很久。本来她都有些淡忘了。生活也变得规律。可是，最近，这种冲动又开始在她体内积蓄了。

她经常突然发现自己半夜三更在卡托尔的房间门口徘徊。这种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感觉令她感到恐惧。

到底是谁对她进行这样的心理暗示，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只是还不能完全相信这是现实。

异样是从那天在酒吧遇到那个戴帽子的男孩开始的。难道，是“他”选择了“她”吗？

可是为什么呢？那个自称“死神”的男孩在她看来并不十分特别。是因为自己离卡托尔最近？还是因为自己可以突破庄园的保安？

还是说……克莉斯几乎是立刻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这怎么可能呢？难道说，做出这些行动的人并不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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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庄园的秘密

“在这个世上，似乎任何东西都能明码标价。土地、房屋、牲畜、电力、汽车……

甚至连你的头发和牙齿都有着特定的价值，更不用说骨骼、神经、血管、还有内脏和人脑……

那么，人命呢？ 由这些有价单品组成的集合，价格也仅仅只是这些单品的总和么？原来生命是这么廉价的事物呢。”——卡托尔R温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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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年前，温拿庄园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温拿庄园唯一的继承人，园主那8岁的儿子，竟被诊断为先天性心血管机能不足。

她的发色比起她哥哥的栗色来说要深一些，跟哥哥的三股辫的造型不同，她的头发披散着，却像瀑布一样美丽。

她的眸子的颜色也是美丽的紫色。她小小的身体上，包裹着深蓝色的连衣裙，她小心翼翼地行了个礼，抿着嘴唇摆出一个笑脸。

温拿夫人没有女儿，顿时觉得这个女孩儿像天使一般可爱极了。她忍不住想抱抱她。

可女孩有些怕生，扯着哥哥的袖子，好像想要躲到兄长的背后。但她最终还是走近了这位贵妇人。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夫人赞叹道。修女们也很高兴。这样克莉斯这辈子不必再留在教会受苦。

她不但可以体会正常女子的人生，更可以有富足的生活。还有一个受到高贵教育，作为庄园继承人的兄长。

那是跟她原来的那个叛逆地留着长发又任性又捣蛋的哥哥完全不同的人。

可是克莉斯并不知道迪奥的前途。她还以为温拿夫人打算收养他们兄妹二人。

因为那天，迪奥也随着她来到庄园。可是，进入一栋很美很大的房子之后，两个人就被别带到了不同的房间。

她原本以为这只是短暂的分别罢了，哪会知道这是最后的道别呢？

当她被告知，她的哥哥已经不在庄园的时候，她也不敢放声哭泣，更不敢探究哥哥到底去了哪里。

她只知道她不被允许随意离开庄园。更不可能见到迪奥。

也许小孩子很快能够将悲伤的事情忘怀吧。不久之后她就不再想起兄长了。

后来，听闻温拿庄园的继承人身体康复了。然而孤儿院的孩子们再也没有听过关于那兄妹二人的消息。

渐渐的，就没人再提温拿家的继承人生病的事，仿佛他一向很健康似的。

毫无疑问，失去心脏的迪奥，死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

庄园里所有的人都在为卡托尔的康复欢呼雀跃。

可他旁边的少年的身体，几时冰凉了也鲜有人过问。

几个有心的下人把他葬在庄园外的一处山坡上。

他们不知道少年的名字，所以这是个没有名字的墓碑。

夫人看到她的养女失去亲人十分痛惜，便找了最好的心理医生为克莉斯实行催眠术。

关于迪奥的一切，关于孤儿院的一切，都被封印在了她的心中。

只有她脖颈上的十字架，是临行前兄长从脖子上脱下送她的。

背面刻着不知道是人名还是什么的“SOLO”的字样。这是连接她过去的唯一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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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死亡代理人

“既然你叫索罗（Solo），我就叫迪奥（Duo）好了！”——迪奥马克士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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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师大叔不是说过，人死之后，灵魂就会升天，就不会记得生前的俗世？可我为何还对自己的死亡记得如此清晰呢？

那个声音的主人告诉我，因为我有执念。年轻的我并不该死。我用自己的命，救了温拿少爷的命。所以，这是我的报偿。

虽说是报偿，却也不是无偿的报答啊！声音的主人又赐给我两样东西，一本写满名字的“书”，和一把闪着精光的巨型镰刀。

噢！这个工作真的太刺激了！

索罗！要是你还活着，一定会笑话我的。既然要救，那至少也该英雄救美才对。可惜我救的是一个长得有点像女孩儿的男孩子。

既丢了性命，又得不到美丽女孩的垂青，真是浪费了我的这颗心！

不过，索罗，我觉得自己还是赚了一笔。虽然我死了，却仍能看着她，我可爱的妹妹克莉斯。

即使不知为何她已经不记得我，我还是很高兴我能记得她。

现在的我，每天都忙着做类似于牧师的工作——送别亡者。

嗯，这么说的话你可能还是不太明白，但原谅我无法告诉你更详细的细节。

因为声音的主人是这么说的，“死神”的工作，必须进行得十分隐秘。

他说我本来是不该存在于世的事物。但他却破例造了我。

因为生前被迫取人性命过活，死后自然去不了天堂。但我现在自由自在的生活也不比去天堂要差。

恐怕撒旦看到我生前舍身救人便觉得我可以留在俗世。

虽然必须将“书”上之人的灵魂全部收齐，但还能时不时在人前现个身，我已经很满足了。

要搜集“书”上的灵魂并不算太难。嘛，和我生前做惯了的事其实也差不多。

而且没有时限，我乐意什么时候去哪里工作就去哪里工作，生前想要旅行的愿望也达成了。

不过，刚出道的时候，曾经因为偷懒而一下子将一个家族的人的灵魂搜齐而弄得满城风雨的事，害得我差点失去担任死神的资格。

我到现在还记得，好像是叫尤尔来着。算是政治舞台上的新鲜名字，想不到这么快就没落。